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站：徒勞，你不明白！

前情回顧：米龍選擇了繼續自己的堅持，背負着“英雄”擁有的一切；另一邊，當眾人準備斷開笛亞和麥當的意識連接時，笛亞終於成功地進入了麥當的意識空間中，並在那裏見到了影子麥當。

第168站：徒勞，你不明白！

“你是不是知道麥當在哪裏？！”笛亞豁然起身，急急地問道，這慌忙的神態和語氣使得影子麥當的臉上有了一點兒輕微的抽搐。

“是。”影子麥當轉了下頭，將視線從笛亞的臉上移開，因為他不想看到笛亞那急迫的眼神，就像兩把劍，深深地刺痛了他的雙眼。

“呵……可笑的他，人緣卻是出奇地好啊。明明把自己封鎖了起來，可無論是他的敵人還是夥伴，都爭先恐後地來找他。

而我呢？誰會來關心一下我呢？呵……算了吧，怎麼可能呢？或許根本就沒有誰會想到甚至提及一下我吧？我究竟在奢望着什麼呢？可笑……真可笑啊！”

當然，這些都只是他的心中所想，畢竟有時候，想着與說出可是兩種不同的概念啊。

“太好了！你……”而笛亞在聽到影子麥當的回答后顯得更興奮了，剛想再問下影子麥當能不能帶她去找到麥當，卻又突然想到她們之間似乎是敵對的關係，話音戛然而止。

“跟我來。”笛亞這邊還在考慮着該怎樣求影子麥當帶她去找麥當，而影子麥當卻主動向笛亞開口了。

接着，他轉過身，徑直向一個方向走去，也沒管背後的笛亞有沒有跟上去。

反觀笛亞，先是被影子麥當如此好心的行為給弄得疑惑不解，甚至有些懷疑他是不是想把自己騙到某個危險的地方，但轉念一想，自己在這意識的空間裏孤立無援，影子麥當若是想對自己不利那不是早就可以動手了嗎？又何必這麼麻煩呢？

更何況，反正自己也不知道麥當究竟在何處，現在除了跟着他，似乎也沒有什麼更明確更好的選擇了。

抱着這樣的想法，她小心翼翼地跟上了影子麥當的腳步。

雖然已經確定這是在麥當的意識空間裏而不是在夢裏，但笛亞仍然對這一片黑暗的環境心有餘悸，畢竟那場噩夢給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哪怕只是稍一回想也足以令她心神不寧。

所以他緊緊地跟在影子麥當的後面，視線也一直不往兩邊偏移，只因為前方的少年身上的紅色衣服能讓她少去想那些令她恐懼的因素。

儘管如此，但笛亞還是有意地與影子麥當保持了一段距離，畢竟出於之前的立場原因，她還是對影子麥當保持着一絲警惕與懷疑。

而影子麥當雖然沒有回頭，但是笛亞與他保持距離的行為他還是知道的，不知不覺間，心，竟然已經千瘡百孔！

“哼！”

突然，一聲苦哼響起，在這寂靜當中把笛亞嚇得直接原地怔住了。

待她反應過來之後，才確定這一聲哼就是走在她前面的影子麥當發出來的。她狐疑地皺了皺眉，不知這一聲究竟是意欲何為，最後杵在原地盯了幾秒，直到兩人間的距離已經大到影子麥當快要消失在笛亞的視野中時，才又一次邁開腳步去追了。

而她又怎能知道，影子麥當的這一聲哼，是苦哼，是對自己的嘲笑、蔑視與不屑！

“呵……我要這心有什麼用呢？”在笛亞剛剛楞在原地的時候，兀自向前走着的影子麥當卻在用只有他自己能聽到的聲音低聲說著，“心……為什麼我會有心？這東西對我來說，好像只是一個讓我不停受傷的累贅啊！”

