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競賽

第7章 競賽

陳老在講台前隨口宣佈說,江逾聲今天要一起參加競賽模擬考。

眾人早就在群里激情暢聊過,一點不驚訝,但還是捧場地起了起鬨。

八點整,模擬考準時開始。

一試從八點考到九點二十,題型是填空和解答。

祁斯白習慣性先跳過計算量大的題目。其他題都做完后,他才返回來,苦大仇深地計算。

算好一題,他頭昏腦漲地仰頭活動脖子,視線恰好落在江逾聲的背影上時,動作一頓。

和全班或焦灼着奮筆疾書、或抓着頭髮苦思冥想的狀態都不一樣,江逾聲坐得端正,肩背寬闊而挺直,但整個人又很閑適,白凈而骨節分明的一雙手握着筆,動作不緊不慢。

祁斯白看得愣了下神,頭頂忽然壓下一道沉沉的目光。

祁斯白抬頭,正撞上陳老懷疑的目光:你幹什麼呢?

祁斯白:?

祁斯白:我稀得抄他的?誰對誰錯還說不準呢。

他聳聳肩,不再看江逾聲,埋頭算題。

因為不是正規考試,一試結束后的二十分鐘,不少人開始對起一試答案。

祁斯白沒有這個愛好,但耐不住有人來問。他不記得答案,翻看兩眼自己的草稿紙,報了幾個數。

牧陽成被迫知道自己錯了兩題,正嗷嗷叫喚。跑過來對答案的同學又壯膽問江逾聲:“江神,你填空第七題答案是多少啊?我們現在有仨答案了!”

其中唯一一個票數為一的答案是祁斯白提供的。

祁斯白心說這哥們明知道這種算來算去的題他不擅長,幹嘛還要跑來問他。問完又當場問江逾聲。

……這不明擺着讓江逾聲看他笑話么。

出乎他意料,江逾聲看了那男生一眼,只冷淡說了句:“抱歉,不習慣考試中對答案。”便拿着透明水杯,出教室了。

牧陽成等人走開,抱住祁斯白的胳膊感慨道:“江大佬還挺善良啊?”

祁斯白:“……”

他默然把自己胳膊拽回來,覺得江bking可能只是不屑於跟他們對答案。

二十分鐘后,二試開始。

題目是四道證明大題,分屬幾何、代數、數論、組合四個模塊,難度隨題目序號遞增。

二試的考試氛圍就平靜許多。

考試時間長,近三個小時,題目難,數量卻不多。能完整做出兩道大題,就可以算考得不錯了。

祁斯白最擅長几何,碰巧這次模擬考的幾何題極少見地被放在第四道。

班裏大多數人試了試第四題就放棄了。祁斯白在原圖上勾勾畫畫許久,忽地彎了彎唇,寫滿了半面b3答題紙。

還剩一個多小時,他把視線放在第三道組合題上。

然後,他意外地發現,這是一道……他有些眼熟的圖論題。

他從中看到了這兩天剛剛刷過的、小j跟他提過的那些圖論題的影子。

最後,祁斯白提前大半個小時做完卷子,隨手檢查過後,就趴在桌上開始睡覺。

初三時,提前做完題,他還會囂張地提前交卷。後來被陳老教育,勒令他不許影響班裏其他人考試心態,他就改成了睡覺。

睡得迷迷糊糊時,耳邊的噪聲變大了,隱約有桌椅移動、劃過地面的刺耳聲音。

到點交卷了?

祁斯白迷濛着眼從臂彎里抬起頭,一下就看見了站在牧陽成旁邊的江逾聲……和他手裏的好幾張答題紙。

通常都是第一排或者最後一排收卷,所以他們這兩列由江逾聲來收也合理。但——

江逾聲為什麼拿着他的答題紙,站在過道中間,就那麼看了起來??

剛睡醒的聲音還有點啞,祁斯白音色有些軟和,說話的語氣卻一點也不軟:“江神,有什麼要指教的嗎?”

江逾聲還在看着祁斯白的答題紙,神情莫名有些溫和。

他評價道:“你第三題做得挺好。”

祁斯白抬了下眉。

江逾聲抬頭看了他一眼。

少年的眉眼間溢出一種愉悅的情緒,一時間,江逾聲覺得,如果祁斯白是某種小動物的話,他的尾巴怕是已經翹着搖了起來。

祁斯白又朝江逾聲抬了抬下頜,仰着臉,半是挑釁的語調問他:“看那麼認真,這次看出什麼算錯一加一等於二的地方了么?”

