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假仁假義、稱兄道弟
康士達沒回紹興,遣了家僕一封信寄去了紹興給康家父母,說明要在臨安開書籍鋪的打算,那康家父母知道兒子的決心,便想看看這次他能走多遠,就派了鏢師前去臨安保護康士達。
這一日正午,趙誦正要出門,沒想到那馬天驥來了,應是那王小二告知的。
馬天驥到了那酒樓,得知西遊記原稿作者便是面前的趙誦,心道居然在這間酒樓碰到了作者,心裏一想,也就沒有再計較了,反正到時候拿着這書稿呈送給官家,他馬天驥就可以山雞變鳳凰,一朝升天了,剛開始賤賣酒樓的不愉快也就煙消雲散了。
馬天驥笑道;“小兄弟,你為何要叫明朗僧,不寫真名?”
“以前出過家,所以就用了這個僧名。”趙誦看着那馬天驥,看似一臉正義之氣,實際就是個奸賊,但馬天驥是官,他是一介布衣,所以還得看官老爺的面子,為了不惹上麻煩,便是日夜趕工,趕也要趕出來西遊記的全部稿件,這才見了官,所以才恭敬對馬天驥道。
那馬天驥看趙誦很有覺悟,舉止也頗為得體,心裏樂開了花,不過似這等心思玲瓏、天馬行空的青年才俊,倒是可以收入帳下,以供聲色犬馬,寫寫奇志小說,日後博得天子一笑,倒也不錯。
這樣一想,馬天驥便道:“你可願為我效力,成為我府中拜事。”
趙誦一聽,心裏怒了,什麼叫為你效力,你馬天驥不過是一個奸臣,看上西遊記,只是供你享樂,助你上位的,這等心思,趙誦怎能不知。不過趙誦並沒有這麼直接,他不想成為丁黨一派炮灰,只是拱手婉拒。
“官人太高看小的了。小的一介布衣,不過是仗着胸中有點筆墨,就寫出了西遊記來,實在是太年輕氣盛了,小的只怕會誤了官人,旁人會說官人只會聲色犬馬的,日後傳揚出去,對官人的名聲不好。”
趙誦這麼說,其實是在罵馬天驥聲色犬馬。
不過馬天驥聽出來獻上西遊記給官家會得了個聲色犬馬的感官,他以為趙誦只是誠惶誠恐,謙卑敬上,為自己考慮,所以沒有怪罪。
而且他仔細想了想,也覺得不一定非得讓他跟着自己,那樣子的話,那些御史言官們看到了,說他諂上,也會上奏一本,實在是得不償失。
“還是明朗僧懂我心意,這樣吧,下次有稿子要脫手,就找我,這臨安城沒有我馬德夫辦不到的事情,要麼稿子直接給我也成。官家那兒若是喜歡,就會給你些賞賜。”
“官人的人情,小的可不敢討要賞賜。”趙誦裝作很是恭敬的樣子,臉朝下看着,內心鄙夷。
“你這人真不識抬舉,我家官人是起了愛才之心啊。”說話之人是馬天驥身邊的一個書童,那書童長得十分俊美,一股秀氣,說話又一股子娘里娘氣。
趙誦一股子惡趣味,這書童模樣很俊,莫非是那***?這在古代,官宦子弟,達官貴人家的還是有的,也是為了不讓家中男人們早早地沉迷女、色,不過如今見到了,有些不適應,雖然他不反對,但也不贊成。
馬天驥笑着扶起趙誦,看了他一眼,趙誦噁心地想吐,不過並沒有表現出來。
可能是他自己想多了罷,這馬天驥應該不會對他怎樣,但他還是慶幸,馬天驥沒有直接被他弄到馬府,雖然日後私下裏還有來往,但那也只是暫時的,生意上的往來,與官場中人吃吃喝喝的,也算場面上的事,而且厲害關係也不大。
馬天驥一黨也撐不了多久了。
馬天驥聽了那書童訓話,面上帶怒,呵斥了一句,不悅道:“清官莫要多舌,回去后領一頓鞭子罷。”
清官無奈點頭,神色有些哀怨,看了馬天驥一眼,但掃視到趙誦,卻狠狠瞪着,許久都沒鬆開。
趙誦看着那清官的表情,便知道得罪了此人,不過趙誦並不怕他。
馬天驥繼續笑着,絲毫都沒受到書童的影響,忙道:“呵呵,我家書童,平日裏仗着我的寵愛,早就目中無人了,今日讓小兄弟見笑了。”
“官人莫要取笑小的了,小的只是一介微塵而已。”趙誦說著,身子越發恭敬了,落在馬天驥的眼中,更深得馬天驥的稱讚了。
“也罷,今日要去大內,先把西遊記呈給官家,至於官家什麼反應,就看官家怎麼說了。”
趙誦見馬天驥要走,早就準備好了,便道:“官人,小的今日已備上酒菜,官人可否先進去品嘗一番。”
