番外 現代篇七

番外 現代篇七

林秋雨轉過臉來,看着葉琢,眼神極為複雜:“對不起,你們的經歷太離奇,讓我們一下接受不了。今天你伯父去,本不是想騙你,只是浩然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他便代浩然去見一見你,順便也確認一下事情的真相。後來因你誤會,他便順水推試探了一下,回來跟我說,你是個好女孩子,我們不應該懷疑浩然的眼光。不過,我們還是讓人調查了一下你。”

葉琢微笑着點點頭,看向林秋雨的目光頓時親近了幾分。

林秋雨能對她說出這番話,就說明已真心實意地接納了她。這對葉琢而言,意義重大。

她與杜浩然本就感情甚篤,兩人如今又年貌相當,重新在一起生活是必然的。但杜翔龍、林秋雨這對父母,與杜齊觀、東方婉又不同。他們是杜浩然的親生父母,血脈相連,感情深厚。更要緊的是,杜浩然因滯留在古代未回,讓現代的他做了五年的植物人,從而使得杜翔龍夫婦倆痛苦萬分,操碎了心。這一定讓杜浩然內疚到了極點。

所以,如果杜翔龍夫妻倆堅決反對這門親事,杜浩然必然會痛苦萬分,難以選擇。想來到時候,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放棄。

所以,杜翔龍和林秋雨能接受她,讓她萬分感激。

除此之外,杜秋雨此番話語,也溫暖了她的心。

剛才,她站在角落裏,看着被人們簇擁着的杜浩然,忽然有一種孤寂而落寞的感覺。屋裏燈紅酒綠,外面車水馬龍。這裏都是陌生的人,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世界,儘管她擁有叶韻的記憶。卻仍然融不進這現代氣息的城市喧囂里。

她想古代那清新的空氣,想自己的兒子、孫子,想她那住了四十幾年的院子,想古代的一切。杜浩然回到這裏,是如魚得水;而她,卻是異世的一抹遊魂,與這裏格格不入。

林秋雨的這番話,安撫了她的心。她知道,從此在現代,她就算是有了根。她會將根扎在這杜家。慢慢地生根,發芽,開huā。結果……

帶着溫暖而寧靜的心緒,她看向了杜浩然。

而此時,那容貌出眾的女子,正邀請杜浩然與她共舞。可讓葉琢欣慰的是,杜浩然同樣也拒絕了她。

“去吧。孩子。為了找你,他都快瘋掉了。”林秋雨又在一旁道。

心情大好的葉琢調皮心一起,轉頭對林秋雨道:“伯母,如果我邀他跳舞,會不會給杜伯伯惹來麻煩?”

林秋雨一愣,隨即明白了葉琢的意思。她對葉琢越發的滿意。像他們這樣的家庭。為人做事,尤其不能隨心所欲,要考慮的問題很多。這也是很多大家族不願意孩子娶平民女子的原因。而現在。邀舞這麼一件小事,葉琢能從大局出發,為杜家考慮,這讓林秋雨對她滿意到了極點。

林秋雨笑道:“那個女孩,叫李蓓。是跟浩然在一個院子裏長大的。家裏老頭子的地位,一點也不比你杜伯伯差。再加上家裏總覺得她是女孩子。有些寵溺,便養成了她拔扈的性格。在浩然從軍前,她就一直喜歡浩然,痴纏於他;她父親還多次跟我們說要跟我們家結親。但浩然不喜歡她,我們也沒答應。後來浩然成了植物人,她開始還來看過幾次,到後面就再也沒見人影。光憑這一點,浩然要不想理她,她家老頭子也說不出半句話來。”

葉琢聽了,這才放下心來,對林秋雨點頭示意了一下,便毫不猶豫地朝杜浩然走去。

此時,李蓓正一臉幽怨地看着杜浩然,而葉藝站在一旁,眼裏滿是興災樂禍。李蓓一看就是太子女,連她都被杜浩然拒絕了,那她葉藝那點面子也就不算什麼了。

袁文軒見葉琢過來,忙迎上去,笑道:“小韻,你還想吃東西不?如果不想,我帶你去見兩個朋友。”他指的朋友,自軒自然不敢糾纏不放。

杜浩然眼看就要擺脫李蓓的糾纏,轉身走了,葉琢歉意地對袁文軒一笑,想要解釋兩句便離開。忽聽一個男聲在她身後響起:“請問是袁公子嗎?林夫人說與你母親有過一面之緣,想請你過去敘話。”