明明不止一次告訴過自己不要去奢望那些自己未擁有的夥伴、友誼、溫暖了，可是當這些不屬於他的東西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心底那瘋狂湧出的渴望、疼痛與苦楚就像威力巨大的爆炸一般，抵擋不住地令他一次又一次徒添傷疤！

若是沒有心該多好啊，那樣就不會心痛和心碎了。如果現在有什麼辦法能讓他丟掉自己那已經傷痕纍纍的心，那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去做！

可惜呀，似乎並沒有呢。

“麥當！”

身後的笛亞突然發出一聲又驚又喜的呼喊，影子麥當這才從自己的悲哀中回過神來，往前一看，原來兩人已經到達了麥當的意識所在的地方了。

一個紅衣少年，在這像接天連地的雨幕中，默默地蹲坐着，他的背影，好孤單啊……

笛亞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馬上加快腳步，超過影子麥當向前奔去。

影子麥當沒有料到，趕忙出聲想要叫住她：“等等！”

“啊！”但是已經來不及了，笛亞也像米龍一樣，一頭撞在了那看不見的屏障之上，發出了一聲痛呼，跌坐下去。

“嘶~”額前的疼痛感終於讓她想起了在來之前米龍對她說過的，一層看不見的屏障，堅硬得似乎根本打不破。

“這……”她站起來，抬手向前試探着，很快便摸到了它，一層冰涼的觸感馬上順着她的手掌延伸了過來，迫使她迅速地將手收了回去。

當影子麥當來到笛亞的身旁時，笛亞正在握着拳頭朝前面錘下去，砸到屏障上，發出了低微的“砰”聲。

“沒用的。”雖然影子麥當站在她的側後方，目光有意無意地向她瞟去。

笛亞咬了咬牙，沒有理會他，而是重複剛剛的動作，繼續捶打着面前這面在米龍口中“不可能被打破”的屏障，看上去顯得那麼幼稚。

“砰……砰……砰……”

一下又一下不起眼的力氣砸到上面，就像把棉花扔到了石頭上一樣，完全起不到什麼效果。

但笛亞還在繼續着，就像上一次到這裏來的米龍一樣，儘管知道以自己的力量，想打破它難如登天，可她仍舊不會選擇什麼都不做。

即使這一切看起來是那麼愚蠢和不自量力，但是眼睜睜看着自己最好的夥伴在這裏被無盡的黑暗、冰冷、與孤獨折磨着卻袖手旁觀——她做不到！

而這裏的寒冷，也像上次一樣，把這位攻擊着屏障的人當做了目標，在無形中將其囚禁了起來。

影子麥當默默地將頭轉向一邊，因為她不想看見笛亞那固執的樣子。

慢慢地，笛亞的臉色已經越來越僵硬了，只有那手還在以越來越慢的速度、越來越弱的力量舉起又落下。如果最開始她的打擊對這屏障來說是撓痒痒的話，那麼現在已經連撓痒痒都算不上了。

一切的情景彷彿都在根據上一次的重演，這樣下去，估計過不了多久，笛亞也會像米龍一樣，耗盡所有的力量，而被迫退出這個意識空間——如果沒有意外的話。

但意外很快便出現了。

“呼！呼！”不知何時響起的喘息聲愈發急促，這次的這一拳落下去之後，再抬起，剛準備再落下之時，卻突然被一隻有力的手抓住，不得不停了下來。

“住手！”一聲帶着不甘與幽怨，甚至有些命令式語氣的聲音在笛亞的耳邊炸開，卻是影子麥當衝過來制止了她。

“放開我！”笛亞先是一愣，隨後甩着手臂想要掙脫開影子麥當的手，但此刻疲憊不已的她又哪兒來的多餘的力氣呢？所以無論她的手向哪個方向發力，或是把另一隻手都用了上去，也無濟於事。

影子麥當突然加大手上的力度，像一隻兇惡的狼用爪子控制住一隻兔子一般，將她的手制在一旁，隨後怒吼道：“你難道還沒明白嗎？！憑你現在的力量，不管再砸多少下都是一樣的！你這根本就是在白費力氣！”

