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真實相見
也許自己並沒有徹底認識小雪，由於我能夠隱藏思維，為了尊重起見，正常情況下都沒有主動探索和了解小雪的思維活動。
災難降臨后，我能明顯感受到小雪的變化，現在的這一切，無不表明小雪看出了什麼？
她們從未真正認識我，我也同樣沒有真正認識她，即便我能洞察她們的思維。
擁有人類靈魂的我，非常清楚私隱的重要。
“……”林凡沉默。
她沒有回應，等待着林雪平復情緒。
小雪胸口起伏，發出腦波。
“故事中，人類感恩太陽帶來的恩惠，太陽讓萬物生長，不用擔心太陽會帶來毀滅。”
小雪腦波話鋒一轉。
“哥，不知道嗎？”
林凡微微一愣……
突然，林凡瞳孔一縮，他想到了一種情況。
小雪發出腦波，證實了林凡的猜測：“哥，對我們三體人來說，感恩太陽帶來的一切，這對我們三體文明來說就是一種惡毒的詛咒。”
“恆紀元，是我們所三體人都為之渴望的紀元，但亂紀元卻是我們三體人為之恐懼和厭惡的紀元。它會將我們文明創造一切輕易摧毀，造成大量的人員死亡，甚至會導致我們文明走向毀滅。”
“哥，我其實知道，你很不一樣，擁有我們這個文明所不具備的思想。我甚至相信，你很有可能會給我們文明帶來變化。”
說到這裏，小雪梨花帶雨，隨後就哭了，由於沒有聲帶，但此刻波動的腦電波是何等悲傷。
頭髮閃爍着光芒，顯示着她此刻的情緒無比激動。
小雪看向林凡，這份眼神讓林凡心顫。
即便不用腦波交流，林凡也能清楚其中的含義。
“哥，我想真正認識你……”
林凡知道，是時候認識彼此了。
“抱歉，是我太過於謹慎了，忽略你們的感受。”
林凡發出腦波，自己忽視了這一點。
原本自己不想讓她們受到牽扯和傷害，保持距離，其實等同於立下一堵牆，阻擋着彼此真正的交流。
因為，三體人思維透明，這種交流直達意識層面，讓彼此的關係無比真誠，無比通透。
而自己卻忽視了這一點。
這也是作為人類所無法避免的思維差異，與三體人不同差異。
收回思緒，林凡深感愧疚，以人類的角度理解三體人的思維，這本來就是一種有缺陷的方法。
林雪情緒起伏，發出腦波回應林凡：“不用道歉，因為這是故事……”
林凡清楚（小雪覺得這真的是故事嗎？還是說小雪想給我下台階？）
林雪發出腦電波：“故事中，人類沒有災難，唯一的災難就是人類之間為了領地和利益等進行鬥爭。”
“從這個故事中，我能清晰分辨出，所有人類安居樂業，享受着太陽的恩惠，人類文明穩定發展。”
說完，林雪看向林凡，發現他目光平和。
林凡明白，小雪已經洞察了一切，發現我擁有人類靈魂事實。
而我，就像一個局外人，向林雪傳達這樣一個沒有災難世界。就像給一個瞎子講述能夠看到各種美好事物一樣，會讓對方何等痛苦……
“我真是……”林凡心中滿是愧疚。
林雪繼續發出腦電波：“故事中，人類文明就像天堂一般，太陽恆定不變。如此美好的生存環境，人類並未好好珍惜，而是自己製造矛盾。”
“有事，我很在意，這些故事的起源於何方，任何思想都不可能憑空產生。”表達這句話后，小雪發出意味深長的腦波。
“哥，你可能不清楚，在我們三體文明，絕對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
“這是我們三體世界文明的共識，我們三體文明不可能會出現故事中的互相傷害。”
說到這裏，林雪眼神深邃無比。
“我們傳承父母記憶沒有關於人類的故事，文明記錄同樣沒有關於人類的故事，為了確認這一點，我特意向年長的三體人請教。”
聽到這裏，林凡知道，小雪暗中調查了不少，包括之前調查庇護所的“保衛者”也是如此。
小雪真是太聰明了，我雖然是以故事來講解人類文明，但卻被小雪洞察到這個故事源頭是真正的事情。
林凡平復心緒，繼續聽下去。
“無一例外，都在說這是不可能事情，三體世界沒有恆定不變的太陽，沒有人類這樣無法脫水的物種。”
“如果有，那隻能存在於夢中。”
聽到這裏，林凡知道，自己小看了小雪，原來我之前所展現的一切，恰恰是我暴露的關鍵。
林凡心中相當滿意：“還好，小雪是信任我的，沒有將這一切向第三者傳達。當然，即便傳達給第三者，我也能以故事為由進行開脫。”
“畢竟，以現在三體人的世界，這個世界還處於發展階段，暫時沒有辦法探索宇宙星空。”
收回思緒，林凡深知，倘若出現意外，死在三體世界，我就再也無法見到家人。
林凡發出腦波：“小雪，你很聰明。”
林凡並未承認，因為承不承認已經毫無意義，冰雪聰明的林雪，他從這些細節已經知道我的身份，直到林蝶和林絮脫水，她才表現出來。
林凡心中思索：（看來，她考慮到兩個妹妹的感受，這件事要謹慎處理，不然很可能會出現難以預料的情況。）
林凡發出腦波：“小雪，你相信我嗎？”
林雪將刀具扔在桌上，向著林凡懷裏撲去，身體不斷顫抖，並且發出腦電波。
“哥，我相信。”
“我相信你，但我害怕……我害怕會失去你。”
“我不知道，如果我脫水以後，你是否會消失。”
“我不希望你走，如果你不脫水，我就不會脫水，我要和你一直走下去。”
“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會陪着你。”
林凡撫摸頭髮，感受林雪顫抖身軀。
原來是這樣，林雪知道我真實身份，但仍然還選擇相信我，這份情何其深刻。
“你放心，我不會離開。”林凡發出腦波。
“哇……”
小雪哭了起來，悲傷的腦波釋放而出，身體因悲傷而顫抖起來。
彷彿這一刻，她們才“相見”。
林凡釋然了，林凡十分清楚，對於智能生命來說，意識是可以相互影響。
正如人類曾經所言：“所有生命的自我意識，不過是文明塑造的自我意識，文明的自我，是所有生命塑造的自我。”
雖然看似很亂，卻道出文明與智慧生命之間的關係，就像人與人之間會互相影響一樣。
三體文明，它塑造出三體人這一種特殊的生命和文明。
同樣，三體生命為了讓自己的文明傳承下去，整個文明都在想方設法對抗恆星，最最終誕生出獨特的三體文明。
林凡曾經的所做所為，恰恰是他暴露的核心點。
儘管三體人思維透明，但並不代表這是三體人的缺陷，反而是三體人的一種優勢。
林凡安慰着小雪，打算一切講訴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