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欲由花起
“竹竿！”
袁浩目眥欲裂，他親眼看着竹竿突然站起身嘴裏不停地喃喃着“畫畫，畫畫。”
一開始他還以為是竹竿想畫畫想傻了，因為竹竿前些天剛蘇醒的時候，第一句話就是我的畫賣出去沒？
他還以為竹竿這次只是想看看有什麼能畫畫的東西和地方，然後就眼睜睜地看着竹竿驟然撲向那個中年女人，而後狠狠地咬住了她的喉管。
他看見竹竿撲向那女人時，心裏一空，頓時感覺到不妙。立馬飛奔過去，想要一腳踢開竹竿，救下那個中年婦女。
可是已經晚了，竹竿死死咬住女人的喉嚨，好像是磁鐵一般緊緊吸附住那個中年女人。
“救救我，求求你，救救……”
女人發出微弱的聲音向袁浩求救。
“我會救你的！你放心吧！”袁浩奮力地拉扯着竹竿想要把兩人拉開。
“咔擦。”
一聲脆響，袁浩一愣，就看見中年女人那怨毒的目光正死死地盯着他和竹竿，承載那個惡毒眼神的頭顱也軟軟地耷拉在地上。
鮮血汩汩，眾人四散奔逃唯恐受到波及，可是道境就這麼大，你再逃能逃去哪兒？於是一群人只能抱團，然後瑟瑟發抖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哥哥，那個痩叔叔為什麼要咬阿姨啊？都給阿姨咬出血了，肯定可疼吧。”
陳嬌看着眼前的一幕，疑惑地問自己哥哥。她小小地腦袋瓜裏面兒，還不知道什麼是死亡。
“別看。”
陳正緊緊捂住妹妹的眼，自己的胃裏卻翻江倒海，忍不住想要嘔吐。
“竹竿...”
袁浩站起身低着頭緊緊地握住了雙拳，突然俯身跨步狠狠地揍了竹竿一拳。
竹竿站起身，好像沒感受到袁浩這一拳般，歪着腦袋笑嘻嘻地說道：“嘻嘻，大哥我有顏料了，我能畫畫了。大哥，我賣畫有錢了請你吃大餐，嘻嘻。”
這一刻，袁浩覺得竹竿十分陌生，竹竿伸出手想要拽住袁浩，袁浩後退一步躲開了竹竿的手。
“為什麼？特么的為什麼！”
袁浩暴怒地上前拽着竹竿的衣領，他現在還以為竹竿只是想畫畫想傻了，也或許只是不願意承認自己的兄弟變成了怪物。
“你特么的在發什麼癔症！竹竿！”
“我在畫畫呀老大？只有我畫畫賣錢了，才能請你吃大餐啊。”竹竿一邊詭異的笑一邊扯下婦女的頭髮然後又拽下女人的一根臂骨製成了一個可怖的毛糙畫筆。
隨後竹竿蹲下身，用那根令人望而生怖沾着鮮血開始了作畫。說來也奇怪，這幅畫明明只有紅色，可是感覺中卻有一種詭異的熱烈。
“老大，老大！賣畫，有錢！請你吃飯！嘻嘻嘻哈哈哈！”
“畜牲！爾敢！”
度厄千算萬算，也沒有想到自己救回來的人中居然藏着一個怪物。
揮着月牙鏟就要力劈而下，袁浩見狀卻做出一個令眾人詫異的舉動，他猛地張開雙臂擋在竹竿身前。
度厄的月牙鏟離他的頭僅僅只有三寸之遙。
“你做什麼！”
度厄臉上並沒有纏上繃帶，糜爛的臉上托着幾塊橫肉，其上還長着一朵妖異的花苞，他怒氣沖沖的樣子甚至比竹竿更像怪物。
“大師，竹竿他沒有變成怪物，他只是發癔症，他太想畫畫了而已。”
袁浩涕泗橫流，他閉着眼近似哀求地向度厄解釋道。
度厄怒目圓瞪喝道：“別執迷不悟了袁浩！你的朋友已然變成怪物了！你回頭看看你那朋友還是那副模樣嘛！”
度厄的怒吼聲如同黃鐘大呂棒喝袁浩。袁浩睜開眼扭頭看着昔日的好友，竹竿的雙眼和雙臂如今佈滿青藤，指尖盛開着數朵詭異妖花。
青藤綠色的汁液混着鮮紅的血，將這幅畫慢慢暈染成黃色。
一副梵高經典的向日葵呈現在大家面前，亮眼的黃色散發出腐臭的味道，明明如此可怖的事情，可看到這幅畫的人，心情都詭異得愉悅了起來。
“不可能，不可能。我不相信！”
袁浩蹲坐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老大，顏料用完了，借我一點兒顏料唄。”突然竹竿緩緩地抬起頭，陰測測地笑着對袁浩說。
