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變動的刻度
回過神來，呂誠將手錶扔在桌子上，斜視瞥見了那錶盤，又是嘆了一口氣，心中頗感憂愁。時間不知不覺已經過去很久了，但他依舊沒有適應這種危險的生活。
“指向越來越危險了，也不知道我還能撐到什麼時候。”
仔細看那手錶，除了那黑色的文字外，在錶盤的周圍邊緣處，本應該顯示時間的位置，此刻多出了幾條血紅色的刻度。刻度有短有長，像是直接用刀斬在了上面似的。這就是呂誠的憂愁的源頭，因為他發現，只要有鬼怪之類的出現在自己旁邊，這手錶都會出現這種刻度。
根據多次的比較，他得出了一個結論，這些刻度指示的是當前鬼怪的危險程度，表示着會給他帶來的影響。黃河大小精這樣的精怪，刻度的數量竟然到達了三點時間的位置。以往，呂誠很少有見過超過二點時刻的精怪。至於三點的精怪，更是第一次見到。他不由得露出了苦澀的笑容。
呂誠不明白，這種古籍中只記載過一次的精怪，竟然會這麼危險。依據書中記載，這種精怪會引起他人生病，也沒有說是會致人死亡啊。
手指摩挲着手錶，只要將這手錶戴上，就會看到那些鬼怪。不去戴上，那些鬼怪便宛如不存在。
“看到，便被承認存在；看不到，便不被承認存在。”
呂誠伸手推向面前的空中，看不見什麼東西，好似空無一物。他緊緊攥起拳頭，伸手在虛空中緊握，而後無力的放下，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離了似的，不戴上這手錶，根本就什麼也觸摸不到。
“這可真是令人討厭啊。”
如果有選擇，他也不想戴上這手錶，但是只要他超過二十四小時沒有戴上手錶，這隻手錶就會自動的出現在他的手腕上，而那時候見到的鬼怪，則會出乎意料地極具攻擊性……
咔咔咔！
牆上的鐘擺晃動，清脆的機械齒輪不斷轉動，時間已經來到了下午兩點鐘。癱坐在沙發上的呂誠神情有些恍惚，他皺起眉頭，徑直走向廁所，他的肚子有些翻騰難受。
“這聲音真是令人不爽，每次都會讓我想起那天晚上。”呂誠放下手錶，嘴裏不斷地咒罵，快步的走進了廁所。
時間慢慢的流逝，在炎熱的驕陽下，樹上的蟬兒不斷地鳴叫。在這寂靜封閉的屋子裏，只能隱約的聽到一點點聲音。
咔嚓！
堆積的外賣盒子翻倒掉落在地，裏面的湯水灑落了一地。
各種各樣的湯水像是被限制了方向，不斷地朝着一個方向匯攏。廁所里，呂誠依稀聽到點聲音，沒有在意，正繼續地與肚子努力着。
嘩啦啦！
餐盒翻了一地，發出的聲響恰好被呂誠發出的聲音遮蓋。廁所里的呂誠耳朵動了動，隱約聽到了什麼聲音，再去細聽卻什麼也沒有，他也不再在意，繼續努力與奮鬥。
客廳桌子上，平放的手錶驟然立起，朝向了廁所的方向，原本只是顯示到三點的刻度，此刻又隱約浮現出兩道淡紅色的痕迹。
菜湯汁水流淌到了廁所門前，逐漸的匯聚在一起，形成了一灘小水窪。如果此時有人能夠看到的話，就會發現，明明只是些剩菜湯水，卻能在這水窪之中倒映出些掙扎的人影。
缺頭少足的；斷臂少腿的；有的沒有口鼻；有的胸腔斷開，抱着一堆腸子；有的卻是長發及地，白骨森森。
他們的身影倒映在水窪中，直直的盯着廁所裏面的呂誠。猩紅的長舌落地，一隻小鬼猛然趴，銅鈴般猩紅眼睛透過水窪，不斷掃視着下面，似乎想要鑽進這水窪之中。
寂靜，房間裏依舊一片寂靜，蟬鳴聲似乎消失了，在廁所里的呂誠，沒有絲毫異常的感覺。
平靜的水窪里，突然掀起一絲波漣。
水面被撐起來了，高高聳起尖角，向著四周延展，包裹成一團圓球。看起來就像是脆弱的泡沫似的，似乎隨時都會破滅。
