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數學差
當下午葉曉奇一手夾着毛紡布，一手背着卷滿零錢硬幣的大布袋子回宿舍的時候，詹姆斯看着葉曉奇的形象，都快笑的趴地上了。
此刻的葉曉奇，臉上黑色的汗漬一道一道的，就跟剛剛從地里幹完農活回來似的，配上毛紡布捲成的大布袋子，要多樸素有多(土)朴(老)素(帽)。所以剛開始，吃瓜群眾還可能是因為葉曉奇說的有趣才打賞的話，後面路過的圍觀者，就真的相信了老葉的“悲慘經歷”，紛紛慷慨解囊，有的情感細膩一點的，還偷偷的落了淚……
甚至還有一個律師，當場表示，要義務勞動為葉曉奇“討個公道”。直到警察趕來的時候，葉曉奇趕緊卷着錢一邊道謝一邊穿過人群跑了……“這根本就解釋不清楚好吧”……
事實上，毛紡布能賣掉才是見鬼了，“歪果仁”表示我們都是買成衣的，基本不會自己縫。這事也是葉曉奇欠考慮了，同宿舍的詹姆斯是知道葉曉奇這事情的，只是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詹姆斯沒有提醒老葉。賣不掉的毛紡布，就堆在客廳的角落裏，葉曉奇是不可能再“出攤”了。
最近這日子，老葉很過得很艱難，每次下課回家看着角落裏的布，老葉都會感覺得心絞痛，需要打999搶救一下，連骨灰盒買什麼材質都想好了。錢倒是沒賠，回家數了數“賣藝”賺的錢，還倒賺了三千多歐元。有時候老葉“心臟病”發作的時候，還會想要不要換個地方再來一次，“無本的買賣，一本萬利！”
葉曉奇癱在沙發上，看着詹姆斯故意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走來走去。詹姆斯光着膀子，只有下半身穿着一個嶄新的四角大褲衩，毛紡布做的。老葉整個人都不好了，“雖然賣不掉是廢品了，但是老哥你這麼糟蹋布，不是，你這麼虐待自己，下面不嫌扎着蛋么”。老葉百無聊賴的胡思亂想着，詹姆斯老哥此刻有點放飛自我，好像找到了一個好玩的東西，都在葉曉奇面前轉悠了半個多小時了。
最後老葉實在看不下去了，上網聯繫了一個代購商，600歐元打包“賤賣”了，郵費還是老葉付的，扣掉郵費就不剩幾張了。這東西實在賣不上價，也就一些服裝廠批發走量會通過海運進口。
但是這件事給了葉曉奇提供了新的思路，“我可以做代購啊，這年頭國內代購還沒有泛濫，渠道都不多，海關政策也是這兩年放寬了，我這裏只需要去超市採購了發快遞就行。”
然後葉曉奇就聯繫了那個代購商，代購商說需要什麼什麼，葉曉奇打開一個本地網站，加價三成報價過去了。代購商一尋思，這價格還不錯，就和葉曉奇約定供貨了，先少供一點，沒問題了就傳真合同，供貨前打三成款子作為定金，驗貨后沒問題了付一半，第二次下單前付清。
事實上，代購商一般都有自己固定的供貨渠道，代購商自己基本不會派人去海外設置據點，因為租辦事處要錢，採購人員還要發工資，保不準還要吃點油水什麼的。所以代購商一般都是貨比三家，找一個供貨質量好價格又低的穩定渠道。正好這個代購商的其中一個合作夥伴，因為供着好幾個公司的大量的貨，有點飄了，想要藉機漲價，什麼石油上漲匯率下降之類的詞都冒出來了，所以這個代購商也是湊巧有換人的想法。至於穩定供貨問題，當葉曉奇表示自己和同學可以每周按時供貨，即使將來供不上了也會提前兩個月說明的時候，代購商表示，只要能寫進合同里就沒問題。
