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退隱
“陸先生,您的快遞。”
“來了來了。”
陸禹蹭蹭蹭跑出電梯,從紅色衝鋒衣手裏接過一個文件封,回來拆開之後,發現裏面是一張數額頗豐的支票,這應該就是高明美支付給他的“診療費”。
委託的公司很陌生,看來這個女人仍然保持着一貫的謹慎,絕不會讓自己牽扯上任何麻煩。
陸禹撇了撇嘴,將支票從信封中取出,正要揣進口袋,卻發現另外一張色彩鮮艷的紙片隨之飄落,掉在地上。
他將紙片撿起,發現原來是一張演出活動的邀請票,印刷精美的卡紙上,標註着高明美的名字,以及鋼琴獨奏音樂會舉行的時間和地點。
在逃離噩夢世界之後,那一層流光溢彩的外衣,似乎又回到她的身上,而那些無助和恐懼,彷彿只是一個光怪陸離的夢境。
那確實只是一個夢境,但卻是真的。
雖然從噩夢世界中回到現實,但是陸禹卻很清楚,事情遠遠沒有結束,甚至只是一個開端,而想要知道更多關於它的信息,高明美是一個直接的途徑。
而對方想必也有很多話要說。
這就是這張邀請票的目的,在完成了噩夢任務之後,延期的演出活動終於得以恢復舉行,只是誰也不知道,下一次任務,會是什麼時候,什麼狀況下,突然來臨。
一面是高冷的天才演奏家,另一面卻是掙扎的扮演者,這兩副面孔,在同一個人身上不斷變幻,實在是一件很扭曲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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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嘩嘩——
當最後一曲演奏結束時,華美的大廳內,所有觀眾一起站起身來,如雷的掌聲回蕩在半空中。頭頂上方,大片淡紫色的花朵垂落舞台,在如夢似幻的場景中,年輕的音樂家站起身來,向著滿場的觀眾點頭致意。
此刻的高明美,籠罩在炫目的燈光和掌聲的包圍之中,如同身在雲端。
等待掌聲稍稍停歇,高明美提着華美的長裙,緩緩步入台前,面對着屏息凝氣的觀眾,示意自己有話要說。
這分明不是事先安排的環節,一旁的助手稍稍愣了愣,但還是很快反應過來,催促工作人員設置好話筒。
“由此以往,感謝各位的支持。”
向著滿場的觀眾,高明美深深地鞠了一躬。
“現在,我有一件事情宣佈,希望得到大家的理解。”
“從今以後,我將退出音樂界,不再參與任何演出活動。”
“之後的巡迴演出,也將全部取消。”
“最後,再次感謝大家的支持,我將永遠銘記在心。”
話音未落,滿場嘩然。
剛剛還舉起雙手,微笑鼓掌的觀眾,臉上的神情完全轉變為了愕然。
“這是怎麼回事?”
“高明美小姐,這是要宣佈退隱?”
“不是吧,怎麼會這麼突然!”
“接下來的演出怎麼辦,難道真的要全部取消?”
相對於觀眾的驚愕,更加感到震驚的是,是此刻身處後台的經紀人,以及合作方的人員,所有人都面面相覷,似乎在懷疑自己的耳朵。
在徐徐暗下的燈光中,經紀人衝上了舞台,扶着高明美走入幕後,而後者的身體則是微微顫抖,顯示出她的內心並不像剛才表現出的那樣鎮靜和堅定。
因為這並不是她的本意,觀眾的掌聲,炫目的燈光和粉絲的愛慕,這些都是她喜歡和迷戀的東西,但是到了這一步,卻不得不全部放棄。
她現在的狀況,根本無法支持接下來的巡演活動,以及可以望見的,那一條光輝璀璨的道路。
“不要貪戀魔鬼的饋贈,它只會將你帶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這句話的含義。
光明的道路看似就在眼前鋪開,但是卻有另一條黑暗的道路與之并行。
“高明美,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怎麼能單方面宣佈這種事情!”
“接下來的巡迴演出如果全部取消,你知道要遭受多大的損失嗎?!”
經紀人的氣急敗壞甚至已經不再有絲毫隱藏。
“演出取消的違約責任,我會按照協議進行賠償。”
高明美冷淡地回答。
“這是已經決定的事情,你不必再試圖說服我。”
“相關的公司也要解散,所有人員都要解除合作。”
經紀人倒吸了一口涼氣,“高小姐……”
“還有,接下來我有一些個人的事情要處理,記者應該很快就會到場,之後的麻煩,都要拜託你幫忙處理了。”
高明美的口氣十分堅決,她說得很快,似乎是在擔心一旦猶豫就會失去勇氣。
在經紀人的協助下,她很快換好便服,圍上了厚厚的圍巾,嘆了一口氣,轉身看着仍然一臉無法置信神情的經紀人。
“抱歉。”
說完,她便轉過身,走向一條不起眼的通道。
從身後傳來鬧哄哄的聲音,想必是一干記者終於反應過來,此刻恐怕已經蜂擁而至,趕來采寫這一次的“大料”,但是,這些都與她沒有關係了。
穿過長長的通道,來到地下車庫,一輛黑色的轎車已經停在附近,高明美並沒有猶豫,直接上前拉開了車門。
“想不到你居然會做出這樣的決定。”陸禹坐在駕駛室,語氣平靜。
“你知道這是為什麼,走吧。”
“去哪裏。”陸禹問。
“隨便去哪裏都行,我不想再看見這個地方,之後無論怎樣,它都與我沒有關係了。”
高明美的態度很堅定,聲音里卻透着傷感。
陸禹不再說話,黑色的轎車緩緩發動,駛向出口,在路過一大群蜂擁在音樂廳出口的記者,以及幾名抹淚的粉絲時,他從後視鏡里看到,高明美的目光,在這一刻突然黯淡下來。
隨着車輛的行駛,後方的喧囂漸漸遠離,陸禹拐了個道,將車開上一條快速路,不久之後,開始緩緩爬升。
這是一條上山的道路,很快,城市璀璨的燈光開始變得闌珊。
車子一直爬上山腰,在一處路邊停下,高明美搖下車窗,視野變得平坦而開闊。
隱藏在草叢中的燈光,將觀景平台烘托得朦朧又神秘,陸禹則是一直向前走去,走到了玻璃平台的前端。
城市的燈火,如同星光在腳下閃爍。
“這裏不會有人打擾,所以我們可以好好地聊聊。”
“關於那個世界的事情……”
【作者題外話】: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