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為難
第二百零二章為難
開‘春’的第一場雨並不像往年那樣細如牛‘毛’,倒像夏日的雷雨傾盆瓢潑般。.。清苑的排水溝一時半刻有些來不及排出院中的積水——總以為離着雨季還早,之前忙碌的瑣事太多了,竟忘了清理。
吳媽媽與幾個婆子披着蓑衣戴着斗笠挨個通過了排水口,個個全都淋得‘精’濕。雨太大了,蓑衣也沒了用處,吳媽媽與婆子們一邊調笑這個像落湯‘雞’那個像水鴨子,一邊急忙往倒坐房去各自擦洗換衣裳,就是這樣也沒忘了說聲今年這‘春’天的天氣可真怪。
琛哥兒在正房內室的搖籃里睡得正香甜。從打兩個兒子搬去了東西跨院,皇甫惜``歌便囑咐人做了個搖籃擺在內室,以免‘乳’母們帶着琛哥兒過來玩,困了后還要頂着略嫌冷冽的‘春’風回西跨院去。
禹哥兒這會兒在內室的大‘床’上偎在母親的懷裏聽故事,困得小腦袋瓜兒時不時沉一下,又強打着‘精’神抬起,一雙黑眼睛‘迷’離的望着母親,只盼着趕緊講到沉香將他娘救出來再睡也不遲,母親卻講啊講啊總也講不完……
蕭孟朗回來時,雨已經小了。一身長衫與腳下的布履卻依然濕透。進了內室本打算拿了乾淨衣裳去凈房換洗,卻被眼前這溫馨的一幕吸引住了。
禹哥兒偎在惜兒懷裏,娘兒兩個頭頂着頭睡得正酣。琛哥兒在搖籃里睡得也沉,嘴角兒還時不時‘露’出夢中的‘婆婆嬌兒’笑。駐足看了好久,身上的水都滴濕了地板。
皇甫惜歌‘揉’了‘揉’惺忪睡眼,便瞧見三郎濕噠噠立在那裏,怪不得睡着覺也覺得有道目光熱熱的盯過來,原來是他。小心翼翼‘抽’離了被禹哥兒枕着的胳膊又給他蓋蓋好,起身下了‘床’:“別傻站了,快去洗澡換換衣裳,當心着涼。”
說著話兒就去開櫥子給他找換洗衣衫,跟在他身後進了凈房將衣物放好,又打開凈房的后‘門’喚着婆子們抬熱水過來。蕭孟朗笑着說:“你快進去歇着吧,這是將我也當成屋裏兩個那般伺候了呢。凡事都有丫頭婆子,莫太‘操’心了。”
洗了澡換好衣裳出來,雨已經停了。小的琛哥兒被‘乳’母帶回西跨院去喂‘奶’,大的禹哥兒也被蘭媽媽接回去了,禹哥兒午後睡醒便鬧着吃點心。只余‘花’黃才伺候着皇甫惜歌洗罷臉、正對着梳妝鏡梳頭。
坐在一旁喝着剛煮好端來的薑湯,蕭孟朗頻頻抬頭看着妻子梳妝的背影。當初那個纖細的小身板兒,如今也豐潤些了。尤其是生了琛哥兒之後,少‘女’的青澀更是不再,取而代之是一點點嫵媚的小‘女’人味兒。
皇甫惜歌梳了頭,見三郎似乎有話要說的樣子,便打發了‘花’黃去東次間坐着綉‘花’去,她離開妝枱坐到蕭孟朗身邊,“冒着大雨也要出去,是有什麼要緊事兒?”
“不是什麼大事兒。杏‘花’村的老趙,他兄弟最近總去鬧着要銀子,說什麼你做兄長的總不能眼睜睜看着弟弟一家子餓死。一次兩次老趙還能給他些,日子久了竟然吃慣了癮跑慣了‘腿’,昨兒又去鬧着說什麼那塊地是祖宗傳下來的,他也要分些紅利才合理。”蕭孟朗輕描淡寫的說道。
老趙便是最早那家失了火后又建起賣‘門’釘‘肉’餅小館子的東家,後來將地拿出來入了伙兒、又允諾親自來做后廚頭一號的大師傅,蕭孟朗便替皇甫惜歌拿着嫁妝銀子在那裏建起了杏‘花’村酒肆。
這種爭產的事兒蕭孟朗見多了,根本不算難題。說什麼地是祖宗傳下來的,地契上可只寫了老趙一人兒的名字,官府可不認兄弟骨‘肉’只認相關文書。相比較起來,只有午後去辦的事兒才算棘手——叫他領着人去挨個兒打聽媒人給父親說的人家兒,這也太為難他了吧?