她跟袁文軒轉頭一看,這男子正是原先守在門口的那人。

袁文軒本就想跟杜家攀上關係,此時林秋雨召見,他哪裏敢怠慢?對葉琢歉意地一笑,便跟着那男子離開了。

葉琢自然知道林秋雨這是給她解圍,轉過頭去感激地對林秋雨一笑,再也沒有半點遲疑,朝杜浩然走去。

看到葉琢竟然朝杜浩然走去,葉藝吃驚得頓時瞪大了眼睛。這還是她那性情怯弱,膽小如鼠的姐姐?不過很快,她的嘴角就揚起了一抹嘲諷的笑意。連那身份高貴、如仙女一般的李蓓都吃了閉門羹,她這姐姐還跑來跟杜浩然搭訕,還真不知天高地厚!

“杜公子,你好。”葉琢走到杜浩然身邊,微笑着對他伸出了手。

“你好。”杜浩然伸出手,跟葉琢握了一下手。他在今天的宴會上,對所有的人都一律客氣而稍略疏離,尤其是年輕女性。

“我能請你跳個舞嗎?”葉琢仍帶着微笑,向杜浩然問道。

“對不起,我身體不適,不能跳舞。”杜浩然彬彬有禮地拒絕,轉過頭去,正要再敷衍李蓓兩句,便準備離開這裏。

“哦?”葉琢的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你真不想跟我跳?絕不後悔?”

葉藝在一旁聽到這句話,嘴巴張得老大。

杜浩然愣了一愣,轉過頭來認真地看了葉琢一眼,確認她並不是自己沒認出來的熟人,目光微微一冷,正要說話,站在他身邊因被拒絕心情極為不爽的李蓓“嗤”地一聲笑了起來,嘲諷地對葉琢道:“喂。你以為你是誰呀?不跟你跳舞他會後悔?做夢吧你!”

葉琢沒有說話,只微笑着,平靜地注視着杜浩然。

他們在一起生活了一輩子,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他們都能明白對方的心意。此時她換了一副容貌,她想試試杜浩然能不能只憑眼神就認出她來。

她這從容鎮定的態度,讓杜浩然再一次狐疑起來。能來參加宴會的,絕對不敢用拙劣的手段在他面前耍心機。這女子如此鎮定,又能說出那樣一句話。莫非是有什麼倚仗或緣由?

他定睛再看了她一眼,猛地眼瞳一縮:這微微冷清而又帶着自信、堅定的目光,是那麼的讓他熟悉。在古代,他看了一輩子。

一股狂喜湧上心頭,他差點就按捺不住自己。

“你認識杜琛嗎?”他抑制住心頭的激動,盯着葉琢問道。

杜琛,是他們的大兒子。葉琢還記得。當她快要臨盆時,想起她上輩子是難產死的,杜浩然緊張得一宿一宿睡不着覺,後悔自己讓她生孩子。幾乎把大周國所有有名的大夫和接生婆都請到了靖安王府。等她順利生下杜琛,滿月之後,杜浩然竟然不知去哪裏尋了避孕的葯來。逼着她服用。她寧死不從。兩人為此僵持了好長一段時間,最後還是她假裝屈服,讓櫻嬤嬤偷偷把葯換掉。當著他的面服下,這才算完。她再次懷孕時,杜浩然大發雷霆。但終於還是拗不過她,讓她生下了三個孩子。

想起這些,葉琢的心就暖洋洋的。看向杜浩然的目光充滿了溫柔。

“你想知道嗎?那麼請我跳個舞吧。”她微笑道。

她知道他認出她來了,她知道他此時最想做的事。就是想摟她入懷,緊緊相擁。她也想念他那寬厚的懷抱。但他與她,這一世素昧平生,她總得讓故事的情節發展有一個合理的過渡。

“請問你貴姓?”杜浩然深吸一口氣,凝望着她,問道。

“我姓葉。”

“那麼葉小姐,我能請你跳一支舞嗎?”杜浩然伸出了手。

“榮幸之至。”葉琢將柔夷放到他寬大而溫暖的手掌里。

看到杜浩然帶着葉琢溜入舞池,那高傲而美艷的李蓓,也跟葉藝一樣,滿眼不可思議地張大了嘴巴:“這、這……怎麼可能?”

