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道魔大戰（十）

給了希望又讓人失望才是最痛苦的，還不如一開始就不給希望，遠遠地走開。

只是她沒想到的，是這麼快會遇到楊毅。微微偏首，藺涵涵躲開了他的目光。楊毅顯然早已察覺，只淡淡撇開了雙眼。

揮去心中雜念，歪頭凝視着林晨，藺涵涵低低道：“師父，旁人能上戰場，弟子自然也能。還請您，成全我的心意。”

這個從來倔強的孩子啊，林晨站着，卻垂下首來：“為師還能再說什麼呢？既如此，為師陪你一道去吧，你修為尚低，身邊不能無人保護。”

藺涵涵倏然抬頭，林晨看入她的眼眸，若她拒絕，他自有更多的理由去說服他們。藺涵涵無奈笑了笑：“好。”

此情此景，其他人也有想起早年《娛人報》刊登過關於藺涵涵的八卦，才驚覺這個曾陷於糾纏中的修士，已經完全不同了。

時間能夠改變很多東西，誰又說藺涵涵不能成長呢？她現在的雍容氣度，遠比她往日依靠、著稱的容貌，更動人。

既然決定由藺涵涵進入悅靈環，那麼就需有人牽制陣法的主人韓軒。最好的人選，自然是在場兩位修為最高的修士——姬昌盛和楊毅。

出發前，林晨將藺涵涵喊道一處帳中，道：“涵涵，為師要你答應我，入陣吞天陣法被悅靈環催化的極致之後，你要立刻抽身離開！”

藺涵涵一愣，問道：“師父，我是悅靈環之主，我若離去，悅靈環該如何生效？”

林晨狠狠瞪她一眼，喝道：“悅靈環的前任主人是我，你還不信師父會有別的辦法嗎？”

藺涵涵悚然驚覺師父要做什麼，她死死壓住喉間的哽咽，垂首無言。

不忍看唯一的徒弟受委屈，林晨硬心腸揮手道：“你先出去，我還有些法器要準備。”

藺涵涵恍惚着走出營帳，卻看到楊毅早已等在那裏。

她猶豫片刻，終歸只喊了一句：“楊長老。”

楊毅並無多話，只是在藺涵涵告退轉身的瞬間，在她耳邊低聲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喉間一梗，她的聲音幾乎含在嘴裏：“那就不要阻止我。”

除此之外，兩人再無別話。

藺涵涵毫無留戀地轉身離去，楊毅對她背影離開的方向站了很久。最後，他摸摸臉上不知何時而起的苦笑，既然他無法阻止藺涵涵的命運，那就去陪她走上最後一程吧。

道魔大戰陰影籠罩之下的太清，早已失去往日的熱鬧非凡。幾乎所有精英弟子都隨着長輩們開拔，上了前線。留下的，也自覺開始巡視太清諸脈，以免後方被魔族偷襲。

玄地峰上也是一片安靜，活潑好動的小桃和穩重的澤蘭也跟着師長們前往戰場，只剩下白適淵與度春華等待天道告知他們道魔應戰的時機。

天道預示很快來臨。這一日，白適淵在葯田撒下靈泉。但靈泉落下后，卻並未如往常般沒入泥土。土層之上，似乎被添上來一層薄膜，靈泉在上面逐漸凝成一行小字：“兩日後，道魔結界，落雪山脈。”小字上絲絲漫出熟悉的世界本元氣息。

白適淵眼尾輕顫，掌心拂過地面，下一瞬，靈泉化為水汽消散。

就在這時，度春華疾步走到白適淵的身邊，道：“適淵，盛秀有消息到。”並未注意，白適淵方才做了什麼。

白適淵從容起身，迎嚮往他走來的度春華。

第二日清晨，玄黃世界那千萬年不曾變過的太陽照常升起，為寂靜的太清帶來第一束陽光。白適淵看了眼前依然沉睡的度春華許久，才在她額心輕輕落下一吻。

他走出小院，下了玄地峰。這一次，他沒有使用靈力，也未動用靈舟，而是用腳一步步走過太清的很多地方。

從他被師父呂冰原帶來太清開始，除了前世逃往魔界的歲月，白適淵的一生幾乎都是在這裏度過。

不論是掌門大殿，還是後山溪流，亦或四季輪轉大陣......都留下過白適淵的痕迹。

見法脈脈主踱步，內門弟子才慢下速度見禮，隨後又匆匆離開。

修真界聯合出軍，這些弟子或因修為不足被留下，或因有其他任務而沒能參與交戰。但即使遠離戰場，他們每個人也都在做自己力所能及之事。

太清弟子，自青雲落上考核之後，需在外門待足二十年，修習基礎道法。合格之後，他們才能參加大比，加入內門。

如今，外門的膳堂是太清最熱鬧的地方了。苗絡剛隨同門坐定，就敏銳察覺窗外有個人影正將目光投注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