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被送醫的桃莉

三年後。

深夜11點，河間公寓。

“叮咚、叮咚……”

黑暗中，青木恆從床上坐起，順着光源找到正在響鈴的手機。

【冥土追魂？】

他按下接聽鍵：“先生，有什麼事嗎？”

“恆，很抱歉這麼晚了還打電話給你。是這樣的，我這邊剛剛送來了一名患者，她的情況有點特殊，可能需要你到場幫忙。”電話那頭的冥土追魂這樣說道。

“好的，我會儘快過去。”青木恆答應一聲，乾脆利落地掛斷了電話。自從青木恆的醫學水平達標后，類似這樣的情況時有發生。當然，其實很多時候不是冥土追魂無法獨自解決問題，而是使用青木恆的能力可以達成“最佳”的治療效果，也更加方便快捷罷了。

救人如救火，青木恆沒有在深夜的學園都市找出租車的打算，下了樓后，他直接使用能力衝上天空，向第七學區的某醫院飛去。這也是青木恆能力的應用方式之一，他雖然不像一方通行那樣可以直接控制矢量方向，進而控制氣體的流動；但卻可以決定由物質轉化而來的能量形式——即能量的種類和方向，所以也能夠做到高速移動。

趕路的同時，青木恆也在擴大自己的感知範圍，查看冥土追魂那邊的情況。

【嗯，是她？】

青木恆驚訝地發現，被送到冥土追魂那裏的患者竟然是御坂美琴的0號克隆體，桃莉。

【奇怪，桃莉不是在身體機能達到極限后，就被統括理事會派遣的回收人員從才人工房帶走並銷毀了嗎，又怎麼會被送醫到冥土追魂那裏？】

雖然穿越到這個世界已經差不多八年了，但青木恆的記性一向不錯，原著劇情該記得的他也還都記得。至於青木恆為什麼能夠肯定被送醫的患者是桃莉，那是因為在上次差點沒認出蕾蒂麗這個原著人物之後，他就留了個心眼，特意調查了一些重要人物的信息，並記住了這些人的長相。

十幾分鐘后，青木恆到達第七學區某醫院的正門，大步流星地朝着冥土追魂的辦公室走去。

“咚咚。”青木恆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請進。”門後傳來冥土追魂的聲音。

青木恆走進辦公室，開門見山地問道：“先生，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算不上好，”冥土追魂臉上少見地露出一副為難的神色：“這孩子的身體已經到極限了，她的心肺功能衰竭，免疫系統千瘡百孔，生命體征十分微弱，身上的生命維持裝置雖然也替代了一部分壞死組織和器官的功能，但現在已無法繼續支撐下去了。”

“另外，她目前最嚴重的問題還是細胞活性損耗嚴重，就檢測結果來看，她的細胞分裂已經趨於停止，可以說是大限將近了。這次叫你過來，除了想讓你用能力替換她體內衰竭和壞死的器官外，還需要對她的體細胞進行調整，延長她的生物學壽命——這是患者的病情數據，你參考一下。”

說著，冥土追魂讓開一個身位，讓青木恆能夠看到屏幕上的圖示和數據。

“行。”青木恆沒有多說什麼，這時把桃莉的生命體征穩定下來無疑是優先級最高的事項。他運用能力，小心地將桃莉體內壞死的組織和器官分解為能量，並轉化為健康的細胞進行替換。在情況穩定之後，他又將植入桃莉體內的機械裝置移除，變更為血肉之軀。雖然操作繁複，但這些年大大小小的手術青木恆都有所經歷，算是駕輕就熟了，因此不到十分鐘，青木恆便完成修復的工作，開始針對桃莉幹細胞活性不夠的問題進行調整了。

如此又是五六分鐘的時間，青木恆便結束了這次治療的工作，跟冥土追魂談起了有關桃莉的事情。

“先生，她是什麼人？這種細胞提前衰老的現象可不常見，不會是參加了什麼藥物實驗吧？”青木恆拉過辦公室的一張椅子面對冥土追魂坐下，然後問道。

“唉，”冥土追魂不知道青木恆是在明知故問，聞言也是輕嘆了口氣：“從取樣分析的結果來看，那孩子是個克隆人，而且恐怕還是投入了大量藥物來加速成長的那種，壽命短是必然的。”

“不過即便如此，只要及時治療，她的身體狀況也不會這麼糟糕。我的猜測是，製造她的那些人的技術還不成熟，為了從她身上收集初始數據，才沒有讓她接受系統的治療，而是一直靠生命維持裝置撐着。”

