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四章 不惜代價
這樣做雖然不合規矩，但陳篁最終還是答應了。
不得不說，冬暝的確成功的欺騙了陳篁。
亦或者，可能在陳篁的認知當中，一個人類，是不可能欺騙的了他，所以掉以輕心了。
楊青然的魂魄，在冬暝開口之前，陳篁就已經去了一部分。
這倒也算是意外之喜。
而後，在抽離了大半魂魄之後，冬暝感覺到，自己明顯虛弱了很多。
“那麼……”
“我會完成你的心愿。”
“我也即將離開此處了。”
“如果有緣的話，我們再見吧。”
陳篁搖了搖頭，頗為感嘆的離開了。
冬暝並沒有立刻原形畢露，而是在床榻上裝了一天一夜的病人。
他的確非常謹慎。
直到白儒丑來到了他的面前，笑眯眯的遞過來一瓶藥丸。
“五師者，你真的很謹慎呢。”
“那麼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呢？”
冬暝的表情瞬間變得有些邪佞起來。
“我想到了一個……非常要去的計劃！”
“既然我在假死沉睡的時候，魂魄不能被任何人驚動。”
“那就讓我再來完善一下，這個謊言吧。”
隨後，冬暝在白儒丑耳邊說了些什麼。
白儒丑聽完之後，先是一愣，隨後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這樣真的沒問題嗎？五師者？”
冬暝擺了擺手。
顯然，對他來說，這個計劃幾乎已經成功。
白儒丑點了點頭：
“既如此，我會帶着長生宮的人暫時離開常山縣。”
“恭祝……五師者能夠得償所願。”
……
常山縣的人都知道了。
冬家的小少爺瘋了。
不單單是沉迷製作扎彩紙人，甚至因為愛人的慘死，而把自己關在房間當中。
就算是冬清和楊玥，也見不到面。
然而，對於冬清和楊玥來說，冬暝現在的所作所為只是一種無比懦弱的表現。
既不能下定決心，和楊青然長相廝守。
又不能在出了事之後，承擔作為男人的責任。
反而在人死了以後，哀哀戚戚，簡直是不成體統。
“老爺，這要如何是好？”楊玥一臉擔憂。
冬清皺了皺眉，最後想到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那就是讓王家小姐來這裏走動走動。
畢竟在冬清和楊玥的認知里，除了楊青然之外，也就只有王家小姐，冬暝還主動接觸過。
“現在來看，那王家小姐似乎和楊青然那丫頭，有那麼一點點相似，會不會……”楊玥的意思不言而喻。
冬清搖了搖頭，讓楊玥直接寫了拜帖。
說到底，家族聯姻，小輩的意願如何，也不是那麼的重要。
第二天，王家小姐如約而來。
原本，對於冬家的邀請，王家是有些反感的。
因為冬暝和楊青然鬧出來的事情，實在是太大了。
可是，架不住自家女兒對冬暝的愛慕，王家老爺沒有辦法，也就同意帶着女兒再來一趟。
冬清來到後院，敲了敲門。
“暝兒，出來了。”
房間內，卻依日是沒有任何動靜。
冬清沒來由的一陣大怒。
許是因為先是瘸了腿，後來又和夫人楊玥一樣，莫名其妙的在一覺睡醒之後，感覺到渾身虛弱了很多。
因此，這段時日來，冬清也十分暴躁。
他舉起手中的拐杖，直接砸開了大門。
明明是烈陽當頭，可房間內卻是昏暗一片。
剛剛踏入房間之中，冬清便看到了被扔到一邊的，一個和冬暝一模一樣的扎彩紙人。
“這個臭小子！”
“竟然給自己做扎彩之人！”
“瘋了！”
冬清走到了帘子後方。
冬暝正對着楊青然的扎彩之人，露出一絲病態的笑容。
“真是……見鬼！”
冬清怒吼一聲，一拐杖直接砸在了冬暝的後背上。
“你這個不孝東西，你非要這麼氣死我嗎？！”
“從小到大，你就一直不着四六，如今竟然還自己一個人做了這麼多的扎彩之人，你是覺得自己死的不夠快？”
一番辱罵之後，冬清卻愣住了。
因為冬暝一動不動。
這樣的神態，和往常發怒、還嘴的態度完全不同。
“暝兒？”
冬清心中一緊。
“嘻嘻……”
一陣低沉的笑聲傳出。
冬暝緩緩轉過身，看着自家父親氣急敗壞的面孔，開始肆無忌憚的放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
“你剛才在想什麼？”
“在想我是不是尋短見了是嗎？”
“真是……真是太有趣了！”
冬清氣的臉色漲紅。
“你這個不孝東西！”
拐杖舉起來就要再打。
“砰！”
冬暝卻一隻手直接握住。
隨後：
“啪！”