據說蕭林氏,不,現在已經只能稱呼林氏了,那林氏被林家接回去后,人本來已在蕭家的鄉下莊子上關得有些恍惚,又被娘家接回、娘家人兒還口口不離什麼和離了休棄了,更是有些瘋癲了。整日裏只要見到有人在她跟前兒過,她便拉了人家大喊,說什麼我那點子麝香沒起到啥用處啊,三郎媳‘婦’不還是生了個大胖小子嗎?快快叫大老爺來接我回府……
林家之前只是被大老爺所謂的收回生意給壓制住了,雖說為了利益着想不得不低頭,還是一直都為不得不叫姑‘奶’‘奶’和離而感到羞辱鬱悶,甚至想着早晚也要發奮圖強報了這個仇。
如今從姑‘奶’‘奶’口裏得知原來還真是……林家個個都嚇得不善,又不好給林氏堵了嘴關到偏僻地方,林老太爺只好吩咐下去,日日由幾個婆子強按着給她灌‘葯’,那‘葯’喝下去不一會兒,人便整日昏昏‘欲’睡,也就不再狂喊了。林老太太心疼得不得了,卻不敢反駁老太爺半句,每日裏以淚洗面燒香拜佛,只盼着‘女’兒早些好起來。
這不是才一進了二月,大老爺與林氏和離的各項文書便全都辦好、林氏當年的嫁妝也全都抬離了蕭家,蕭家大老爺的婚事於是正式提上議程。
老夫人看過媒人遞來的名單,有那麼三兩個還算比較滿意的,又怕這些東西太過流於表面太過糊‘弄’人,便打發三郎領着人去打聽一二。老夫人說,下人們報喜不報憂,我不能完全相信,所以只能靠你了。
蕭孟朗這會兒便十分尷尬的與妻子講起來:“人家都是老子娘替兒子尋親事,如今正好兒倒了過來。雖說最後還是有祖母把關,我這心裏總有些不得勁兒。父親的親事哪裏輪到我一個小輩指手畫腳說這個好那個不好的?”
蕭孟朗其實並不怕說娶回來個懦弱的繼母被人說他心懷叵測,他只是覺得父親着實有些可憐,萬一娶個不大好的回來,不是又將父親害了?
要娶親的雖是公爹,也算是內宅之事,還真的不該叫三郎一個大老爺們兒去打聽消息。皇甫惜歌想了想,便囑咐道:“我回頭叫了阿四家的來,叫她幫你做這事兒吧。雖說打探消息還是有可能要用上郡主府里的‘侍’衛們,總不能直接吩咐他們不是?祖母若知道我替你攬了這差事,也該放心了。”
老夫人怕是覺得她太勞累了吧?前些天才囑咐了四郎媳‘婦’幫她一同打理中饋,如今再給她安排個這麼要緊的差事,才出了滿月不久的身子難免吃不消。皇甫惜歌哪裏想得到,就算老夫人為人再豪爽,也不好意思叫兒媳‘婦’給公爹‘操’辦親事。
她又想起琉璃和茯苓都有了身孕,琉璃倒是遠離了‘葯’堂只是在家裏養着、時不時替她看看帳就算了,茯苓那邊卻不能完全擱置不管,也得叫阿四家的幫幫茯苓才好。這麼想着,便喚了流蘇去放嫁妝的耳房挑些尺頭出來,阿四家的來了后好叫她帶着給那兩個丫頭分分,也該給肚子裏的孩子做些小被褥和小衣裳了不是。
之後沒過十來天,阿四家的便將老夫人比較滿意的那幾家兒底細打聽了個底兒掉,然後便馬不停蹄的來到蕭府求見主子。皇甫惜歌給阿四家的賞了座,又叫流蘇給她倒些茶水潤潤喉嚨,“不着急,先歇歇慢慢再說吧。四嬸這些日子幫着茯苓跑來跑去的,也累得不善。”
阿四家的是墨兒的乾娘,這是老夫人也認下了的。墨兒如今又是皇子側妃,從那邊論起來還是皇甫惜歌的小嫂子。可阿四家的每次聽見主子這一聲四嬸,都是格外惶恐,她不過是個奴才,如何當得起?
見她又要說出什麼當得起當不起這聲稱呼,皇甫惜歌忙笑着制止:“不過是個稱呼,多理論幾次反而不美。我又不是個神人,再是身為主子再有千條妙計,沒大伙兒幫襯着也不靈。若真說我心底的感‘激’,一個稱呼也感‘激’不到哪兒去。”
阿四家的也就不再多說,幾口喝罷茶盞里的熱茶,便一一數來寶般給皇甫惜歌念叨了起來:“離着蕭家吳縣莊子很近的、那個姜員外家的‘女’兒,模樣人品都好、陪嫁也不少,您當她為何都十七歲了還沒許配人家兒?”
“原來是小時候得過一場病,之後便有些長短‘腿’。她家這次可沒少給媒人塞好處,只說那長短‘腿’並不明顯,不仔細瞧根本瞧不出來,聽說還專‘門’找人給那姑娘做了厚底鞋呢。”
皇甫惜歌愕然。這倒是個好主意,給短些的腳穿上厚底鞋,也就找平了。可是事兒不該這麼做啊,拿到明面上說清楚了,沒準兒老夫人還不甚在乎不是?據說這姑娘做得一手好‘女’紅與好飯菜,幫着他爹打理內宅也是一把好手……可惜了了。
“涿州萬縣那個刀筆小吏家的姑娘,是不能生養被夫家休回家的。”阿四家的繼續學說,“說是能詩能畫,只是這不能生養,恐怕說不過去吧?”
阿四家的倒真願意蕭大老爺娶了這個。既是不能生養了,便不會對主子與姑爺形成哪怕一點威脅。
可細細打聽之下,那姑娘原來的姑爺新娶這個媳‘婦’過‘門’時候也不短了,還是沒有喜訊傳出,結果那男人有點納過悶來,又惦着將這個接回去呢。真娶了這個豈不是自找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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