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你經脈還在修復中,別隨便亂動……”
姜無缺抬眼瞧衛青蘅，此時他雙目如寒星一般，曾經溫暖的眼睛如今好似有了一層寒霜。
衛青蘅不由閉了嘴，姜無缺低頭又看到衛青蘅攙扶他的右手,他抿着嘴,他另一隻手就把衛青蘅的手從他手臂上扒拉下去。
“我不碰你就是了,你別動啊！”衛青蘅以為姜無缺在乎男女之防,她順着力連忙鬆手。
姜無缺靠自己強撐着坐起來，一坐起來后,他就急忙閉眼運功，衛青蘅見狀不由遲疑了下,等他知道自己的情形,會不會後悔救了她。
她默默地去了桌旁坐下,她給自己到了杯水，水杯才放在唇邊,見到姜無缺睜開了雙眼停止了運功。
可見此時無法用真氣療傷了。
“你是神醫，你現在的情況,你有沒有法子恢復？”衛青蘅問。
姜無缺不答反問：“這是哪裏？”
衛青蘅回答道：“安東城裏的四方客棧里。”又抱有希冀地問：“安東城裏的大夫醫術都不行,我知你是四大神醫之一的百草神醫傳人,你有沒有法子救自己啊？”
姜無缺沒說話，他已是要準備起身。衛青蘅本能地又要去扶,手伸到半路在他的疏離的目光下收回手。
“你也沒辦法嗎？”衛青蘅見姜無缺沒問題,臉上表情也很冷，這不像是有醫治辦法的樣子。
“沒辦法就沒辦法,你用修為救我，我也要全力治好你。待你經脈恢復了，我帶你去尋鏡湖醫仙,若那鏡湖醫仙不行，我們再去尋南海怪醫，還有南疆苗王蠱醫也可以去看看，若他們都沒辦法，我現在也開始看醫書了，我就不信這輩子都治不好你。”
四大神醫之說是衛青蘅今天從霸刀門打聽來的，他們已是江湖最出名的神醫，四位神醫各有所長，醫術已臻至造化之境，江湖上傳聞，若四大神醫都救不了的人，就是大羅神仙降世也沒法辦法。衛青蘅卻不信邪，她能修鍊太陰神功，初入江湖就已成絕頂，這份自信早就了她說出了這樣一番話。
姜無缺原本清冷的的目光有一瞬間柔和，不過很快就消失不見，此時再看，他還是如剛醒來一樣清冷漠然。
“秦姑娘不必如此，我身為醫者，救人是本職。”
“什麼本職？能力之內的醫者救人是本職，但若要以命換命的方式去救人，我可從來沒聽說過。”
“那是在下還是縹緲劍派的弟子，我派宗旨是護度蒼生，捨生忘死，救姑娘於我而言，也是成全在下。姑娘日後為善江湖，多做些行俠仗義的事，在下也就不枉此次出手了。”
衛青蘅聽了不由一笑，她從江湖話本中看到的大義，因姜無缺看到縹緲劍派是做到了，她點點頭：“我知道，不然我和你無親無故的，你為何捨命救我，肯定是你師門大仁大義之故！你也放心，我來此江湖，不為別的，就是想行俠仗義鋤強扶弱！”
姜無缺微微點了點頭：“如此甚好。”
他成功站起來，不過身子很虛，這站起來後身子也晃了晃。
他捂住自己的額頭，閉目平息了一會兒才睜開眼睛。
衛青蘅似是因為這樣一番話拉近了距離，也不懼他清冷的目光將人扶住。
“你經脈未好，還是躺着吧！”
姜無缺搖了搖頭：“如今我清醒了，在下應儘快與同門匯合，便與秦姑娘就此別過。”
衛青蘅一怔，要走？
他自己是個神醫，知不知道自己的情況啊？
就這麼一愣神，姜無缺已經向門口走去，從床前到門口只有十步左右的距離，他就有三步是踉蹌着的。
都這樣了，還要離開！衛青蘅可不能幹看着了，這哪裏是要去和同門匯合，分明是去送命的。
“姜公子，你這身體哪裏適合去尋人？養傷要緊，待你經脈好了大半，再去也不遲。”
姜無缺卻沒聽，衛青蘅聲音大了一些：“那你知道你同門在哪裏嗎？”
姜無缺安撫道：“秦姑娘放心，我們門中有聯繫方式。”
衛青蘅很不認同這姜無缺的處事方式，她嚴肅道：“你連同門在何處都不知道，是不是不要命了，就你現在的樣子，不用什麼高手，一個剛習武的孩子都能殺了你。”
姜無缺笑了笑：“秦姑娘，我有分寸。”
按說姜無缺連續這麼說了，衛青蘅應該相信他，可她看着他搖搖晃晃強撐的樣子，她心中反而憋了口氣。
她忍不住道：“姜無缺，那你知不知道你這身傷，走不出客棧十里！”
姜無缺的步子頓了頓，他道：“我可以。”
衛青蘅被他這三個字給氣笑了，看不出來，之前彬彬有禮的無瑕公子，還挺會氣人的。
他此時已經到了門口打開了門，就要踏出房門的時候他就感受到身後就有一道勁風掃來，平時他能輕易躲過，甚至轉手還擊，然而此時他不過快走兩步，就有些無力地軟了腳。
