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讀書為民,當官亦為民
“小子聽老先生的!”
趙禹脆生生開口,稚嫩的臉上,一副乖巧的樣子。
看着趙禹懂事的模樣,老先生眼中露着喜愛,滿意地點了點頭。
隨即,老先生握着拐杖敲了敲地面:
“那你就把老夫前日教你的幾個字寫來看看,然後再教你新字!”
“好的呢!”
趙禹屁顛屁顛的在地上撿了根枯樹枝,然後在地上一筆一畫地寫了起來。
前日趙禹新學了三個字,聞、聽、說!
對於趙禹來說,寫字很簡單,哪怕現在使用的是繁體字,前日趙禹學過一遍后,便都記住了。
只是,儘管如此,趙禹此時卻裝作非常吃力的樣子,並且把字寫得歪歪扭扭。
直到過了好一會兒,趙禹才鼻尖冒汗地停下,希冀地看向老先生:
“老先生,寫完了,您看咋樣?”
“嗯!”
老先生點了點頭,並沒有在意趙禹難看的字跡,反而稱讚道:
“不錯!這三個字算是比較難的了,你小子竟然在兩三天內就學會寫,很不錯!”
說罷,老先生又嘖嘖稱奇地看向趙禹:
“兩個月前你跟他們玩鬧的時候撞了一下腦袋,好像就突然開竅了啊!他們只是聽故事,你卻纏着老夫要學認字,而且這天賦也確實了得!”
“小子那天撞了一下就想到了一件事情啊!您每天講一個故事,小子聽不過癮,學了認字后,就能看您那些書本上的好多故事了!”
趙禹說著話時,移過腦袋,看着老先生身後的一道側門滿是眼饞。
不過在趙禹心中,此時卻是苦笑。
他跟老先生學認字當然不是為了看故事,而是學習繁體字,還有就是為自己突然之間的出格找借口。
畢竟會認字、讀了老先生的書後,他若是不小心表現得太出格,也能推脫到書本里。
另外,趙禹跟老先生學習,也是想讀書。
在這樣一個社會,讀書當官才是唯一出路。
哪怕他有許多法子掙銀子,也要讀書,因為若是沒有權力,你銀子再多也是砧板上的肉!
現在趙家很窮,供不起他上私塾,趙禹就只能抓住老先生這個機會,先學習一下了。
“你小子!”
看着趙禹的饞樣,老先生搖了搖頭。
對於趙禹的說辭,老先生是不疑有他的,一個自己看着長大的稚童,能有什麼心思?
瞥着趙禹,老先生又緩緩開口:
“禹小子,你這麼有天賦,想不想去上私塾啊?”
“想啊!”
趙禹脫口而出,不過隨即便臉色一誇:
“可是我家交不起束脩......”
聞言,老先生搖了搖頭,稍稍沉默后,便又拿着拐杖點了點地面:
“好了,老夫來教你新字!”
“嗯!”
趙禹立馬把剛才的事情拋到腦後,蹲在地上看着老先生的拐杖。
“你前兩個月已經學了好些字了!老夫今日就教你一個字,民!”
老先生說著話時,拐杖在地上把‘民’字划寫了出來,然後拐杖蹬地,挺直了背,嚴肅道:
“民者,百姓也!民亦為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禹小子,你以後若是有機會讀書、乃至當官,你一定要切記,心中要懷民!讀書為民,心中有浩然正氣;當官為民,天下安居樂業!”
“是!小子記住老先生的教誨了!”
趙禹發出稚童該有的聲音,重重地點了點頭。
看着老先生鄭重、浩然、挺直的枯槁殘軀,趙禹有些動容,心中肅然起敬。
而老先生也像是被這番話抽去了力氣,說完后,又癱靠在了門框上,然後朝趙禹擺了擺手:
“把‘民’字寫二十遍,再讀二十遍,然後自去側屋看書吧......”
“是!”
趙禹輕應了一聲,然後拿起樹枝在地上划拉了起來。
‘民’字很好寫,繁體字和簡體字都是它,不過趙禹還是對照着老先生寫在地上的那個字,一筆一畫地描繪着,每寫完一遍,再朗讀一遍。
直到二十遍寫完,趙禹再抬頭看向老先生時,老先生早已閉着眼,像是睡著了。
趙禹沒有打擾老先生,自己站起身走進老先生家,進入了裏面的側房。
側房是老先生平時喝茶看書的地方。
房間很小,就一張老舊的書桌,以及書桌上擺放的八九本書。
這些書大多是四書五經,都是老先生以前考科舉留下來的。
其中還有兩本雜談和擬話本,也就是故事小說。
趙禹拿了本雜談在手上翻開,又拿了本《論語》看了起來。
看故事只是借口,看這些四書五經才是趙禹的目的。
趙禹前世只是個普通青年,對這些四書五經並沒有上心,如今打算走科舉這條路,就不得不磕這些書了。
而且這些四書五經都有老先生的註釋,這東西可是很珍貴。
趙禹一邊翻看着《論語》,一邊注意着老先生,生怕老先生髮現他的不一樣。
好在老先生真的年紀太大,像是對側屋的這些書並不在意了,看都沒看側屋一眼,任由趙禹在裏面為之。
趙禹落得安心,認真地看着手中的書。
這一看,就是一個時辰。
直到有人來給老先生送吃食,趙禹才把書放回原位,走出了側屋。
“小禹這就回去了?”
給老先生送吃食的是個婦人,看到趙禹從側屋出來,笑着打了聲招呼。
此人也是趙家溝人。
老先生家以前很有錢,哪怕現在家道中落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自己行動不便,就專門請了此人來照顧他。
“是的呢!再不回去我娘就要罵我了!”
“老先生,我回去了,明天再來!”
回了婦人一句,又跟老先生打了聲招呼,趙禹撒丫子就往家裏的方向跑,一副頑童的樣子。
老先生看着趙禹的背影露着慈祥的笑容,然後在婦人的攙扶下進了屋子。
那邊。
趙禹跑出一段距離后,卻在路邊的一棵樹下看到了一個虎頭虎腦的小身影,正是他大伯家的趙瑞。
趙瑞此時像個怨婦一樣,面對着土坡那邊的水田方向,拿着小樹枝憤憤不平地抽打着身前的樹榦。
見此,趙禹想到了什麼,掐着手指算了算,然後‘啦啦啦’地哼着小調,蹦蹦跳跳地從樹邊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