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改變
第一百九十八章改變
三天後,大老爺蕭長田才一回得府來,便宣佈了一個既令人驚訝又令人振奮的消息。有些臉面又說得上話的族人們與族裏長老一起,推選出了新族長,而這新族長正是蕭府的三老爺蕭長山。
老夫人驚訝的是,老族長才去了那天她還腹誹道多虧沒將善哥兒過給琳兒,否則就是又一個族長家,這一轉頭,善哥兒他祖父便做了新族長了
之後卻頗是高興的拉着皇甫惜歌不放手——如今新族長是自家人,整頓族學應該很快便能提上議程吧。三老爺本就喜好讀書,卻又不喜仕途,只有這樣的人才能盯着學堂叫他們一心一意帶[着學生做學問不是?
皇甫惜歌笑着聽老夫人遐想,聽罷又問道:“叫習媽媽跑一趟針線上,挑些衣料吧?若怕針線上做得不夠細緻,請兩個外頭的成衣師傅給三老爺做幾套新衣裳,叫針線上只做鞋襪便好。”
老夫人大笑,“惜兒想得周到。其實咱們府上的針線班子做得也不差嗎,綠蘿,去找你習媽媽往針線上走一趟,照三‘奶’‘奶’說的挑些衣料回來。”
說是這麼說,說什麼針線上做的不差,要的不就是個態度么。成衣師傅們做的顯得多重視?
吩咐罷這些,又談了些高興的事兒,老夫人心頭突地有些茫然。老三一直迂的可以,為何這次竟應下了出任族長?難不成說,分家之事用不了多久就該攤到眼前桌面上來了么?
以老夫人心裏的想法兒,當然願意兒孫們共同生活在這蕭府里,又熱鬧又友愛。可幾個兒子都是抱上孫子的人了,老四雖是年輕些又遠在任上。就算哥兒四個都在一塊兒,親兄熱弟的還好相處,等回頭掌事的都是年輕的這一撥兒了,堂兄堂弟們還要在一個大鍋里掄勺確實不大靠譜兒啊。
雖說想通了分家是個必然,老夫人還是有些惆悵。若是像老太爺一樣兩眼一閉‘腿’兒一蹬,也就不管人間俗事兒了。或就是子孫們個頂個兒都爭氣也還好,如今這樣兒,哪裏放得下心叫他們離開自己眼皮子底下分出去另過?
林家這兩天又派了人過來打探。得知爺們全都不在府上,前往族中處理事務去了,倒沒說什麼也不曾再來人。也不知惜兒是備下了什麼對策?這孩子,鬼靈‘精’兒似的,老夫人笑着瞟了皇甫惜歌一眼,若真的到最後避免不了要分家,有她幫襯着三郎挑起正枝這一脈,也就放心了。
三老爺出任蕭氏族長既是大事又是瑣事,蕭府上下也隨之忙起來,一忙就是十來天。待到第十四天頭兒上,二爺蕭孟秋和蕭府的幾個下人還有平康郡主府上的兩個‘侍’衛風塵僕僕回來了,當然也帶回了垂頭喪氣滿臉不甘不願的四郎。
皇甫惜歌叫吳媽媽幫着迎了人,又賞了兩個‘侍’衛些許銀兩布匹,便叫這兩人自回郡主府洗塵歇息。二爺蕭孟秋甚是過意不去,再三挽留兩位‘侍’衛在蕭府用些酒菜再回,那兩位笑道離開了郡主府太久了,還是早些回去的好——都是成了家的人,也都惦記媳‘婦’孩子呢。
蕭孟秋也就不再挽留,送走了兩位‘侍’衛迴轉前院,叫府里那幾個一路跟隨他的往外賬房去一人領二十兩銀子,他自帶了蕭孟賀往鶴年居去見老夫人。一路走一路笑眯眯的想,原來多做些事兒便能得到下人們更多的尊重,以往卻只顧得埋怨祖母不公平呢。
蕭孟秋想罷,一邊走一邊問四郎:“你屋子裏有沒有棉護膝?我這會兒打發個人去你院子給你取來,趕緊找個隱秘處穿上才好。怕一會兒見過祖母,你就該去跪家祠了。”
四郎倔強的扭頭:“跪就跪,誰怕誰啊。你莫這會兒給我裝好心,當初在寧州你手下留情些,不是省得我回來罰跪?”