至於違約或者遇到騙子的情況，代理商也很無奈，所以先小批量的試試水，建立信任。於是葉曉奇就和幾個小夥伴，周末和下課時間，做起了自己的事業，賺的錢平分。
葉曉奇的宿舍，現在除了是開趴體的場所，又有了新的功能--供貨倉庫。原本是路人的品牌，現在成了葉曉奇家裏的常客：歐萊雅的隔離霜，蘭蔻的睫毛膏，驢牌的包包，美寶蓮的粉底，東西雖小，堆起來也挺可怕的，大半個客廳都沒有了。詹姆斯等人也是樂在其中，享受起勞(賺)動(錢)的樂趣。
只是有一件事，老葉很不開心。“傑～西～卡！你跟我說說，這三塊錢的面霜，怎麼三個要十五塊錢，你數學是音樂老師教的嗎！”傑西卡一邊整理着貨，一邊無辜的瞅着葉曉奇，“不可能……音樂老師比數學老師的數學要好的多……”
老葉被噎了。
“傑西卡，我們賣一個才3.8元，你採購一個就要5元，虧本的這部分從你的那份錢里扣。”
傑西卡反應過來的時候，都要哭了，大眼睛眨巴眨巴的，臉上寫滿了委屈。詹姆斯和露絲不忍心，表示虧的那份他們一起出錢補上。“cao，這算什麼事嘛……”
事實上，這事很常見。處在“水深火熱”中的歪果仁，基礎數學很多都是小學沒畢業水準的，歪果仁表示，這很嚶嚶嚶。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有很多，除了基礎教育的問題，還有幣種不多，學生管理散漫等原因，國內剛上幼兒園的小盆友都能拿着毛票買唐僧肉還會要找零了你信嗎。有的幣種，很多老歪直接就在腦子裏把它“刪除”了，10塊錢買一個4塊錢的炸雞，你以為會找你一個5塊一個1塊，可事實上大部分情況下，你得到的都是6個鋼鏰好么……沒毛病……老歪表示哪怕開小賣鋪我們也必須要用自動收款機，沒收款機我們不會做買賣……
這方面法國人可能要比英國人好太多，法國人會驕傲的說，我們有笛卡爾，我們有韋達，近代數學史上將近一半有名有姓的都是法國的。小學生算數，20*4+10+7＝？數學好的孩子還要一兩秒，法國人表示我們一秒都不用，我們平時就那麼說話的。ninetyseven這種表達方法對於筏語是不存在的，呆萌呆萌的法國人平時說話就是4個20和1個10和1個7，法國人日常分分鐘都在算數字。
但是即便如此，大部分的法國人數學也沒比英國人強到哪去，買55塊錢東西，給老闆一個5塊一個100希望老闆找50，這種操作大多數“歪果仁”都不會……所以數學好的非常好，數學差的也是非常差。
面對這種情況，葉曉奇也徒呼奈何，“優秀的很優秀，渣的又特別渣。真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從此，眾人告別了買買買又能賺錢的美好日子。“學霸”葉扒皮成為了這個小集體的專職會計，買東西的時候通常都是葉扒皮一手拿着單子一手拿着一根小棍棍在前面挑選東西，三人推着小車跟在後面全程聽監工派活，“這款面膜來20袋”，露絲很有眼色的去撿出20袋面膜放到購物車，“上面那個打折的沐浴露來5包”，詹姆斯負責踮腳拿高處的商品，“那個奶粉來5桶，不要促銷的”，傑西卡也沒跑……
後來葉曉奇出息了以後，經常對員工講的其中一句話就是，“想當年我在國外上學的時候，真的是女的當男的使，男的當倆人使，加個班怎麼了，誰規定小姑娘不能加班的，給你們看看當年小姑娘扛包的照片”，老葉拿出手機，上面傑西卡倔強的扛着兩麻袋奶粉，走在都柏林的大街上，落日的餘暉描繪出長長的影子，說不出的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