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老謀深算
譯經院的和尚鬼鬼祟祟,一副生怕人知道他們弄到了什麼東西的樣子,原本就讓人好奇了。加上這事又恰好發生在神之樂章的任務異變前,想不讓人起疑都不行。
如果這個時候有譯經院的人站出來解釋一下,給大家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懷疑的人會少許多,這件事造成的影響也不會這麼大。
偏偏和尚們做起了縮頭烏龜,不但沒人站出來解釋,更是連個人影都看不見。值此妖族聯軍即將攻城的時刻,城裏的修行者紛紛走上城牆準備與妖族拚死一搏之時,單他譯經院的人看不到蹤影,怎麼解釋?
不是心裏有鬼,不是做賊心虛,不是在偷偷摸摸的干見不得人的事,那些和尚會在如此緊要的關頭失蹤?
只要稍微有腦子的人都知道答案好不好。
這一刻群情洶湧,譯經院成了最大的懷疑對象,許多人更是直接就認定神之樂章的任務異變和妖族聯軍的攻城與他們有關。
“明德和他的幾個弟子進了城,我們找他去。”
人群中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滿懷疑慮憤怒的人潮頓時朝城內涌去。譯經院與天師道等門派一樣,都是在城內修有駐地的。現在,明德等人沒有來,欲知事情真相的眾人自然想到了去譯經院的駐地。
跑得了和尚,難道還能跑了廟?
殺到你的老巢,看你出不出來。
眼見群情洶湧。張力在此時站了出來,他大聲高呼道:“諸位道友,此時妖族攻城在即。請千萬以大局為重。你們若是都走了,這城還怎麼守?若是大家看得上貧道,不妨聽我一言。”
張力身為天師道的主事者之一,誰敢看不起他?
不說正道中人,就算邪派修士也沒幾個敢這麼說的。何況現在情況與平時還不一樣,要不是那個叫雷寒的天師道弟子發現了妖族聯軍中有一位妖將,真到了雙方交手時。被那頭青狼殺個措手不及,還不知會死多少人。
不管怎麼說,在這件事情上張力確實對大家有恩。畢竟與妖族搏命的是他們這些城裏的修行者,誰也無法說自己不會遇到那頭青狼。
在守住城池這一點上,在完成神之樂章的任務上,無論正道還是邪派。大家的利益都是一致的。妖族破城。受到屠戮的是他們;神之樂章的任務失敗,接受未知失敗懲罰的也是他們。
城裏的所有修行者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誰也別想跑了誰。
也正因如此,在得知事情是人為後大家才會那麼憤怒。
修行者與天爭,與地搏,更要與人斗,人人都有一股狠勁。你想要整死我,我就先把你弄死。
譯經院成了可疑的對象。若最終證明他們是無辜的也就罷了;倘若發現真是這群和尚搗的鬼,憤怒的修士拆了他們在城裏的駐地都是輕的。嚴重點現實世界中的譯經院都會有滅門之禍。
“不知張真人有什麼話。”
“就是,張真人有話請講。”
被叫住的修行者們一想也對,找譯經院的和尚固然重要,卻也比不上守住城池。一想到妖族聯軍攻破城牆后的情形,一想到神之樂章里死去現實世界也會死去,一想到那未知的任務失敗懲罰,絕大部分人都停下了腳步。只有少數性子急躁的沒理會張力,氣勢洶洶的殺奔譯經院的駐地而去。
離開的人張力盡數看在眼裏,除了幾個我行我素的獨行俠外,其他的都是邪派中人,正道門派的一個也沒有。
想來也是,正道中人肯定要給張力面子,誰讓天師道是正道大派呢?
也只有與正道不對眼的邪派才能毫無顧忌的給張力甩臉子,才會無視天師道的影響力。
做了個請安靜的手勢,等到場中靜下來,張力方才開口:“承蒙大家看得起貧道,賣我個薄面,貧道就獻醜了。我是這麼想的,妖族與我們人族是生死大敵,對他們的防備不能鬆懈,所以所有人都去肯定是不行的。不如這樣,我們選一些代表先去譯經院的駐地看看情況再做決定。”
張力的這個提議要說多有建設性還真談不上,事實上很多人都能想到,只不過之前大家太過激動,畢竟叛徒是最讓人痛恨的,尤其是那種陷自己於險地的叛徒,誰人不想立刻將其剝皮抽筋?
建議是有了,選誰去又成了新的問題。
“如果大家信得過,貧道願意走一遭。”張力首先確定了自己的代表身份,之後才問道,“不知還有哪些道友願意同往?”
要說去,大家肯定都想去。早一刻查明真相,也好早一刻知道究竟是誰弄出的這場變故來。但是,有資格做代表的又有幾人?
張力可以毛遂自薦,那是人家江湖地位高,說出來的話別人信。若是一個沒有絲毫名氣的人,就算你看到了事情的整個經過,你說的話又有幾人會聽?