衛青蘅的真氣是吸向姜無缺的身體，待他人到了自己身邊。她伸出手右手將人攔腰抱住后，又重新將他按在床邊坐下來。
隨後手中勁風掃向門口，這被剛姜無缺拉開的門就被關了。
“秦姑娘，你做什麼？”
衛青蘅扣着姜無缺的手，頗強勢地說道：“我不許！你救了我，在你這身真氣若沒恢復如初前，那你就歸我管，你沒有法子救治不要緊，我自會替你想辦法！”
姜無缺被這一番折騰，他不由劇烈地咳嗽起來。
衛青蘅忙給他輸入真氣平復一二。
“至於你想尋同門，待你身體好些，我自會陪你去。”
姜無缺皺眉，他怎麼救了這樣一個人？
“秦姑娘，我已說了，你日後只需為善江湖即可……”
“你這話我可不認同，為善江湖行俠仗義，本來就是我心之所向，所以，做不得給你的報答。只有將你的武功恢復，才算真正的報恩。你現在武功全無，江湖兇險，我最近都會跟在你身邊保護你，你也莫要多說，我不會改主意的。”
姜無缺聽了有些破了功，他眼中暗沉，他泄露的情緒昭示他的不滿。
“秦姑娘，你可知道男女有別？”
衛青蘅笑笑：“你們江湖中人也在乎這些嗎？”
又道：“哦，你若是覺得男女有別，我輕功和斂息之法極好，這些日子絕不叫人看見會污你聲名。”說到這後面一句，衛青蘅有些咬牙切齒。
上一回點了她的穴道，說是怕她看到他的身體，其實是不想讓她看到他的傷勢，所以，以後她不會再信這等說辭，江湖兒女，本就該不拘小節。
當然，知道他現在對她避之不及，她會看情況順着他的，比如……不和他同處一室。
“你……”姜無缺也被噎住了。
衛青蘅見狀，不知是怕他生氣，還是怕他再和她扯些有的沒的，她準備撤了，她道：“話盡於此，你好生養着，我給去你張羅些吃的。”
姜無缺一雙黑眸子盯緊了衛青蘅的後背，終究什麼也沒說就讓人離開了。
衛青蘅假裝下了客棧樓梯，人卻偷偷跑回來瞧，見姜無缺盤膝調息，她才重新離去。
***
姜無缺走出客棧的時候，就看到客棧前的屋頂上坐着一個人，可不就是衛青蘅。
衛青蘅搖了搖頭：“姜無缺，我四歲的侄兒都比你聽話。”
姜無缺沉默地繼續往前走，衛青蘅閃身到他前頭：“回去。”
“秦蘅，我師弟師妹許是有危險，我必須去找人！”
衛青蘅一愣，他是擔憂同門？姜無缺為何不早說？想到之前的對話，好像……好像……姜無缺都沒機會和她解釋，然後他的彆扭性子就把她給惹強勢了……
“你這樣子，走路都走不了多遠，你比她們更危險才是。沒得，你找到了人，她們還要騰出手來救你！”
又解釋道：“我在荀縣見到她們了，她們現在好好的守着明華派弟子，江靈兒和我說已經向你們師門發了信號，我本來想留在那給他們解毒，他們擔憂你的安危死活不願，讓我儘快找到你，在這之前，我不知道你在那樹林附近療傷。”
姜無缺敏銳抓到了重心。
“二師弟托你尋我……我同門是不是也中了赤練毒？”
衛青蘅一驚，這麼敏銳的嗎？
姜無缺見衛青蘅不回答就知道自己才對了，他沉默地繼續往前走。
衛青蘅說道：“江靈兒沒有中毒！她們藏得很好，你們是縹緲派弟子，這周邊最大的勢力是霸刀門，如今霸刀門門主重傷中毒暈迷，他們就是有膽子，也已經自顧不暇。你冷靜想想，你師妹武功不錯，這方圓千里應當沒有人能威脅到他們。”
姜無缺臉色緩和了一二，他道：“我要去看看。”
衛青蘅當然不許：“不行。”
姜無缺知道衛青蘅說了這句話，他就沒可能走掉，於是他聰明地沒和衛青蘅彆扭了，退而求其次：“你可以尋一頂轎子給我。”
衛青蘅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行，只要你聽話。”突然，她想到什麼，她落到姜無缺前面：“其實還有更快的法子。”
姜無缺眼睛審視着衛青蘅，衛青蘅報復地嘆息道：“只是男女有別，會污了姜公子的清白呢？”
就在衛青蘅以為他或許會來一句彆扭的話語，又或者恢復他之前溫潤有禮的模樣說一句秦姑娘說笑了。甚至，姜無缺向她道歉，衛青蘅都想到過。
唯獨沒想過，他朝着衛青蘅伸出手：“有勞秦姑娘。”
這輪到衛青蘅尷尬了，抱着暈迷的姜無缺趕路，和抱着醒來的姜無缺趕路，這區別可大着呢？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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