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來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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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斯白翻着書頁的手指頓了一頓,他垂眸看着江逾聲捏着他筆袋上那個小毛球,有一下沒一下地掐着。
江逾聲彎了下唇角,“這台詞……好像有點誇張?”
祁斯白看了會江逾聲的動作,笑着從他手裏搶過那球,煞有介事地看他:“嗯,還有點老套。”
江逾聲挑了下眉。
預備鈴叮叮噹噹地響起來,班裏熱火朝天着嘮嗑的氛圍稍稍收斂了些。祁斯白胳膊肘支在桌上,往前湊了湊,朝江逾聲招了下手。
江逾聲湊近了些,就聽祁斯白的聲音在預備鈴聲里小得像蚊子嗡嗡:“真沒什麼大事,就是有個好朋友跟我表白來着。”
祁斯白覷了覷江逾聲,又補了一句:“男生朋友。”
江逾聲和他對視着,低聲問:“嚇到了?”
“不至於,就是驚着了……”祁斯白停頓一秒,端詳江逾聲波瀾不驚的表情:“……你好像,沒什麼反應?”
“你說,男生喜歡男生這事?”江逾聲垂眼看祁斯白,笑了下,“我也有男生朋友喜歡男生。”
祁斯白有點訝然地點點頭,又咬着吸管喝了口奶。
江逾聲忽然問:“牛奶也是他給的?”
“……對,”祁斯白看着自己手中的紙杯一愣,腦中靈光了一瞬,解釋道:“他沒有在……我,說好了繼續當好哥們。”
“追”這個字祁斯白覺得有點怪,於是被他吞在喉嚨里含糊着說了過去。
“我們以前就經常互相幫帶早飯和午飯……”祁斯白看着江逾聲靜靜的眼神,話音一頓,攥了下紙杯,語氣不太確定:“……不應該收?”
江逾聲和他確認:“你想和他繼續做好朋友?”
“……”祁斯白莫名道:“對啊,不然呢。”
江逾聲沉默了幾秒,淡聲說:“如果只是這個程度,還不至於。但同性之間……做朋友的那個度,不太容易把握。”
“我——我想表現得毫不介意,又怕什麼舉動會讓他誤會。”
祁斯白皺着眉,自嘲地翹了下嘴角,“牧陽成之前總說,我總把朋友處成……喜歡我的人。我以前沒太當回事,現在看……”
江逾抬手點在他皺起的眉心,安撫道:“不用想那麼多……有什麼不確定的,來問我吧。”
江逾聲的指尖溫溫的,祁斯白先是抵着他手指點了下頭。過了會,忽地又攥着他手指拿開,嘖了一聲:“怎麼聽起來,你好像很懂的樣子?”
“比你懂,”江逾聲笑了下,“可能也比牧陽成懂些。”
祁斯白笑起來:“哎,牧陽成啊——”
牧陽成匆匆趕在上課鈴聲打響前抱着課本衝進教室,剛衝到座位,就聽見祁斯白沒頭沒尾這麼一句,“我怎麼了?你要誇我什麼?”
祁斯白:“誇你單身狗十七年,卻能永遠活躍在各大八卦前線。”
牧陽成“哎喲喂”了一聲,撞了撞祁斯白,“說得好像你不是母胎sl一樣啊祁大少爺。”
牧陽成忽地扭頭,八卦地沖江逾聲笑:“你呢,江神,談過嗎?”