牧陽成在一旁聽得愣愣的,一扭頭,發現江逾聲也愣住了。

江逾聲盯着祁斯白,驀地有些想明白了——

難怪。他轉來九中,對祁斯白來說不過是初見,可祁斯白對他的態度總是有那麼些……奇怪。

好像處處要找茬跟他不對付似的。

江逾聲沒應聲,又垂眸看了會答題紙上一行行端正到有些乖巧的解答過程。

站在門口的陳老像是注意到了他們這一角的情況,正緩步走過來。

牧陽成半尷不尬地插嘴:“白啊,你說啥呢。”

祁斯白沒回答,正好整以暇地看着江逾聲,就見這人彎了下嘴角,抬起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直視過來。

“算錯一加一等於二倒不至於。”

“但代數這題,你最後一步用到的方法和你列出的這個命題,不是等價命題吧?”他頓了頓,一針見血地指出:“你最後這步論述不嚴謹。”

祁斯白挑了下眉。沒忍住,又挑了一下。

他“哐當”一聲站起身,椅子隨着他動作往後翻了下,被牧陽成眼疾手快又手忙腳亂地扶住了。

祁斯白探身從江逾聲手裏搶過卷子,正要跟他爭辯,不料陳老忽地湊到了江逾聲身邊,劈手又把卷子從他手裏拿走了。

陳老將祁斯白連同江逾聲手裏那些答題紙收走,沒好氣地睨了他們幾眼。

“你倆是屬炮仗的么,到哪都一點就着。打賭就打賭唄,今兒判不完的,下周一吧。”

“放心,我給你們記着呢,賭約是這次考試考第二的要跳什麼、女什麼……”

過來交卷子和湊熱鬧的幾個男生七嘴八舌地接話。

“兔子舞?”

“女團舞吧?”

“我記得是女團舞,是吧牧陽成?”

祁斯白:“?”

江逾聲:“?”

“哦,對,叫什麼女團舞。”

陳老說著,察覺到哪裏有些不對,在這兩人驚異的目光下面面相覷半晌,一抬手,揪住試圖從他身側溜走的牧陽成。

“陽成,你聽說過這事吧?我前兩天剛聽誰說的來着……哦,對啊!我聽你說的嘛!”

牧陽成頂着祁斯白重若千鈞的譴責眼神和江逾聲辨不出情緒的淡淡目光:“……我、我也是聽別人說的啊老師!”

前排聽見的幾個男生笑成了一團,中間排的女生們好奇地湊過來一聽,也樂不可支,又講給最後幾排人聽。

場面一發不可收拾,最終勉強以牧陽成答應下周請祁斯白和江逾聲一頓二層食堂的火鍋作為終結。

競賽課結束,到了下午,競賽生們開始上別科的自招課。

比如數競生學物理自招,化競生上數學或物理自招。

祁斯白本來以為江逾聲會跟着數競班一起,沒想課上昏昏欲睡間環顧了教室一圈,卻沒看見他的人影。

消息一向靈通的牧陽成從不知道哪個八卦群還是八卦貼子中抬起頭來:“據說是江大佬物理基礎好,跟老師申請了自招課自學。”

“……老師竟然同意了?”

“祁神,江大佬的風評好啊,當然跟你——”牧陽成一頓,匆忙改口:“當然不能跟我們比嘛。”

祁斯白曾經也是班裏少數幾個老師批准可以自習不用來上課的,奈何後來太不務正業,自招課時間不是去約球就是刷數學題,砸了三次階段考後,物理老師忍無可忍直接廢除了這種可以不上課的特權。

而今,這道因為祁斯白而被否掉的特權又重出江湖。

真好。

就是跟他們沒什麼關係。

祁斯白面無表情,懶洋洋地拖着調子“哦”了一聲,瞪着桌上的物理篇子,心裏腹誹:這新來的怎麼能這麼無法無天呢。

-

周一早晨,照例是每個中學的升旗儀式。

五月初的光景,天邊的晨光微微刺目,但還說不上灼熱,學生們大多穿着校服外套。

高二年級的站位在操場的綠草地中央,正對着操場看台。年級沒有分班,但有升旗儀式的站隊安排,其中各科競賽班各站一隊。

祁斯白難得比平時早到了些,隊列剛來了半數人。站他前面的是荀明傑,再往前是荊炎彬,兩人正聊着周六的競賽模擬考。

“剛剛在教室碰見陳老,他說試卷改完三分之二了,今兒放學前就能去拿卷子。”

“陳老判到你的沒?你這次分應該挺高啊,最後一道幾何都能做出一半……誒!周六沒來得及問祁神呢,我懷疑他整道都做出來了。”

“那是一道冬令營的題,步驟特別長,整道做出來就誇張了吧,”荀明傑踢了踢腳下人造草坪上的石粒,“我那天看到他答題紙,就寫了一面。”

“祁神指不定又想出什麼巧妙做法呢,”荊炎彬剛一回頭,隔着荀明傑冷不丁看見祁斯白,驚了一下:“——哎我的祁!嚇我一跳,你什麼時候來的?”