“實驗品嗎？先生，既然是實驗品，她為什麼會被送來這裏？”沒錯，這才是青木恆真正好奇的問題。

“……”冥土追魂沉默了一會兒，沒有正面回答青木恆的問題，而是說道：“她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如果沒有你，我也沒辦法從死神手上把她搶回來。”

“呃，也許吧。”青木恆點了點頭，桃莉的情況畢竟不同於妹妹們，御坂妹妹被送到冥土追魂那裏時好歹還有一兩年的壽命，但桃莉的身體本來就到了極限，全靠植入的機械裝置維持着生存，而且因為細胞衰老的原因，自愈能力也幾乎沒有，多種因素作用之下，冥土追魂無能為力也不奇怪。這就像救治青年人和老年人的區別，青年人有什麼小傷小病都好解決，但對老年人來說，每次治療都意味着一次元氣大傷。而被強行縮短生長周期的桃莉，在細胞壽命這一點上其實跟老年人沒什麼兩樣。

【不過，先生怎麼突然說起這個來了？】

似是看出來青木恆的疑惑，冥土追魂接着解釋說：“同行是冤家啊，她是木原幻生送過來的，可能是想看我受挫的樣子吧。”

“……原來如此。”青木恆明白了。原著里，木原幻生確實接觸過所謂的“量產型能力者計劃”，且很可能是該計劃的主導者之一，只不過沒想到那個糟老頭子竟然會把桃莉送來挑釁冥土追魂，看來學園都市的學術界也不太平啊，好在他暫時也沒有做科研的打算。

“對了，先生，等患者痊癒后也跟她原本的收容院所說一下吧。”青木恆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說道。

冥土追魂：“嗯，為什麼？那裏面的人可不會對她抱有什麼善意。”

青木恆笑了笑：“每個人都會有一兩個朋友的——總之，等她醒來再說吧。”

…………

數日後。

暮春的雨仍在稀稀拉拉地下着，連綿的雨聲卻無力穿透隔音材料，傳進才人工房的會議室內。六名身着白色西裝的才人工房高層人員圍坐在方形會議桌的兩端，坐於首位的則是一個禿頂的中年男人。

此時，才人工房的管理層正在為食蜂操祈的消沉狀態而感到憂慮。當然，他們憂慮的不是食蜂操祈本人，而是Exterior計劃能否順利完成。

而就在才人工房的首腦考慮要不要告訴食蜂操祈桃莉是個克隆人的時候，坐在下首位的一名男性管理人員提出了新的問題：“可是，如果食蜂操祈這樣成長下去，遲早有一天精神防禦會徹底防不住她的，到那時就很難藏住計劃的真相了。”他所說的計劃真相，自然是指才人工房計劃利用外裝大腦和食蜂操祈的能力洗腦全世界天才偉人的事情。

首腦聽了男人的擔憂，卻是無所謂地說道：“哼，那不是什麼大問題……”

“啊啦~怎麼了？”一個清脆的女聲從他對面響起。

面對這詭異的一幕，首腦卻恍若未覺，繼續用一種得意洋洋的語氣說著自己的謀划：“只要Exterior完成了，那種小丫頭就沒用了，找機會把她處理掉就行。”

“那麼定期例會到此結束。”“幸苦了。”

隨着首腦宣告會議結束，才人工房的高層陸續起身離開會議室。最後，昏暗的會議室內就只剩下一手托着臉頰，一手拿着遙控器的食蜂操祈：“嘛，我就猜到大概是這麼回事……”

“鈴鈴鈴……鈴鈴鈴……”就在這時，會議室的座機突然響了起來，吵鬧的鈴聲吸引了食蜂操祈的注意力。

“嘿咻！”食蜂操祈前傾着身子，伸長右手，試圖夠到座機的話筒，卻因為距離過長而宣告失敗。知道自己是在白費勁后，食蜂操祈有些不情願地站起來，走到座機旁拿起話筒：“喂，那位？”

“我是第七學區某醫院的一名醫生，幾天前我收治了你們設施的一個女孩子……”

【“醫院”“收治”“女孩子”】

捕抓到關鍵詞的食蜂操祈心頭一震，搶着問道：“她叫什麼名字？”

“她說她叫‘桃莉’。”

“桃莉現在怎樣了？”食蜂操祈抓話筒的手有些顫抖。

“請不要着急，病人目前情況良好，再修養一段時日應該就能出院了——請問你是？”冥土追魂不緊不慢地說道。

“我是她的朋友，操祈，食蜂操祈——我能來看她嗎？”食蜂操祈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啊，沒問題，可現在還下着雨……”醫院裏的冥土追魂透過辦公室的窗戶看了看灰濛濛的天空，本想說可以明天再來，卻發現電話已經被掛斷了。