出乎他的意料，笛亞在聽到這番話之後，竟然還真的漸漸平靜了下來——是啊，無論她打了多少下，這屏障仍然在用它的完好無損向笛亞耀武揚威，在悄無聲息中炫耀着自己的堅不可摧。

“沒用的，放棄吧。”影子麥當也隨着氣氛變得有些落寞，聲音低了下來。

“……”一切都安靜了下來，沉默得像個謎一樣。

“不！”

影子麥當還以為笛亞聽進去了自己的話，正準備放手，笛亞卻再一次用力，這次，她成功地掙開了影子麥當的手。

“你……”影子麥當有些不耐煩地咬了咬牙，雙目變得凌厲了起來，正準備再次開口，卻在那之前便先聽到了笛亞說：

“曾經，我也陷入過看似無法逃離的深淵和陰影中。連我自己都準備放棄掙扎，做出最後的犧牲了。可是，有個人卻在我即將被深淵吞噬的時候，主動跳進來，想要將我拉出去。

雖然在當時的我看來，他是那麼傻，那麼死腦筋，但是他做到了。當我以為一切都要結束了，我們都將會和烏拉拉一起被毀滅的時候，他卻還是沒有放棄，他創造了奇迹，他告訴我們‘不要管什麼亂七八糟的，我們就是要往前走’！”

“這一次，換我來救他！或許我無法像他那樣創造出奇迹，但在一切都結束之前，我也不會放棄的！”

說到這裏，笛亞抬起頭，雙眼像是變成了那時的麥當一樣，對影子麥當緩緩卻地道出了一句：“你不會明白的！”

“啊？”面對着笛亞這副樣子以及最後的這句話，影子麥當瞪大着眼睛張了張嘴，臉上變成了一副疑楞甚至是驚恐的表情，身體竟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兩步。

你不會明白的！

短短的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像是一道霹靂，狠狠地劈在了他的心頭！

好熟悉啊，這並不是他第一次聽到這句話了。他還記得當初在迷宮中時，笛亞面對他那嫉妒的質問，給出的回答就是：‘像你這樣的人，是永遠都不會明白的！’

你不會明白的！永遠都不會明白的！這句話似乎變成了一個魔咒，在耳邊瘋狂地手舞足蹈着。

“我不明白……我不會明白……為什麼？我……我……”影子麥當像是受到了什麼巨大的刺激，不，應該說他確實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以致於突然開始了失意的喃喃自語，彷彿一個常人眼中的瘋子。

再看笛亞這邊，她已經轉過頭，重新開始擊打着那面對她來說如死路一般的屏障。

然而，她那一拳又一拳的捶打落在上面仍然起不到哪怕一絲一毫的作用，“砰砰”的聲音簡直就像是屏障對她這微不足道的力量所發出的嘲笑。

不知過了多久，好像只有幾秒鐘而已，又好像幾個世紀那麼漫長。

“呼……呼……”寒意無處不在地蠶食着笛亞體內所剩無幾的溫度，疲累的身體時不時發出着顫抖，以此來向她表示着不堪重負。“呃……”酸軟的雙腿無力地塌折下去，這一瞬間，幾乎整個身體都不再屬於她了。

“不……我還不能倒下。”倒在地上，眼前的畫面都變得不清晰了。“笛亞，快……站起來，麥當還在那裏……等着你呢，快啊……”

儘管在說著一些想要激起自己潛力的話語，可是幾近被抽空了的身體又怎會因為她的幾句話而瞬間滿血復活呢？

“嗚……”一滴眼淚落到手背上，悲苦和無助感也隨着它的碎濺而爆發，像無數的惡魔之手，牢牢地抓住了她的全身，將她往深不見底的絕望中拖去。

“難道……真的就這樣結束了嗎？”

未完待續……

Tobe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