蕭孟秋失笑:“我留情便有用了么?安郡王也知道你的婚期定在了冬至月,因此陪着你在寧州港多守了兩天等着家裏去人,將大好的風向都耽誤了……我若是不及時趕到,他也會派了人護送你回來的,你當我不去你就已經出海了?何況還有你三嫂派出去的郡主府‘侍’衛。”
“就算誰都不管你任你出了海,你眼下肯定已經在海上了也不用罰跪,等你回來后你又該如何與祖母‘交’待?還有爹娘大伯父……”
本想還加上‘你的新婚媳‘婦’’,卻連忙住了口。說到這裏的蕭孟秋心裏更是有些悔悟。原來總以為自己想的做的就一定是對的,如今拿四郎比自身,這些大錯兒小錯的落在旁人眼裏,看了卻一定會覺得很可笑,於是嘆道:“等你到了二哥這年紀才醒悟,就算為時也不晚,好多東西也找不回來了。”
四郎不服氣的哼了一聲不再說話,自顧低頭隨着他二哥往裏面走。一路上偶有僕‘婦’止步屈膝道聲二爺四爺回來了,也是蕭孟秋一人應答。離着鶴年居越近,四郎心頭越怕,方才和他二哥那麼嘴硬,也不過是強努着罷了。
蕭孟秋覺察出了四郎的不對,便攬了他的肩也不吭聲,哥兒兩個並着肩朝前走着。鶴年居‘門’口的婆子眼尖,連忙往裏頭報了進去,又笑着躬身道二爺四爺快請進去,老夫人早聽說了爺們回來了,正盼的急切呢。
四郎心道這婆子還真是個會順情說好話兒的。怕祖母不過是盼着等他回來好好臭罵他一頓吧
進了鶴年居的東次間,二爺蕭孟秋先於四郎大半步,不經意間便將四郎掩在了身後。又將一隻手搭在身後給四郎比劃了兩下,兩人同時跪了下去給祖母問安。
老夫人倚在炕上將二郎的小動作瞧得一清二楚,忍不住抿‘唇’微笑。這小子,出去辦了趟人事兒,愈加明白兄弟間的愛護和謙讓了。邁了大步擋着四郎,難不成怕她抄起蓋碗砸四郎不成?
“快起來,都來炕上坐,叫祖母瞧瞧趕路趕了這麼些時日,可曾瘦了?”老夫人喚着孫媽媽挨個扶起地上的兩個孫兒,又親昵的笑着拍打身邊的炕沿兒。
話雖這麼說,這哥兒倆又有哪個敢坐在那炕上。都是爺們兒不說,又都老大不小了,還能像小時候甩了鞋爬上炕靠在祖母懷裏撒嬌么。
四郎有些驚訝。祖母怎麼竟沒朝着他發火兒?打地上站起來后便見着二哥朝他使眼‘色’,便低了頭乖乖靠過去立在炕邊任由老夫人拉着他的衣角上下觀瞧。老夫人看過了四郎又看二爺蕭孟秋,笑着點頭:“還好還好,寧州眼下天氣還熱着呢吧,瘦倒沒瘦,就是曬得稍稍有些黑了。”
蕭孟秋又恭謹的笑對老夫人道:“和孫兒一起出去的幾個,孫兒自作主張了,方才進了前院便叫他們都往外賬房去領二十兩銀子——這回來路上還好,去時可都累得不善。”
“嗯,這個主兒做得好。祖母見你們二人都‘挺’好,也就放心了,去見過你們母親便都先回自己院兒里洗洗換換衣裳吧,晚上再來這邊‘花’廳用飯。”老夫人和善的笑着,“尤其是二郎你,洗完了就趕緊陪陪你媳‘婦’,她這些天鬧小病兒鬧得可不善,和懷那兩個時候可不大一樣……”
“先別忙着走,祖母是老糊塗了。”老夫人拍了拍額頭抱怨,“還有件事忘了和你們說。蕭氏的老族長前些日子沒了,你們猜猜誰是新族長?”
蕭孟秋也暗暗稱奇了。祖母還真是越發和善起來了,這是瞧着他如今知道顧家了便改了態度,還是歲數越大‘性’子就越綿軟?
老夫人也不等這哥兒兩個猜,便告訴他們:“是你們的爹呢。回頭見了你爹可莫忘了恭賀一聲。你爹做了族長,你們也得時刻想着給他長臉才好……”
這兄弟兩個都是一驚。老族長六十七八歲了,沒了也就沒了,可這蕭氏一族裏能人不少,怎麼竟能輪到自家父親做了族長?難道說日常在府里見到不善言辭的父親並不是他的真模樣兒?
想歸想,兄弟兩個還是辭別了老夫人往自己院子裏去。路上兩人皆悶不作聲,心裏想得卻全都是族長一事。大伯父是蕭家的家主,能耐自然非同尋常;二伯父當年放着官兒不做回了殷州,如今再度出仕也是做得得心應手;四叔父那就更不用提了,二十齣頭便開始做官,如今都快小二十年了,官職越來越高。
這麼一比較,好像就是自家父親差點兒意思。就算以前祖母也說大伯父也說、說他們父親讀書並不比哪個兄弟差,多少年來打理起庶務也不遜於大老爺,他們只管不信。如今父親做了族長,他們才明白,原來能耐並不用日日掛在嘴上和人顯擺的。
兄弟倆走着走着便近了三夫人的院子,抬頭一瞧,三夫人竟立在院‘門’口一直張望着……四郎的脾氣從來都有些倔,就算知錯了也不愛認錯,更不喜在心裏對誰有愧疚,因此也只是低了頭迎過去,訕訕的喚了聲娘便沒了下文。
二爺蕭孟秋卻多少覺得心底有些酸酸軟軟的。連忙快步上前攙扶了三夫人,笑道秋涼了,娘何必立在‘門’口等,踏踏實實坐在屋裏等兒子們過來不好么。
三夫人猛點頭,含淚囁喏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一手拉了一個的袖子彷彿生怕兩個兒子離她而去。直到將兩人上下都打量了個夠,方在丫頭們的低聲提醒下納過悶來,連連喚兩個兒子與她進去坐。
回來晚了OT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