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站：心隔！

前情回顧：咕咚的突然失敗讓原本準備去參加決賽的米龍和笛亞選擇留下，並且米龍還主動提出了進行第二次意識連接。這一次，米龍成功地進入到了麥當的意識空間並找到了麥當的意識，卻發現他們之間被一面看不見的屏障所隔開了。

第156站：心隔！

“沒用的。”正當米龍準備第二次攻擊屏障的時候，卻突然聽到背後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這聲音好熟悉，是麥當的聲音？！

可是，卻又有些不一樣。

他轉過身去，定眼一瞧，只見一個熟悉的紅色身影站在那裏。

是影子麥當！亦或者說是，麥當的影子！

“是你？！”米龍馬上擺出了一副警惕的樣子，似乎是擔心影子麥當突然向他發起攻擊。

可影子麥當並沒有如他所想的那樣，而且連動都沒有動一下，只是那麼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看到對方此時似乎並沒有敵意，米龍才慢慢地放下戒備，轉而問道：“你怎麼在這兒？”

寂靜……

影子麥當眨了一下眼，有些慵懶的聲音帶着一絲迷茫反問道：“我應該在哪兒？”

“啊？”米龍愣住了，他剛剛只是下意識地順口一問，但是卻忽略了這裏是麥當的意識空間，那麼影子麥當的意識在與身體分離之後也必定會出現在這裏的。

“說呀。”影子麥當卻再次追問着，同時語氣也提高了不少，“回答我呀！我應該在哪兒？”

面對這個突然變成小孩子心性的影子麥當，米龍一時間竟然不知所措，半張着嘴說不出話來。

是啊，他能去哪兒？作為影子，卻有自己的意識和“心”，但這似乎是不應該的？

此刻，誰能明白他心中有多麼悲傷？悲傷自己找不到存在的意義！

誰知道他的內心有多麼痛苦？痛苦自己是個影子！

誰懂得他的內心有多麼迷茫？迷茫自己不知該何去何從！

誰理解他的內心有多麼孤獨……孤獨自己似乎永遠無法得到溫暖和希望……

他們就這麼相對視而站着，一個神情呆怔，一個面目悲憤。

直到身體已經開始瑟瑟發抖，米龍才從這愣神中回過神來。

他感到很驚訝——自己怎麼說也是經歷過八極天上的磨鍊的，怎麼會才來到這裏這麼短的時間，就快受不了這裏的寒冷了呢？

但眼下不是讓他多想的時候，於是米龍直接轉過身，再次抬起手，伸出無名指和小拇指，朝着前方狠狠地斬了下去！

“呃……”寒如冰的屏障並沒有被打破，相反，米龍的手指上卻傳來了斷骨一般的疼痛。

“這……”他難以置信地摸了摸完好無損的屏障，並看着自己痛到顫抖的那兩根手指，“怎麼會？”

“你這是白費力氣。”身後的影子麥當終於又發話了，“在這裏，你的身體根本就不是原來的身體。”

“什麼？”米龍轉過頭看向他。

影子麥當又恢復了剛出現時的面無表情，他說：“在意識的空間裏，任何身體都只是意識在這裏的體現形式罷了，或者說在這裏，每一個意識所擁有的身體都是假的。”

“啊？”米龍又震驚了，但同時他也有些明白了，原來是這樣……

“無論你原來的身體有多麼強，在意識的空間裏都是空談。在這裏，每個意識化成的身體都是一樣的，不存在誰強誰弱。”影子麥當似乎在很耐心地對米龍解釋着，“你的那些格鬥招式，在這裏也都使不出來。”

怪不得自己這麼快就會冷到直發抖，剛剛對屏障發起了一下攻擊，手指也疼得厲害，原來是這樣。聽了他的一番話之後，米龍的拳頭不自覺地攥緊了。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影子麥當看着他，沒有回答。

見他沉默了，米龍也不願浪費時間，他回過頭來，緊握雙拳，繼續對屏障發起了攻擊。

一拳又一拳撞在上面，可屏障卻宛如世界對弱者的無情一般，比任何盾牌都要堅固！米龍的攻擊完全沒有起到一星半點兒的效果。

影子麥當靜靜地看着他的動作，他的手也不自覺地握成拳頭，雙眼在微微晃動。

眼前的畫面刺激了他，有一種名為“難過”的感覺在心裏萌生、慢慢膨脹。

……

密室里，在儀器之前觀察數據的那個科研人員突然說：“組長，他的身體狀況已經開始有明顯的下降了。”

科研組長平靜地在自己的數據板上操作了幾下，同時說道：“知道了，繼續注意。”

“是！”

剛剛那句話，對於科研組長來說，也許只是一聲要進行記錄了的提示；但對於咕咚和笛亞來說，卻像噩耗的前兆一般，讓他們的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米龍，一定要成功啊！”二人看着躺着的米龍和麥當，同時在心裏為其加油。

