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日記里的過往
走廊之中一片血腥,觸目的都是暗紅色的血跡,而兩具冰冷屍體就卧在那血跡之中。
躺在樓梯口的是一個瘦高男子,脖頸上一道刺目的刀口,皮肉向外翻開,血管中已經不再有血液流出。他身旁的地上是一大灘幾乎要乾涸的血跡,旁邊的牆壁上也有着大量噴濺狀的血跡。
而更讓秦朗驚訝的是,他的右手握着一把手槍,那是一把警槍。
在瘦高個子屍體對面,幾米之外的地方,俯卧着另一具屍體。他後背滿是鮮血,有兩處明顯的槍傷,他沒有尾指的右手上緊緊握着一把帶血的美工刀。
秦朗腦補着當時的畫面。張明亮手持美工刀出其不意出現在瘦高男子身後,一刀精準割斷了對方的大動脈。瘦高男子緊緊捂着傷口歪倒下去。張明亮沒有停留,冷眼看了那倒地抽搐的男子一眼,抬腳離去。而就在他走出幾步之時,倒地的瘦高男子掙扎着掏出手槍,朝着他的後背開了兩槍。子彈瞬間擊穿了他的心肺,他沒來得及回頭,便撲倒在地。
可是,張明亮為什麼要殺這瘦高男子呢?他們之間有什麼仇怨?而那瘦高男子手上為什麼會有警槍?
這樣想着,他和劉黑塔將屍體翻過來,只見他的面目滿是刀疤,五官已經失去了原有的樣子,但是依舊能勉強辨別出他和張明亮的相似之處。而且,他確實沒有雙耳,兩隻手也都沒有尾指,不是張明亮還能是誰呢?當然,最終的結果還要看指紋和血液的DNA比對結果。
“誒?師兄,你看他口袋裏好像有東西!”田甜忽然道。
秦朗將目光轉移到張明亮的破外套口袋,伸手掏出一個泛黃的日記本。
他打開那殘破的封面,第一眼看到的內容竟然是對冷娟的思念。他又翻了幾頁,開始明白了。
這是年喜的日記本,年喜將張明亮當做了自己的徒弟,所以這個日記本落在張明亮手中很合理。
“師兄,裏面寫的什麼?”田甜有些好奇問道。
秦朗一邊繼續翻看着日記本,一邊答道:“這是年喜的日記。記載了他覺得重要的很多事情。比如他是怎麼殺了那三個凌辱冷娟的流氓,還有”
說到這,秦朗眼神忽然一凝,手指竟然開始顫抖了起來。他迫不及待翻過了一頁,眼睛來回在模糊的字跡上梭巡着。
“果然,果然!”他喃喃道,手不知不覺用力,日記本被攥得有些變形了。
“師兄,你怎麼了!裏面寫了什麼?”田甜連忙拉住了秦朗,急聲問道。
秦朗目光灼灼,“田甜,田叔是年喜殺的!而指使他的人,是歐陽宇。”
“什麼?”田甜顫抖着手接過日記本,目不轉睛盯着那一頁看了起來。
她的眼中漸漸滲出了淚珠,嘴角控制不住抽搐着,“為什麼?為什麼?爸爸,你怎麼那麼傻?”
隨即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直勾勾看着秦朗,“師兄,歐陽宇就是殺了我爸爸的真兇,我們一定要抓到他。我一定要給我爸爸一個交待,要不然我死都不會安心的!”
秦朗點點頭,“他跑不了!就算找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要把他揪出來。”
正在這時,去看另一具屍體的劉黑塔喊道,“朗子,你說這一個又會是誰呢?說實話,看這個頭身形,倒是有點像歐陽宇呀!只不過這臉,差別有點大。”
劉黑塔這一句,倒是提醒了秦朗。他剛才看那具屍體只是一掃便過去了,因為事先知道有一具屍體是張明亮,所以他首先將重點放在了那沒有耳朵和尾指的屍體上。再加上發現了日記本,他一時間竟然是忽略了另外一具屍體。
“歐陽宇?”田甜驚叫一聲,飛快跑到了那屍體面前,雙眼死死盯着他的臉。那是一張陌生的臉,完全不是她記憶中的歐陽宇。
雖然之前在監控知道,那個穿着黑色羽絨服的男子就是歐陽宇,但是畢竟沒有看到整張臉,所以沒人可以確定的眼前的人是他。
此時秦朗也已經站在屍體前打量了,但是他無法確定。劉黑塔撓了撓頭,“朗子,你說歐陽宇這小子會不會整容了呢?畢竟他是通緝犯啊,他既然敢重新回到A市來,肯定是有什麼不被找到的辦法對吧?”
秦朗眼前一亮,“老塔,你說得對,很有這個可能。”
“都別猜了”沈冰清冷的聲音響起,“指紋,血液DNA,任何一項都能確定身份!都讓一下吧,我要開始工作了!”
與此同時,王信和顏達已經開始收集周圍的證物了。
回去的車上,劉黑塔開車,秦朗坐在副駕駛上,一頁頁翻看着年喜的日記,當車子駛入分局大院的時候,他正好看完。年喜的生活軌跡也在他腦海中漸漸清晰。
當初,年喜殺了三個流氓之後,帶着冷娟的兒子狗娃,也就是鮮於明一路潛逃來到了A市。他擔心在家早晚被抓,所以狠心將鮮於明送到了孤兒院裏。而他自己則像個流浪漢一般在這個城市遊盪着,靠撿破爛過活。他自己倒是無所謂,但是他一想到鮮於明,想法就改變了。他想給鮮於明攢錢,讓他過好日子。於是,一番周折之後,他成了一個心狠手辣的殺手。而他拿到的酬金,他只留下夠自己活着的那一點,剩下的全部攢起來,每年鮮於明的生日就和奧特曼面具一起寄給他。每一年都很準時。
他作案極其隱秘,反偵查能力很強,連續八年作案竟完全避過了警方的抓捕。他膽子也越來越大,掙錢也越來越多。他漸漸喜歡上了這種生活。但是,終於有一天,他被人抓住了,這個人就是歐陽宇。
面對這個持槍的警察,他知道自己根本逃不掉了,所以想自殺。但是出乎他的意料,這個警察竟然放了他,而條件就是他要聽他的話,關鍵時刻要替他解決問題。他本想拒絕,但是歐陽宇竟然甩給了他一張照片,照片上赫然正是鮮於明。
他不知道歐陽宇是怎麼查到這些的,但是鮮於明就是他的死穴,他只能照他說的做。
歐陽宇利用警察的身份,幫他找到了臨山村的老梁,告訴他,老梁和他長得很像,他可以玩一個借屍還魂,那樣一來他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出現在其他人面前,而不會被通緝抓捕。於是他成為了老梁。
那之後兩年,歐陽宇找到了他,讓他幫他殺一個人,而那個人也是一個警察。
殺了田軍之後,因為案情重大,公安部都派了專家,專門成立了專案組進行調查,他只能蟄伏起來。直到去年,歐陽宇再次找到了他幫忙,於是他從熱火酒吧旁的暗巷中帶走了張明亮。
那時候他知道自己已經得了絕症,來日無多,卻仍舊沒辦法放心鮮於明。而偏偏張明亮又太像他年輕時衝冠一怒為紅顏的樣子了。於是,他多了一個徒弟,他為他報了仇,獨自吸引警方的力量,幫助他從臨山村逃走。同時,他也將冷娟的骨灰,還有鮮於明託付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