這麼一排除,能去的人就圈定在了一個很小的範圍內。
被喚作松陽道長的道士這時說道:“貧道也願前往。”
要說聲望和影響力,松陽比起張力來是遠遠不足,但誰讓他是第一個提出譯經院有可疑之處的人呢,怎麼也得讓他跟去瞧瞧才對。
有了張力和松陽帶頭,很快又有幾個人站了出來,雷寒發現,這些站出來的人只有兩個是散修的模樣,其他的都是某些門派中的要員。
修行界中的門派能存活下來的都是曾經輝煌一時的大派,也唯有這些門派積累的深厚根基才能在持續千年的末法時代讓傳承不至斷絕。正因這些門派根基深厚,所以他們說出來的話才更能取信於人。比起散修來,名門大派的弟子更易建立威名。
微眯着眼睛看着張力領着一群人浩浩蕩蕩殺向譯經院的駐地,將所有經過看在眼裏的雷寒就算再遲鈍也發現了這是張力要對付譯經院。
無論是那個松陽也好。還是人群里說附和話的人也罷,他們說不定都是張力安排的托,為的就是挑動大家的情緒,將事情引導向張力希望的方向。
單從此刻來看,張力無疑是成功的。
至少,城中的絕大部分修行者對譯經院已經有了惡感,哪怕事後譯經院有辦法擺脫嫌疑。這種惡感形成后的影響也會給他們帶來極大的麻煩。更不要說張力既然決定對譯經院動手,自然有他的安排,譯經院想洗清嫌疑怕是沒那麼容易。
雷寒突然想到在捉住吸血鬼后張力沒有為難明德和尚。反而將吸血鬼交給了對方的一幕。多半在那個時候張力就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坑譯經院一把。
這些在修行界混跡多年的老前輩,每一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啊,千萬不能被他們表現在外的東西給欺騙了。要不然會吃大虧的。
今天的這件事給雷寒提了個醒。讓他明白修行界的爾虞我詐,讓他知道什麼叫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想要看透一個人,遠不是你認為的那麼簡單,很多外在的東西都只是表象,不能當真。
看看張力,之前給雷寒的印象就非常不錯——做事公正,有威嚴。很能顧及門人弟子的感受,與他合作讓人能放得下心。誰會想到當這個中年道士對付起人來時。會有如此算計?
“吝嗇鬼,你在想什麼?不會也想跟着去看戲吧。”
王靈兒推了雷寒一把,後者很敏感的注意到王靈兒的用詞——看戲。
對,沒錯,這就是一場戲,張力導演的一場戲。
財迷小妞也看出來了,也對啊,以王靈兒的精明不可能看不出來。
雷寒和王靈兒能看出來,在場的這麼多修行者難道全是傻子?
不是他們傻,而是他們沒有如雷寒那般知道發生的所有事情,沒有遭遇過吸血鬼,沒看到張力將吸血鬼交給明德和尚,他們怎麼可能想到這是張力的安排?
譯經院的和尚們,你們就自求多福吧。
看出了事情是張力一手策劃,雷寒並沒有說破,他看譯經院的和尚也很不爽。苦大師給他留下的印象實在太惡劣了——欺騙,鬼祟,貪生怕死,拋棄同門師兄弟。
披着佛家的外衣,行坑蒙拐騙之事,能教出這種人的地方想來也好不到哪裏去。
“我沒興趣看熱鬧。”雷寒斜了王靈兒一眼,對着城外努了努嘴,“我是在想,要如何對付那頭青狼。”
王靈兒看傻子似的看着雷寒:“知道那傢伙是妖將,你還想去送死?”
“妖將?好厲害的名頭。”雷寒撇了撇嘴,“這年頭靠空名是嚇不倒人的,沒有實力把自己說得再牛逼也不行,不動動真格的誰知道妖將有幾斤幾兩重。再說當炮灰送死,自會有人搶在我們前頭。”
王靈兒先是發了下呆,隨後臉上露出了恍然之色。
“你說得對,譯經院的那些臭和尚一定會努力證明自己的清白。”王靈兒說著笑了起來,預見到仇人會遭殃她如何不開心,“菡菡的老爹真奸詐。”
豈止是奸詐,根本就是老謀深算。
選在這個時候發難,張力算得太准了,就算有人察覺到事情有可疑之處也不會講出來,反而會推波助瀾。
譯經院要麼就被扣上導致任務異變陷同道於險境的屎盆子,要麼就做出讓所有人都滿意的事情來,以此證明自己的清白。
什麼是讓所有人都滿意的事?
在發現妖族聯軍中有妖將的現在,還有什麼比得上第一個衝上去纏住妖將,做那炮灰更讓其他人滿意的呢?
有你譯經院的和尚去做炮灰了,別人自然就不用去,誰不滿意?
不滿意就讓他上啊,挑戰妖將耶,多刺激。
還是那句話:死道友不死貧道。
誰讓你譯經院攤上事了呢,你說你玩什麼神秘,這下玩出亂子來了吧。
就一個字——活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