咚咚咚！
“呂誠！在家幹嘛？”
門外響起了喊叫聲，震蕩的聲音讓湯水撐起的泡沫瞬間爆炸。
“哎，玉姐，我在家，稍等啊。”蹲在廁所里的呂誠聽到了外面的聲音，他急忙的朝着外面回應。
站在門外的身影側耳聽着屋內響起的沉悶聲音，無奈的嘆了口氣，嫌棄的蹲在門旁，在旁邊的破鞋子裏不斷地翻找。
“呂誠這傢伙，鑰匙就不知道找個乾淨的地方放，真是的，每次都要翻這堆破爛。”
“來了，來了，玉姐，我馬上就來了。”呂誠連忙叫喊，他剛從廁所里衝出來，就聽到了開門的聲音，隨着大門吱呀的打開，曼妙的身影捂着鼻子緩緩走了進來。
“呂誠，你在家這是幹什麼？”
滿地的湯汁朝着四面八方的流淌，呂誠着急出來也是不小心的踩了幾個腳印。
呂誠抬腳看看，垂頭喪氣的將地面胡亂的拖掃。他低着頭，側着身子聽着玉姐的數落。
“呂誠，我怎麼跟你說的，男孩子別的不說，最起碼要讓自己保持乾淨，要不然你還怎麼找女朋友？還能有女孩願意跟你嗎？”
呂誠聳拉着腦袋，有氣無力地回答：“是，玉姐，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每次說你你都知道了，就是沒看到你做，真是氣死我了！”
陸曉玉，比呂誠大五歲的姐姐。兩人雖說沒有血緣關係，但她可以說是呂誠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羈絆。呂誠年幼時，父母因為意外去世，他便一直寄住在陸曉玉家中，不是親人勝似親人。
陸曉玉氣呼呼的坐下，眼見呂誠在那獃獃的站着，頓時生氣不止，嗔目怒斥：“你還在那裏傻站着幹什麼！”
“啊，哦！”呂誠如夢初醒，連忙幫陸曉玉倒出一杯冰水，乖乖的坐在一旁等候她的吩咐。
“你……你這混蛋，氣死我算了。”陸曉玉的眼神變得銳利，兩隻眼睛瞪得大大的。臉龐漲的通紅，幾乎就要爆炸似的。又急又氣的她手臂不斷揮舞着，似乎要將呂誠敲碎。
“你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啊，總是跟小孩子似的。”陸曉玉扔下鑰匙，給了呂誠一剜白眼，“還有，我媽媽今天要來看我，你收拾收拾今天晚上來吃飯吧。”
呂誠哦了一聲，聳拉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陸曉玉見狀，更是生氣，水也沒喝直接摔門而去。
隨着嘎達嘎達高跟鞋聲音的遠去，呂誠獃獃的望着水杯，蕩漾的水波慢慢歸於平靜。他面目惆悵的將鑰匙提起，心中卻是想到了之前見到鬼怪的事情，也不知道因為這件事連累到玉姐。
無意間，呂誠瞥到了桌上的手錶，他激動的將手錶捧在手心，揉揉眼睛滿是不敢置信。他對錶盤的刻度一向很上心，因為其中的多少關乎着他的性命。此刻他不斷地細數着手錶上的刻度。
“一……二……三……真的多了兩根。”
呂誠的臉色有些蒼白，嘴唇緊緊抿着，捂住手錶的手掌不斷地顫抖。
“這刻度怎麼還會變嗎？”
過往，手錶上只要出現了刻度，就不會再發生任何變化。只有被標識的這隻鬼怪消失后，刻度才會消失，慢慢等待下一隻鬼怪出現時再重新出現。
“壞了！壞了！這可怎麼辦？”
呂誠慌了神，無力地癱坐在沙發上，渾身的精氣神好像被直接抽走，現在他已經能夠肯定，這隻鬼怪已經不是僅限於傷害他了，而是能夠取他性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