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新的發現
看到張志浩煞白的臉色,姜世海頓時哈哈大笑,陸禹眯了眯眼睛,看着他微微抽搐的眼角。
他能感覺出對方的緊張和恐懼。
只不過用嚇唬新人的方式來緩解壓力。
“這次我就不過去了,這個身份不合適。”劉局長解釋了一句。
“高明美也留下來。”
“至於新人嘛……看你們自己。”
“第一次任務對於你們來說很輕鬆,什麼都不做也可以,當然,如果是為以後做準備,也可以跟着了解一下執行的經過。”
“多一些經驗總沒有錯,況且,你們的危險性也很低。”
“要珍惜學習的機會。”
被他這麼一說,張志浩原本有些猶豫的神色,似乎也堅定下來。
但陸禹並沒有因此感到安心。
一個對新手極度友好的機制,加上一群和藹可親,照顧有加的老鳥,構成了一幅其樂融融的畫面……
這樣的地方,居然被稱之為噩夢世界?
這樣的任務,還會被稱為噩夢任務?
簡直令人發笑。
“我和你們一起去調查。”
張志浩剛想要開口,卻被陸禹搶了先。
“局長說得對,這確實是我們學習經驗的好機會。”
劉局長,不,應該叫劉金生,露出了笑容。
這個叫做陸禹的新人,的確素質不錯。
剛剛進入噩夢世界,就被劇情安插到兇案發生的現場,但卻毫不驚慌,面對秦守一也能有條不紊地敘述清楚事發過程。
冷靜的頭腦,細緻的觀察力,都是在噩夢世界存活的條件。
但是,這些並不是決定性的因素。
頭腦中有一瞬間的惋惜,但是,這一絲念頭很快被掐滅。
“我等你們的消息。”
當劉金生說完,秦守一點點頭,站起身來朝外走去。
天已經黑了。
陸禹記得很清楚,他們在這裏討論的時間,至多不過一個多鐘頭。
但外面的天色確確實實地暗了下來。
夢境中的世界,看來時間的流速也和現實不一樣,黑夜格外漫長,白天卻意外地短暫。
夜色中的殯儀館,顯得靜謐而陰暗,矗立在荒涼的郊外。
這個時期不像現代,殯儀館還屬於相對稀缺的資源,除了警方的要求和一些特殊情況,很少被實際使用。
這也顯得整個館內格外冷清。
一名負責接待的工作人員,帶着他們穿過長長的走廊,走向盡頭停屍間,微弱的燈光照射在有些污漬的牆磚上,透着一股凄涼。
“都在這裏了,你們自己看吧。”
“別忘了把架子推回去。”
交代完后,工作人員轉身就走,腳步聲逐漸消失。
整個空間再次恢復了絕對的安靜。
周圍是光滑的水泥地面,眼前是一排排藏屍櫃,在那裏面,放置着一具具冰冷的軀殼……
也是人類在世間最後的停留。
張志浩的臉色明顯不太好看,似乎還是有些後悔跟着陸禹跑來這裏。
站在旁邊,陸禹也沒有說話,不知道是不是感知過於敏銳的關係,走進停屍間之後,那股陰冷的感覺更加強烈。
在路上,趁着秦守一專心駕車的機會,他曾經冒險嘗試過入侵對方的意識,想要藉此獲取更多信息,但是卻失敗了。
或許因為這本來就是一個夢中的世界,既然本身就在夢中,他又怎麼能創造一個夢中夢呢。
這時秦守一已經走到一排冰櫃前,拉開其中一道櫃門,將裏面的金屬架拖出。
一具赤裸的屍體靜靜地躺在架子上。
未曾瞑目的眼睛已經被人合上,顯得安詳了許多,長時間的冰凍使得皮膚異常蒼白,結着一層薄霜。
經過仔細檢查,除了脖頸處那一道致命的傷口,果然有了新的發現。
在屍體的後頸部位,陸禹找到了一個紅色的小點。
像是被什麼東西刺中,留下一個小小的出血點,隱藏在頭髮下面,很不容易覺察。
也許這就是報告沒有提及的原因。
秦守一又將其他屍體一一拉出,翻動死者頭顱,果然在第二具屍體的相同部位,也發現了同樣的小點。
不過,在對第三具屍體,也就是今早遇害的女人,進行細緻的檢查后,卻並沒有找到這樣的出血點。
這不禁讓陸禹感到有些意外。
這是為什麼呢?
三具屍體的差別,也許隱藏着什麼線索,只是現在仍然被籠罩在迷霧之中。
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秦守一的神色也很凝重。
他似乎也在思考同樣的問題。
就在這時,一聲驚呼突然從身後傳來,“你做什麼!”
陸禹轉過頭去,正好看到張志浩滿臉通紅,像是做了什麼錯事,被當場抓住。
秦守一臉色頓時一沉。
“怎麼了。”
“張志浩你有毛病吧!”
姜世海一臉惡寒,將剛才看見的景象描述了一遍,張志浩站在屍體旁邊,竟然伸出一隻手,開始撫摸屍體的面龐,中間還露出了溫柔的表情。這樣的景象,放在陰冷的停屍間內,說有多怪異就有多怪異。
聽完他的描述,秦守一的臉色也很古怪,“張志浩,這是怎麼回事?”
“我、我不知道。”張志浩急忙搖頭,“剛才我明明站在一邊……”
剛才他明明很害怕,幾乎不敢多看這些屍體,但是忽然之間,像是被什麼東西吹了一口氣,不自覺地往旁邊看去。
這一看,竟然驚訝地發現,那一具屍體的面孔,竟然有些熟悉的感覺。
他越看越覺得眼熟,忽然之間回想起來,那張面孔,不正是和自己現實中的女友一模一樣嗎,再然後,似乎連屍體本身也發生了變化,在他的感知中,它不再是冰冷僵硬,而是變得柔軟而溫暖,甚至,對他睜開了眼睛。
對,他看到了那雙熟悉的眼睛……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姜世海的吼聲,然後便清醒過來。
“你說,屍體睜開了眼睛?”秦守一皺着眉頭,“你是不是看錯了。”
張志浩下意識地瞥了一眼旁邊。
“也、也許是我看錯了。”
“好了,不要自己嚇自己,我們走吧。”
“走?”張志浩還有些迷糊,“去哪兒?”
“當然是回去。”秦守一突然笑了笑,“不回去,難道你打算在這裏過夜。”
張志浩嚇了一跳,急忙擺手。
“把那些架子推回去,把門鎖好。”
陸禹忽然有一種感覺,秦守一的心情,似乎在剛才發生了微妙的轉變。
這種微妙的轉變,還有張志浩所謂的眼花,這兩者,都給了他一種怪異的感覺。
一種突如其來的毛骨悚然。
這個世界,似乎正在產生某種無法形容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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