“剛到。”

祁斯白朝荊炎彬和荀明傑笑笑,把拉至衣領的拉鏈往下扯了扯,“剛剛出門看錯時間了,以為要遲到,我一路騎車飆過來的。”

荊炎彬樂了,“我說呢,難得看你到這麼早。”

隊伍前突然騷動起來,高二年級的隊列之間轟傳起一陣喧囂。

祁斯白不明所以地朝前面看去,荊炎彬也扒拉着隔壁物競的人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了?”

數競班的人正滿世界找人八卦呢,站最前排的牧陽成雄赳赳氣昂昂地開始從隊頭往隊尾走,一路走一路跟只小喇叭似的播報。

“誒誒,咱年級的二模成績判出來啦!”

“你說前面那幾個老師在幹嘛?我剛聽着,好像在討論江逾聲。”

“對啊這效率高的!”

“但重點還不止是江逾聲!好像說年級前十里,有兩個咱數競班的!”

牧陽成一路叭叭叭走到隊尾,先是看見荀明傑,準備不冷不熱地路過,再往後一步看見祁斯白,腳步又是一頓。

“哎我的白!”牧陽成抬頭朝天上看了眼,“太陽也沒打西邊出來,你怎麼到這麼早?”

祁斯白沒聽清牧陽成剛剛在前排說的話,不太有興趣跟他寒暄今天的太陽,“什麼年級前十?二模?”

荊炎彬也沒太聽清,“二模成績出了?”

“對啊!而且數競有兩個進前十呢。”

荊炎彬一愣,眉尾挑得老高,“真假的?應該沒有祁神吧,祁神這學期沉迷競賽呢。那是哪兩個大寶貝給咱數競班爭臉了?”

祁斯白眨了下眼,也覺得這情況有點少見。

九中對於學生參加競賽的原則一直是先課內后競賽,不接受偏科十分嚴重的學生學競賽,所以各科競賽班的學生成績不會靠後,甚至很多都是年級名列前茅的。

但大部分數競生理綜不錯,語文、英語卻一塌糊塗,總成績能穩在前五十,但很難進入前十。

牧陽成驚嘆:“稀奇吧,我也覺得稀奇!肯定有一個是江逾聲,另一個我就不知道了。”

“誒對,咱班來了個江神,我都忘了這茬兒了。”

其他隊列轟動一會兒也就安靜了,數競班卻一直到升旗儀式結果、進了第一節數學課的教室還在熱熱鬧鬧地討論着。

“肯定有江神,我聽說江神還是第一。”

“大佬真的是穩得一批……另一個呢?祁神,還是荀神?”

“明傑吧?明傑這次好好複習了,前陣子期中也第十來着。”

“上次荀神不是說祁神複習兩天複習個寂寞,那他肯定穩的啊。”

荀明傑笑着辯解:“我就隨便看看而已。”

荊炎彬拿肩膀撞撞荀明傑,“明傑你別狗,你複習兩周好嗎,太謙虛沒意思。”

祁斯白無聊地看他們一眼,又低頭看回陳老周六發的練習篇子。江逾聲坐他正前面,也低頭翻着書,對班裏鬧哄哄的爭論興緻平平。

幾個人正圍着荀明傑熱烈討論,陳老從門外拿着一摞答題紙大步走入教室。

“喲,這麼熱鬧呢?”

陳老知道這幫大男生最按捺不住,廢話不多說,直接打開電腦,將年級老師群里發的全年級排名投影在黑板旁的幕布上。

大表格顯示在教室前方,字體很小。

前排學生紛紛探身眯着眼看,祁斯白也仰着頭想努力看清那幾行螞蟻一樣的小字,牧陽成和後排幾個男生直接迫不及待衝到黑板前去了。

教室里靜了一瞬后,全班一陣嘩然。

“江神六百二十分?第二名直接就到五百八了……”

“北城去年一本線五百四啊,這——江大佬今年突擊突擊就直接送入考場得了哈哈哈。”

“明傑在第十五啊,那前十……”

“——靠,祁神第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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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叫我寶貝誒[校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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