拐杖被粗暴的奪了過來，雙手一撅，直接斷成了兩截！
冬清臉色一變：
“你……你反了天了！”
冬暝扭了扭脖子，慵懶的緩緩站了起來：
“反了天了？”
“父親啊，由始至終，你就沒有了解過我這個做兒子的啊……”
“在你眼裏，什麼樣的兒子就是讓你滿意的？”
“得體？”
“端莊？”
“有經商之道？”
“聽你的話，娶一個女人，然後生個孩子？”
“何等平凡又平庸的生活！”
冬清以為冬暝還在慪氣，耐着性子說道：
“好。”
“楊青然的事情，就算爹娘對不起你！”
“但是你也不用把自己過得這番人不人鬼不鬼吧！”
話音剛落，冬暝卻又是一陣癲狂的笑聲。
“爹爹啊！”
“你真是天真啊！”
“一個女人而已，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會為了一個廟祝的女兒要死要活吧！”
這番話，不單單是讓冬清愣住了。
也讓跟着楊玥而來的王家小姐、王家老爺也愣住了。
這語氣當中，將人命棄如敝履的那種冷漠，讓冬清忽然意識到一件事情。
自己……是不是從一開始就不了解自己的兒子？
這種眼神！
這種笑容！
還有這種漫不經心的口吻！
這哪裏是一個大家公子的樣子！
“我要的，從來只有一點！”
“那就是……長生！”
冬暝微微歪着頭。
這一刻，其雙眸之中一閃而過的血色紅光，嚇壞了在場眾人。
“兒子，你……”
話音未落，一道寒光而過。
下一刻，血泉衝天，人頭滾落，冬清致死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兒子……竟然會如妖魔一樣，就這麼殺了自己！
“啊啊啊啊啊！”
凄厲的尖叫聲中，王家小姐第一個朝着外面衝去。
“哎？”
“現在才想跑？”
冬暝玩味一笑。
後院的大門驟然關閉。
王家小姐，王家老爺，還有楊玥，甚至和一些聞訊趕來的丫鬟僕人，都不敢置信的看着從牆頭爬進來的一個個扎彩紙人！
這些扎彩紙人就像是活過來了一樣。
它們一個個眨着血紅色的眼睛，咧嘴一笑，驚的眾人毛骨悚然。
一時間，外院處忽然傳來陣陣慘叫聲。
楊玥哆哆嗦嗦的看着冬暝：
“暝兒，你……你……”
冬暝笑着走出了屋子。
此時，晴空忽然消失，轉瞬變得昏沉無光。
冬暝幽幽說道：
“母親啊。”
“為了我的長生大業！”
“為了在沉睡之時，我的魂魄能夠真正的高枕無憂……”
“你們……還是都陪葬吧。”
“放心，我不會讓你們孤單的。”
“但凡是和我冬家有關係的人，一個……也別想跑！”
剎那，眾人驚覺天旋地轉。
整個冬家開始，一直延伸到偌大的城池，隨着一陣詭異的摺紙之聲，花神廟、老廟祝、嫁衣鬼女、紅大娘等。
在猝不及防之下，這些人便紛紛被扎彩紙人偷襲！
就在其餘的百姓沒有任何察覺的情況下，和冬家有關的一切，全部都被冬暝挪移到了摺紙的世界當中。
眼前，冬家已經血流成河。
王家老爺子死了。
楊玥也死了。
渾身是血的王家嫡女，驚恐的看着徐徐走來的冬暝。
“嗯。仔細看來，你還真的和楊青然長得有些相似呢。”
“不過……應該也就是湊巧吧。”
冬暝笑眯眯的握住了王家嫡女的脖子。
“饒……饒命……”
“旮沓！”
求饒聲被骨頭斷裂的聲音取代。
王家嫡女的眼神，瞬間空洞下來，無力的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冬暝這才看向象徵自己的扎彩之人。
“呵呵……”
“現在，應該做些更有意思的事情了。”
“畢竟，扎彩通靈，也得改一改記憶才行。”
……
終於，也不知過了多久。
看着眼前穿着斗篷，和自己一模一樣的扎彩分身。
又以所謂的美好記憶，加上兩重幻術疊加之後，形成的扎彩幻境。
冬暝滿意的點了點頭。
“以扎彩分身吸引軀殼前來。”
“再以幻術和這所謂的精神世界，藏匿拘魂術，不斷消磨其魂魄和精神力后，轉化為我的力量。”
“等力量足夠之後，我再蘇醒。”
“呵呵……一舉兩得！”
冬暝看着眼前的義莊客棧，笑眯眯的走了進去。
這客棧的負一樓，便是他埋着棺材之處。
他推開棺槨，靜靜的躺在了裏面。
至於女魃香。
老廟祝已經被他拘到了扎彩世界當中。
他將沒有意識的，永生永世的製作女魃香。
這香料，足夠支撐了！
冬暝最後又盤算了一下。
應該……沒有遺漏之處。
終於，隨着棺蓋緩緩落下之後，陷入到沉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