……

“唔……”在對屏障不知進行了多少下的打擊之後，米龍終於暫時停了下來，將雙手撐在這阻攔着他的冷冷的屏障上，進行着短暫的休息。

“沒用的。”影子麥當在米龍停下之後，再次重複了這句話，“你打不破它的。”

米龍深深地喘了一口氣，又抬起頭、握起拳，不遺餘力地攻擊着屏障。

一拳砸下去，沒破。那就再來一拳！

又一拳砸下去，還是沒破，那就再來！

但是影子麥當看得出來，他的動作已經不像原來那麼迅猛了。

對於米龍的攻擊，屏障當然還是像之前一樣，任憑米龍的拳頭砸下來多少次，都不曾有什麼改變。就好像一陣細雨落在了一大塊質量極好鋼化玻璃上。

看着米龍那像機器一樣重複的動作，影子麥當的面部突然抽搐了幾下，大喊道：“沒用的！”

米龍仍在繼續，對影子麥當話置若罔聞。

“沒用的！”影子麥當終於忍不住了，他的話已經從喊變成吼了，“沒用的啊！”

“為什麼？”米龍那固執着努力的背影在影子麥當的眼中慢慢模糊，兩行眼淚從他的臉上滑過，“為什麼啊？！”

米龍那揮出的一拳又一拳，彷彿不止是打在了那冰冷的屏障上，也打在了他的心上。

悲傷做成的拳頭無情地將他的心碾碎了！

其實，在黑暗裏待得久了，會更嚮往光明！可是為什麼，自己沒有這樣能為自己付出一切的夥伴呢？

曾經的那些對友誼、對夢想、對希望的鄙夷和否定，其實都只不過是他為了掩飾自己內心的渴望而做出來的罷了。

“為什麼？明明沒有用的！”影子麥當的聲音已經變得悲痛，“為什麼要這樣做毫無意義的事情啊！”

“閉嘴！”米龍突然用力地咆哮了一聲，並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啊？”影子麥當被這一聲吼給震住了，愣在原地一動不動，只有淚水還在從眼中溢出、滑落。

“呀！”米龍又將全部的力量都灌輸到自己的右手上，把這一拳狠狠地砸了下去！然後，再一次停住了。

但是，這一拳的力量在屏障面前仍然是顯得那麼微弱、無力！

這面屏障就好像是一座佇立在這裏的巨大的山，而米龍對於它來說就像是一隻渺小的螞蟻一般。而一隻小小的螞蟻想要撼動並推翻一座巨山，無疑是一件難到了幾乎不可能的事情！

一切又恢復了寂靜的狀態。

寒意像是認準了米龍似的，源源不斷地向他襲來，而他背後的影子麥當卻彷彿完全沒有事一樣。

米龍此時已經有些被凍僵了，全身上下都在瑟瑟發抖，牙齒也在時不時地打顫，力氣彷彿被抽空了一般，無力地彎着腰，只有靠雙手撐在屏障上才沒至於累倒。

“對不起……”米龍用有些哽咽的聲音低聲說著，連聲音也變得那麼微弱。

他抬起頭，看着在雨中被淋濕的麥當的背影，就好像看到了那個快要下跪的自己，雙眼中不受控制地泛出淚光。“我真沒用！真無能啊……”

曾經，你無懼地去承受了難以想像的高壓電流，將我扶起！

可是，現在的你深陷在這黑暗與寒冷之中，我卻無能為力……

“麥當，對不起……”

這一刻，他真的很恨自己！

恨自己的弱小！恨自己幫不了自己的夥伴！

現在的米龍已經精疲力竭，難以動彈，僵硬的身體終於支撐不住，他倒下了。

就這樣側着倒下了，就像一根脫離了翅膀的羽毛緩緩飄落一般，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沒用的……”影子麥當自己都記不清自己這是第幾次說這句話了，“那個屏障，是他自己要把自己隔絕開的，你是打不破的！”