抱着容貌清麗、楚楚動人的佳人,聞着她身上傳來的幽香,與她一同踏着韻律,在舞池裏游曳,杜浩然的心,一如當初喜歡上葉琢時那般,狂跳如鼓。

“琢兒,是你嗎?”他輕聲問道。

“是我。”葉琢望着他,鼻子酸酸的,淚水迷濛了雙眼。

他們見面了,他們在一起了。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的好,絲毫沒有他們當初擔心的那種種糟糕。

杜浩然看到這淚水,再也按捺不住,將她緊緊地摟進了懷裏,自己也哽咽不已。

他這一動作,讓所有關注着他的人都大跌眼鏡。李蓓和葉藝張大的嘴更是可以塞進一個鵝蛋。

“去查查,那女人是誰。”李蓓狠狠地道。

“小姐,來之前首長就吩咐過,如果杜家無意,不可強求。”她身後的一個男子低聲道。

李蓓不再說話,目光緊緊地盯着緊緊擁抱在一起的杜浩然和葉琢,終於轉身:“我們走。”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葉藝獃獃地望着葉琢,喃喃自語。

她轉過頭去,在人群中逡巡,想要找到袁文軒。叶韻不是袁文軒的未婚妻么?她怎麼能夠這麼做?

可她把大廳的每個角落都找遍了,都沒看到袁文軒的身影。

她全軒早已被杜家的小輩拉去另一個房間喝酒了。

不知過了多久,杜浩然才放開葉琢,輕聲問道:“你現在是什麼身份?有什麼麻煩沒有?”

葉琢將自己的身份說了,似笑非笑地看了杜浩然一眼:“麻煩倒是有點。那就是,我有一個未婚夫。”

“還好還好,不是有一個丈夫。”杜浩然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葉琢“噗”地一聲笑了起來,輕輕地擰了一下杜浩然的腰。

這熟悉的動作,讓杜浩然心裏悸動。他再一次將葉琢擁進懷裏,用下巴摩挲着她的頂,眼裏漸漸濕潤:“我昨晚醒來。發現我竟然穿越到了自己身上。沒想到,我這身體竟然還活着,我還能見到我父母……”

葉琢緊緊地摟着他的腰,將頭埋進了他的懷裏:“我見到你父親、母親了,他們都是很好的人。”

“你見到他們了?”杜浩然吃了一驚,放開葉琢,看着她的眼睛“你怎麼會見到他們?”

葉琢便把這一天的事情跟杜浩然說了。她知道,就算她不說,杜翔龍和林秋雨也會把這事說出來的。他們的個性與為人處事的態度方式。她在古代時就聽杜浩然說過很多。

“琢兒……”當聽到自己變成了一個又老又窮的邋遢老頭兒時,葉琢仍然毫不猶豫地準備跟他去登記結婚,杜浩然再也抑住不住心裏澎湃的感情。吻上了她的紅唇。

“那個……這裏好多人。”葉琢終是古代女子,被杜浩然一陣熱吻之後,掙扎着說了這麼一句。

“管他呢。”杜浩然卻仍舊不理。

葉琢只得任由他恣意索取,漸漸沉浸在柔情蜜意當中。經歷過種種,他們的感情。如同醇香的美酒,仍然如此熱烈。

舞池裏,不知什麼時候,燈光暗了下來,音樂也變得格外柔和,親戚朋友們紛紛停下自己的舞步。給這對年輕人默默送上祝福。

葉琢和杜浩然終於停住熱吻,卻仍然緊緊依偎在一起,久久不肯分離。

“浩然。”一個男聲在輕柔安靜的音樂中響起。顯得有些突兀。

葉琢聽出是杜翔龍的聲音,羞澀地將杜浩然一把推開。

“抱歉,打擾一下。”一身戎裝、滿臉威嚴杜翔龍,此時卻無比慈祥。他笑着將手機遞了過來“有一個叫顧塵的女人。打電話來問起葉琢的事。”

“什麼?”

“顧塵?”

杜浩然和葉琢都驚叫起來。

“電話在哪兒?”葉琢激動地問。

“喏。”杜翔龍將手中的手機遞給葉琢。

葉琢顫抖着手拿起手機“喂”了一聲。

“葉琢。是你嗎?是不是你?”電話里傳來一個熟悉的女聲。

“是我,師父,是我。”葉琢一陣哽咽。

“真的是你?那杜浩然呢?”

