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道魔大戰（十八）

昆城，是魔界最為邊緣、最貧瘠的城市。前文中，我們提到過修真界的石頭城，若和石頭城相比，昆城的荒涼完全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昆城自上古以來就寸草不生，是真正的不毛之地，在這裏聚集的也多是在魔界其城市無法存身的魔族。

即使是所謂的城主，也不過是其中修為稍高的落魄魔族。因而，此次魔尊況暮不拘出身徵集魔軍，昆城城主毫不猶豫就投了魔軍，往更高的地位追隨而去。

現在昆城的代城主，不過是前任城主隨意在街上撿了個看得順眼的人罷了。因此，當呂天涯帶領修士與匯合的魔族來到破敗的昆城城下時，還未發一語，城門就已大開，迎出來幾個因恐懼而微微發抖的人：“在下、在下就是昆城代城主，歡迎各位入城......”

竟是十分熟練的模樣，還是身邊熟悉的魔族陳岳為呂天涯解惑：“我們魔界階級分明，修為高者可以對低下者肆意妄為，昆城無大魔庇護，因此不少魔族會來這裏發泄一番。”

呂天涯在代城主的帶領下走在路上，皺眉看向路邊被魔功魔氣折磨卻都無力動手的魔族：“你和你的主人尋真，也愛來這裏找樂子嗎？”

陳岳靜靜搖頭：“呂道友，其實並非所有魔族都喜歡這種欺壓。這種日子，我們中的許多人，也早已過夠了。”是以，他才會在尋真提出反抗況暮時，沒有任何反對。

呂天涯的眸光看得更遠，昆城的魔族，不論原屬魔界何地，他們都是被欺壓的底層，如今看到呂天涯一行，也不敢直視。

代城主顫顫巍巍帶着呂天涯進入簡陋的城主府，他雖是前任城主撿的，卻也擔起了真正的城主之責：“呂......呂公子，諸位來我昆城，真是令我地蓬蓽生輝。但我昆城貧乏，就算殺盡這裏的魔族，也無法為您的威名添磚加瓦，還請、還請您放過昆城吧.......”

身邊的陳岳見慣了這種場面，隨意找了個拉杆坐下。呂天涯抬首看向昆城的天空，陽光透過魔氣灑落，帶來光明的同時亦生成陰霾。

他嘆息着：“你放心，我雖是修士，卻不是為了剿滅昆城而來。相反，我和陳岳會來此地，是為了救你們。”

修真界的修士，進入魔界，就是為了拯救魔族？代城主被這難以置信的想法嚇了一跳。

從來都是道魔兩界的對立，他只從別人口中聽說過修士追殺魔族、魔族謀害修士的，卻從未想過，呂天涯給予的，會是這麼個答案。

呂天涯也覺得啼笑皆非，解釋道：“這確實是真的，況暮是我們如今共同的敵人。而且，”他指尖輕點那些小心翼翼路過的魔族，問道：“他們曾害過修士嗎？”

代城主忙搖頭道：“當然沒有！進入修真界是大魔的權力，我們雖也是魔族，但修為不濟悟性不佳，在魔界存活都已耗盡心力，無心也無能成為修士的威脅。”

呂天涯認真打量着他們，點頭道：“那就是了，你們和我並無仇怨，所以我來保護你們，又有何疑惑呢？”

更何況，在遙遠的上古時期，道魔大戰爆發以前，在世界最初的時候，本也沒什麼道魔兩族。他們有個共同的稱呼，那就是——人類。

距離道魔結界不遠，有一處常年飄雪的山脈，謂之落雪山。現在，那個被修真界與魔界共同防備的魔尊況暮，在山間閑步慢行。

況暮的腳步在積雪上留下腳印，可離開沒多久，就又會被落下的雪花覆蓋。他抬頭看向銀裝素裹的大山，飄忽一笑。

在久遠的以前，歸靜妍尚還信任他的時候，況暮就將她安置在一個類似的地方，修真界的天陰山脈。

天陰山清澗流水、鬱鬱蔥蔥，蟲鳴鳥叫環繞期間，端的是漫山遍野的秀麗之地。然而在冬日時，天陰山的綠意就會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潔白如鶴羽的雪花，輕輕悠悠地落下，為天陰山披上一身白衣。

落雪的時候，歸靜妍就會請求況暮打開結界，因為她喜愛看白雪落下后堆積在山間的景色。

況暮那時心情不錯，不由笑她：“如此孩子氣？”

尚未成長的歸靜妍赧然看他，眼中儘是瀲灧：“我的家鄉和醫谷都少見風雪，因此我每每看到，總是格外喜歡。”

嘴裏說著喜歡，她看向況暮的眸中，也是不容錯認的傾慕。

可到了如今，事情怎麼就變了呢？況暮漫不經心地走着，也漫不經心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