祁斯白也好奇地看過去。
江逾聲的視線輕飄飄地掃過祁斯白,看向牧陽成,淡聲說:“沒談過。”
祁斯白微不可察地揚了下眉,覺得有點意外,但又好像也不怎麼意外。
牧陽成樂呵呵地調侃:“得,江神,你有資格加入我們群。”
江逾聲不明所以地看向祁斯白。
祁斯白沒忍住笑了下,聳聳肩:“我、牧陽成和薛遠有個微信群,忘了是誰了,把群名改成了‘誰先脫單誰是狗’。”
江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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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年級會上,年級主任宣佈未來三周進入複習階段,但各科的新課大多還有一兩周才能上完,所以與其說開始複習,不如說是開始進入狂趕進度的衝刺階段。
語文英語不再優哉游哉地進行各種拓展閱讀,數理化生也開始了知識點梳理、作業題講解的單一模式。
家長會雖然是周六召開的,但有些家長周六那天沒排上隊和某科老師談話,或者是想單獨長時間約談,就在接下來這一周里和老師們約時間另談,導致各科老師又是見家長、又是趕新課,忙得腳不沾地。
於是周六的競賽卷子,陳老遲遲沒有判出分來。祁斯白和江逾聲之間那頓飯,也就一直欠着。
不過,以往江逾聲和祁斯白三人一起吃頓飯都要提前約。現在進入複習周,江逾聲家教次數少了,反倒閑下來些,中午牧陽成招呼吃飯,江逾聲經常會一起吃。
習慣是件很奇妙的事。
過去,祁斯白、牧陽成和薛遠三人一起吃,坐四人桌,總會有一個人對面沒人,看起來好像空落落的。初一初二的時候,三人還幼稚地剪刀石頭布來決定過每天究竟誰坐出去,只是後來大了,才不爭這些。
沒想江逾聲來跟他們連着吃了幾天飯後,到了江逾聲家教忙、中午要趕作業的周四時,牧陽成和薛遠在飯桌上吃着吃着,就開始對着那個空座念叨起來,說不習慣沒有江神的午飯局。
下午體育課後半段的自由活動時間,祁斯白把這事當玩笑講給江逾聲聽。
江逾聲坐在他旁邊,飛速寫着生物作業篇子的間隙,抬頭看了眼不遠處正磕磕絆絆射箭的薛遠,笑說:“你們這麼想讓我加入你們那‘誰先脫單誰是狗’的行列?”
祁斯白頭也不抬地寫着物理練習冊,嘖嘖了兩聲:“雖然他倆不贊同,但我覺得啊,你榮獲這個桂冠的可能性比較大。”
江逾聲只當他隨口胡謅,“是什麼給了你這樣的錯覺?”
祁斯白作業題寫着寫着又忘了公式,一直往前翻頁找,也沒抬頭看江逾聲,嘴上調侃着:“怎麼就錯覺了?剛剛中午我去給你送吃的,還看見黎女神去307找你說話。”
江逾聲筆下一頓,扭頭看他,“……你又不是不知道,黎亦瑤找我商量主持詞的事。你和桑筠不還在語文早讀上聊到被何老師點名。”
“哎,”祁斯白停下筆,笑着瞥江逾聲,“桑筠和我商量主持詞怎麼寫的頻率可沒你們這麼高,再說,期末考之後、拉練之前也不是沒時間寫,自從周一定了人,她這一天來找你兩三次啊……”
祁斯白在江逾聲平淡的眼神下漸漸小聲。
他冷不防撞了下江逾聲的肩,江逾聲的筆脫手飛出去,哐當落在地上。
等江逾聲哭笑不得地撿了筆回來,祁斯白才假親熱地又跟他擠了擠,“開個玩笑嘛,你那麼嚴肅幹嘛。”
“再說,你沒那意思,黎女神又不一定……”
後面這一句,祁斯白小聲嘀咕着,江逾聲沒太聽清,側頭問他說了什麼,被祁斯白支吾着糊弄過去了。
拉練晚會主持這事,是周一下午忽然定的。
當時,祁斯白上着自習,微信一震,他就看見自己被桑筠拉進一個不知道什麼群里。
經常策劃活動的年級學生會主席黎亦瑤也在群里,正在發消息,說什麼“大家討論一下什麼時候寫詞”、“節目面試時間也要定下來”。
祁斯白髮了句“這是什麼群啊”,桑筠解釋說是拉練第二天晚會主持人的群,又讓他把江逾聲也拉進群里。
加上江逾聲,群里一共六人,三個男生三個女生,組成三對主持。其中祁斯白和桑筠一組,江逾聲和黎亦瑤一組。
三對主持根據節目流程先各自擬定自己那組的初稿。
祁斯白這組,桑筠有寫主持詞的經驗,很快就洋洋洒洒寫出一個大框架來。祁斯白樂得輕鬆,也就是意思意思跟她討論兩下,發揮的主要功能還是江湖慣例地跑去高中樓對面,買了奶茶請桑筠和她朋友。
可江逾聲這組……
祁斯白最開始是詫異和揶揄,現在已經到了不解的程度。
他就沒太想明白,節目都沒定下來呢,黎亦瑤和江逾聲商量主持詞,為什麼能一天商量好幾回,商量了三四天還沒商量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