他放下話筒，笑着搖了搖頭：“看來恆說的沒錯，在那裏桃莉確實遇到了真心關心她的朋友。”

才人工房，食蜂操祈放下話筒，用手背使勁擦了擦眼眶。

【太好了，桃莉還活着……】

她以最快的速度調整好心情，整裝前往第七學區。

雨後的高架路上並沒有多少車輛，眼中閃爍着星形光芒的司機四平八穩地開着出租車，食蜂操祈坐在後座上，心情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不過，她的心中也產生了新的疑惑，桃莉的狀況她也是知道的，即使勉強搶救回來，糟糕的身體狀況也不可能這麼快調養好吧？

這一疑惑在食蜂操祈見到桃莉的瞬間達到了頂點，她衝到桃莉身前，二話不說檢查起了桃莉的身體：“真的假的，你身上的傷痕呢？還有那些原本插到身體裏的機械又到哪去了？”

“嘛，小操祈你不要靠太近啊。”桃莉使勁推着湊上來的食蜂操祈，制止着對方掀衣服的行為。

考慮到桃莉的身體狀況，食蜂操祈也沒有多做胡鬧，她停下動作，然後用手掐了掐自己的胳膊：“嘶~看來不是夢啊……”

她退後幾步，上下打量着眼前健康得不像話的桃莉，還是有點不真實的感覺。食蜂操祈是知道桃莉克隆人身份的，要不是桃莉清楚地記得她們之前在設施內相處的時光，她都要懷疑這個桃莉是不是新造出來忽悠自己的克隆人了。

“咚咚咚”

“我可以進來嗎？”門外傳來冥土追魂的聲音。

“請進。”食蜂操祈用右手把門打開，好奇地看着冥土追魂：“你就是剛才給我打電話的醫生？”

“是我。”冥土追魂點了點頭，轉頭看向坐在床邊的桃莉：“今天感覺怎麼樣？”

“醫生，我很好。”桃莉咧着嘴笑道，她休克昏迷的時候，已經做好了面對死亡的覺悟，卻不想一覺醒來不但沒死成，連原本一直有些介意的殘破身體也莫名地變得完好了。更不用說醫院裏的人都很好，如果高興能分檔次，那她這幾天的心情一定處於最高的那檔。

“嗯，面色確實不錯，不過最好還是留院調養幾天。”

“……”一旁的食蜂操祈看着桃莉上挑的嘴角，猶豫了一下，還是從背後抽出拿着空調遙控器的左手，將遙控器對準冥土追魂，嘴唇翕動道：“讀心潛行。”

很快，食蜂操祈在能力的幫助下，找到了冥土追魂幾天前的記憶，也看到了青木恆治療桃莉的一幕——不，比起治療，修復一詞可能更加適合當時的情景。

【這是什麼鬼能力？！】

正當食蜂操祈想細看時，記憶中的景象一陣模糊，很快地扭曲不見，取而代之出現在眼前的，則是醫生冥土追魂嚴肅的面容。

只見冥土追魂用手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不好意思，這裏頭裝的秘密有點多，所以我給自己的意識做了一些手腳。”

“啊……”食蜂操祈尷尬地張了張嘴，本來她是打算用完能力后再把這段記憶刪掉矇混過去的，卻不想直接被抓個現行。雖然有心想說些什麼，但懾於旁邊桃莉扎人的目光，食蜂操祈最後還是老老實實地低下頭道歉了：“實在對不起。”

對於自己能力失效的事，食蜂操祈也大概猜得到原因，本來讀心潛行就是她眾多能力類別中風險最高、最不穩定的一種，如果侵入的是思維混亂人的大腦，她甚至有被對方污染的風險。像冥土追魂這類有能力對自己意識下手的醫生，雖然不能100%抵禦她的能力，卻起碼可以干擾她對相關記憶的讀取。

“其實有些東西還是不知道的好……”冥土追魂搖着頭離開了。

【這下可闖禍了。】

食蜂操祈暗自想道。不過，雖然無法得知冥土追魂救治桃莉的前因後果，但至少確定了治療過程沒有問題，她也可以暫時放心了。

此時微風拂過，天上雲雨散盡，清朗的陽光透過窗子闖進病房裏，在潔白的床鋪和牆壁之間上下躍動，恰如兩人重逢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