“哼！”
度厄一聲冷哼，揪起袁浩的衣領就丟扯到人群里。然後手中的月牙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掃向竹竿持筆的臂膀。
竹竿變成怪物后反應也是不俗，曲臂后將筆與小臂摺疊形成屏障抵擋度厄的鏟掃。
如果度厄使用的不是月牙鏟而是刀劍一類的，可能這一擊還真的被其毫髮無傷的擋下。
可惜，月牙鏟的重量遠非刀劍可比，猶如鈍刀砍骨，竹竿的詭筆連通小臂都被砍的稀爛。
“啊！我的手！沒有手以後該怎麼畫畫！”
竹竿變成的怪物怒吼着，不是因為疼痛，而是失去右手就不能作畫了，他揮舞着僅剩的左手就要上來啃咬度厄。
度厄單手立掌口中輕誦：“忉利天宮神通，分身集會，觀眾生業緣，閻浮眾生業感，地獄名號，如來讚歎……”
誦經的同時抬起月牙鏟，狠狠平掃，竹竿的頭顱剎那碎裂，扯斷脖頸間連着的筋肉，帶着部分氣管和砰砰跳動的心臟高高飛起。
“老大，再見...”
袁浩看着竹竿飛起的頭顱，艱難地辨認了它的口型。
“竹竿！竹竿！”
袁浩撕心裂肺地爬向竹竿飛起的頭顱。
……
“老大看我的畫！只要我不停臨摹梵高的作品一定會成為當代的梵高。”
“老大，我的畫怎麼賣不出去啊？是因為畫的還不夠好嗎？”
“老大，謝謝你借錢給我買顏料，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等我把畫賣了賺錢請你吃大餐。”
……
“竹竿你別死啊！竹竿！你還沒有完成你的夢想吶！你還沒成為當代梵高呢！竹竿！”
……
“老大老大，我賺到錢了！”
袁浩看着竹竿手裏兩張紫悠悠的人民幣，無奈地說：“這些錢還不夠你買畫布和顏料的。”
過幾天竹竿晃悠着兩張明晃晃的紅票子在袁浩面前顯擺。
“老大你看！這次總能還上顏料錢了吧？不買我畫的人都是沒有品位的！我肯定能成為當代梵高！”
看着兄弟充滿信心的樣子，袁浩覺得也不枉費自己花兩百塊僱人買他的畫了。
……
袁浩抱着竹竿的頭忍不住失聲痛哭。
“竹竿！所有人都沒品味！哥有品味，哥買你的畫！”
……
“老大老大，我想放棄了。我覺得自己永遠也成為不了梵高。”
“不！你可以！”袁浩目光灼灼。“你不僅可以成為梵高，你還能超越梵高，畢竟你是哥的兄弟！”
竹竿啞然失笑：“老大，你還是那麼中二。”
“臭小子，哥在鼓勵你！”袁浩恨鐵不成鋼的拍了拍竹竿的頭。
“知道了老大哈哈哈哈，等我賺了大錢一定請你和老鼠去全世界最好的地方吃最貴的大餐！”
……
“竹竿！哥還沒吃到你請的大餐呢…竹竿！”
袁浩哭的涕泗橫流，可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安慰他，因為他的懷裏抱着一個怪物的頭顱。
可是突然，異變陡生！
“老大，我請你吃大餐！嘿嘿嘿嘿！”
那個頭顱突然張開嘴嘿嘿笑道，而袁浩更是被嚇得呆愣住了，他沒想到竹竿的頭都已經被砍下來了居然還能說話。
而隨後更讓人驚恐的一幕出現了，趁着袁浩呆愣的功夫，竹竿的頭猛地鑽向袁浩的腹部。
衣服被竹竿撕咬的稀爛，透過破爛的衣服可以看見袁浩的腹部居然紋着一個殘破的花朵紋身。
那紋身的模樣赫然就是外界的詭花！而竹竿正拚命往那紋身里鑽。
“竹竿你！”
這時候袁浩也反應過來了，雖然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紋了這個紋身，不過看竹竿的樣子也知道這並不是什麼好事。
慌忙間想要阻止，度厄眼神一變，他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提着月牙鏟就要上前。
可，醒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