“他就在我的身邊。”葉琢流着眼淚“師父,你還好嗎?我想見您!”

“我很好,我也想見你。”聽得出,顧塵也很激動“我現在在京城。你們在哪裏?”

“我們也在京城。”葉琢驚喜地道,將手機遞給了杜浩然。她對京城不熟,地點自然由杜浩然和顧塵來定。

杜浩然跟顧塵說了幾句,定下一個地址。

“你們去吧。”杜翔龍轉向葉琢“你妹妹和袁家小子那裏,我會幫你解釋妥當的。”

“謝謝伯父。”葉琢對杜翔龍微一躹躬。

杜翔龍“哈哈”一笑,對他們一揮手:“去吧。”

十幾分鐘后,一輛黑色轎車在一家*啡館前停了下來。杜浩然和葉琢從車上下來,匆匆進了*啡館。

“你們好,請問幾位?”一個侍應生走了過來。

“我們約了朋友,十號台。”葉琢道。

“兩位請隨我來。”侍應生領着他們走到了一個角落。

“師父!”看到坐在座位上那個熟悉的身影,葉琢摒住了呼吸。

顧塵,還是她離開時的那個樣子,三十五、六歲年紀,容貌秀麗,氣質高貴。

“葉琢?”顧塵慢慢起身,試探地問。

“師父……”葉琢撲上去,一把抱住了顧塵,眼淚嘩嘩地流了下來。

“真的是你們?”顧塵也眼淚漣漣。

好不容易平息激動的心情,坐下來說話,葉琢和杜浩然才得知,顧塵在古代呆了十幾年,現代里也不過是過了兩年多。她編了一套謊話,將自己失蹤兩年的事遮掩了過去,又恢復了穿越前寧靜而溫馨的生活。打聽了杜浩然在現代變成植物人的事,她考慮了很久,只是將杜浩然托她帶回來的情報用匿名信的方式,寄給了杜浩然所說的那個聯繫人,並沒有將杜浩然的消息帶給杜翔龍夫婦。

“謝謝你思慮周道。”杜浩然站起身來,給顧塵躹了一躬。

懷着一絲希望治療兒子,總比知道兒子的靈魂在古代不肯回來,守着一具沒有意識的軀殼要好。顧塵這樣做,讓杜浩然十分感激。

“你能一輩子不負葉琢,就是對我最好的感謝了。”顧塵笑道。

“師父,你現在生活過得好嗎?”葉琢雖然有叶韻的記憶,卻對品牌還是雲裏霧裏,也看不出顧塵身上的衣服價值如何。

“你還記得我穿越前,你死活要我帶着的玉飾嗎?我竟然帶着它們穿越回來了。回到現代后,我賣了一部分,開了一家經營玉器的公司,日子過得很好。”顧塵拉住葉琢的手“你現在來了就好了。有你在,我們公司的玉器加工就不愁了。”

說著她一擺手,又道:“我就隨口一說。如果浩然家不願意你出來做事,或者你要自己開公司和幫你父親做事,就當我這話沒說。你知道我的性格,我這話是真心話。”

顧塵在古代對葉琢有大恩,就算顧塵不說這話,葉琢也是要去幫她的。聞言一把摟住顧塵的胳膊,撒嬌一般道:“我就想跟師父在一起做事。您想趕我走,沒門!”

三人“哈哈”大笑起來。

既已相信,來日方長,大家聊了一會兒,看看夜已深,三人便從*啡館出來。

目送着顧塵開車離開,杜浩然對葉琢道:“今晚在我家住吧。”

葉琢搖搖頭:“葉家那裏,我總得解釋一聲。送我去葉家宅子吧。”

葉鴻波在京城也有生意,為了便於落腳,在京城也置辦了房產。

葉琢的能力,讓杜浩然極放心,對於葉家和袁家的事,他倒也不是很擔心。而且他知道,因杜家身居高位,有很多人都盯着他們。他和葉琢還沒結婚,葉琢住到杜家去,容易被人看輕。

“走吧,我送你回去。一會兒我順便也見岳父、岳母。”他對葉琢道。

想像着一心想讓女兒攀個高枝的葉鴻波和一向看不起繼女的文慧,看到杜浩然時吃驚的樣子,葉琢便有一絲惡趣味的期待,挽着杜浩然上了車:“那咱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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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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