趙誦這麼做並不是討馬天驥歡心,他知道如果他不說的話,馬天驥不會說什麼,但心裏也會介意,前面說和後面說,就不是一個說法,所以還是自動為馬奸臣備了一桌菜。
一是為了麻痹對方,以為他是在諂媚,表忠心。
二來是在開業前順便打個廣告,馬天驥畢竟是個官場人物,有不少朋黨,還有仰仗其鼻息之輩也有不少。
這些都是生意上的事了,他一個生意人這麼做無可厚非,全當是為了生意着想。
馬天驥高興地接受了,他沒想到這年輕人如此抬舉,識時務為俊傑,便哈哈一笑,起了身去了酒樓。
馬天驥與那書童清官二人都被引到了三樓。
馬天驥沒想到酒樓被收購下來之後,在趙誦的運營之下,裝飾地如此低調奢華,被分割了無數的包廂,而且他看了看每個包廂的品味也都不同,聽那趙誦一說,想必也是費了一番心思,這樣一來,趙誦的可取之處可就多了。
這趙誦應該就是他命中的貴人,以後就慢慢引導為自己的門人吧,馬天驥無恥地笑了起來。
“這是包廂了。”趙誦介紹道。
趙誦招待馬天驥的包廂是酒樓內最好的了,馬天驥很是滿意,帶了書童進去。
夥計們在趙誦的授意下,依次上酒肉飯菜,徐徐放置到了桌面上。
馬天驥心裏頭早就興奮異常,喝了不少的酒。
光是那紹興女兒紅,二十年的陳年佳釀就喝了一大碗,又喝了些千金樓自釀的白酒。
原本宋朝雖然已有了蒸餾酒,但酒精度數不是很高,一般二三十度的樣子,趙誦前段時間已經改造了蒸餾的技術,所以這酒度數也上去了。
馬天驥也是頭一遭喝上這麼烈的酒,一下子頭就有些暈乎起來。
上了頭,馬天驥開始拉扯趙誦,絮絮叨叨起來,“趙小兄弟,你這酒還有多少,我可.......要問你討要幾壇啊.......”一時間連本官的稱呼都為“我”了。
趙誦道:“還有不少,若官人喜歡,我親自讓下人送幾壇酒上門。”
馬天驥高興道:“使得使得,趙小兄弟,你這個朋友太實在了,我交定你了。”
“多謝官人賞識。”趙誦也喝了不少,不過能交到馬天驥,趙誦覺得不知是喜歡還是憂,但現在應是有利的,也就敬了馬天驥一杯,一飲而盡,全當圖個“喜慶”。
“好酒量。”
馬天驥喝的都不成形了,看着趙誦猛一喝,也斟了一杯,一口氣憋着就喝了下去,看的旁邊的書童很是心驚肉體跳,這官人若是再喝下去,那今晚上他可要皮開肉綻了。
趙誦天南地北胡謅起來,奇聞怪志說的不少,也是引得馬天驥開懷大笑,馬天驥么想到這年輕人是個活寶,真道是撿了一個便宜了。
“趙小兄弟啊,如果我有女兒,一定要把女兒嫁給你。你實在是太會做人了。”
趙誦故作道:“官人,這話讓小的汗顏啊,縱然真有千金,我怎麼配的上令千金呢?”
馬天驥哈哈笑了起來,一手挽住書童的腰肢,差點就攀了上去,他的神色還算清醒,隱忍克制住,否則就要在趙誦面前出洋相了。
那書童清官在馬天驥一旁提點着時辰,馬天驥今日本想入宮,不過喝了這麼多酒,又吃了這麼多的菜,衣衫都被撐得圓鼓鼓的,此去也要明日一早,心道這酒菜實在是太好喝了,改日再來罷,此時若他再喝下去,就要原形畢露了,所以也就告辭了。
趙誦起身相迎,在趙平和康士達的攙扶下,才在門口別了馬天驥官人。
給馬天驥叫來一輛車馬,送走了瘟神之後,趙誦這才忍不住吐了起來。
方才他白酒實在是喝了太多了,他沒想到馬天驥居然如此會喝酒,料定他在官場枱面上也是喝了不少,這才喝出這麼大的酒量,趙誦自慚,這做生意的,的確要會喝,否則入不了貴人的眼。
“這改日一定要好好練練。”趙誦心道。
康士達和趙平則遭了罪,忙是喂水,又是打掃,這才把趙誦扶到一個枱面上,趙誦倒頭就呼呼地睡著了。
康士達道:“沒想到趙大哥居然擺平了那個貪官,我還以為他要被貪官收入挎下了。”
趙平給趙誦豎了一個大拇指,只是疑惑,“那馬官人真有那個癖好?”
康士達點點頭,“那天我也是忐忑,不過還好,人家對我不感興趣,看了他身邊的書童,我才知道那人的口味了。”
二人一想,咦了起來,那場面實在是不敢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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