……

外面，黎明的光已經微微從天邊透出。

黑夜即將暫時離去，新的一天即將到來。

……

“麥當！”側躺着的米龍突然又聲嘶力竭地大喊一聲。

然後，他用僅剩的所有力氣，抬起手，再一次，朝那看不見的、阻隔着他的麥當的屏障上打出了柔弱無力的最後一拳。

這一拳，與其說是打上去的，不如說是放上去的才更合適吧？

這或許是他最後的倔強了吧？

眼前的畫面又開始模糊了起來，淚水再一次流出，像九年前那樣流了出來。

那時的他是多麼弱小，只能眼睜睜看着那個為了保護自己而下跪的背影被打倒在地，卻什麼都做不了。

如今的他，在這裏，又一次要經歷這種感受。

曾經救了自己，給了自己方向的夥伴，現在正在不斷地被冰雨拍打以及被寒冷侵蝕着。而他，依然什麼也做不了。

他心生沉痛！他心存悲哀！他心有不甘！卻無可奈何……

這樣的絕望，他真的不想再經歷一次了！

可是，當這樣的絕望再次襲上心頭的時候，他只有無能為力地承受着……

影子麥當和米龍的臉上都帶着淚水，一個悲傷，一個絕望。

但是米龍還想要站起來，因為儘管承認了自己的弱小，他仍不願意放棄！

可是，幾乎已經完全凍僵的身體根本不聽他的使喚，僅能做出的動作，只有不受控制的發抖。

“呃啊……”就連嗓子也冷得說不出話來。

眼前的畫面，越來越模糊了。那個穿着紅色衣服的背影，雖然距離自己僅有幾步之遙，但有那個屏障在，卻彷彿天涯海角。

終於，米龍的意識再承受不住這無邊的寒冷，被迫退出了麥當的意識空間。

……

密室內，當其他人都在緊張地關注着米龍和麥當的情況時。宋★正明看了看時間，說：“時間不早了，我該走了。”

眾人也明白他身為星際聯盟執法官的職責，不多說什麼，只是有些人在用目光為他的背影送行。

而咕咚和笛亞聽到宋★正明的這句話后，心中浮起的卻是更多的焦慮。

之前有個科研人員說過，失去了意識的身體如果經過了太長時間的話，就會變成真正的屍體的！而米龍在進入麥當的意識空間之後以及經過了太多的時間，這讓二人怎麼能不擔心？

而宋★正明的話也說明了一件事——時間不早了，邁斗星末日的決賽也快開始了。

如果米龍短時間內還沒有醒來並去參加比賽的話，那他們隊將因為沒有成員到場而被視為主動棄權。

其實就算錯過了比賽，對咕咚和笛亞來說也不是那麼重要，關鍵是米龍能不能成功地將麥當的意識帶回來。

如果米龍沒有醒來晚了還沒有成功帶回麥當的意識，那對他們來說就是一個巨大的打擊了！

時間流逝到現在，麥當和米龍的身體狀況都有所下降，米龍的身體還稍好，但是麥當因為進行意識分離的時間較早，所以現在他的身體狀況已經不太好了。

宋★正明背對着眾人，已經來到了傳送門前，多麼相似的一幕！只不過這一次，他的背後沒有笛亞和米龍在跟着而已。

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也和上次發生的事情那麼相似——他的身後傳來一陣異樣的聲音，讓他停下了腳步。

“滴滴滴！”米龍所戴頭盔上的指示燈突然由藍色變成了紅色，並且還在有規律地一閃一閃。

這樣的畫面再加上頭盔發出的似乎是警報的“滴滴滴”聲響，讓咕咚和笛亞的內心不由得同時緊張了起來。

“這……這是什麼情況嘞？”咕咚被嚇得不知所措，着急地不知向誰問道。

笛亞也有一絲慌亂，但她並沒有像咕咚那樣大吵大鬧，而是用目光掃視了一下科研小組的每個成員，發現他們都沒有慌張的表情和反應，於是便判斷這應該是在他們意料之中的正常現象。

……

麥當的意識空間裏，影子麥當帶着滿臉的淚痕，邁着沉重的步伐，向麥當走去。

很快，他便來到了那面阻擋着米龍的堅不可摧的屏障旁邊。但他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腳步不停，速度不變，繼續向前走去。

他就那樣徑直走了過去，來到了麥當的旁邊，那面屏障彷彿突然消失了一般！

又或者說，那面屏障，對於影子麥當來說，彷彿不存在一樣。

在進入雨幕後，瓢潑般的雨水很快將他的全身上下淋了個遍。

好冷！這感覺，比以前每一次來的時候都要冷！

他的腳步依然不停，速度依舊不變。

“為什麼？”他開口道，同時已經走到了麥當的身側。

“為什麼？以前我總是反對着你的夢想，嘲諷着你的夥伴，挑釁着你的執着。”影子麥當現在也不管麥當聽不聽得見他說的話了，就這樣說著，“可是你總是說我是錯的，說我不明白，說我永遠都不會懂。”

他仰起頭，雨滴們像一塊又一塊冰石一般狠狠地砸到他的面龐上，然後爆裂開，帶來火燒般的疼痛。

“可是如今，你卻把自己禁錮在了黑暗和痛苦裏，為什麼？”這些話，他一部分說給麥當，一部分說給自己。

“我現在，已經承認了你的夥伴，承認了你們的友誼。可是，你為什麼卻變成了曾經的我呢？”

“為什麼啊？”聲音已經漸說漸小，影子麥當不知何時已經轉過身去，朝麥當背對着的那個方向走去。

穿過那個看似已經不存在的屏障，走出那片冰冷的雨幕，回到他來之前所處的黑暗之中……

第六季完！

Afterthesixthquar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