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許是她的相好。

23.第 23 章 許是她的相好。

望着眼前這個不過月余前方與她在床榻上唇齒相貼過的男子,如今他墨玉般的眸子裏是令人琢磨不透的神色,蘇嫿嫿強忍着心頭的顫意,一字一句將反駁的話輕聲說出。

江逾白佇立在她身前,神情淡漠如斯,口中說出的話卻彷彿句句叩在蘇嫿嫿的心腔上。

“本君在人界時,若能記得自己的血有助調息長修為之效,如何還能被狐妖所傷。”

江逾白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讓蘇嫿嫿瞬然一默。

蘇嫿嫿自然知曉,江逾白不曾說錯,倘或狐妖能傷得了他,那自然是他不記前塵,既不記得,那他又如何知曉自己的血能調息運氣長修為呢,但若記得,狐妖哪裏會近得他的身,自己先頭一句話,果然是漏洞百出。

可眼下自然不能承認,若低了氣焰,那便前功盡棄了,腦中不斷迴轉,半晌,低垂下腦袋作出一副羞赧不已的模樣,面頰上凝了新荔,動人非常。

“我……我與仙君,原是做了夫妻的……”

蘇嫿嫿的話音剛落,那江逾白沉沉若水的面上連一絲漣漪都不曾掀起,從唇邊輕溢出輕而又輕的聲音,嗤之以鼻、不屑一顧。

“荒謬。”他修的是無情道,三魂七魄中的情魄早在幾百年前因着封印妖皇長纓而抽了,且不說無情魄之人萬不會動情,便是天道使然,讓他動了情,又如何會與一隻妖物,當真是荒謬至極。

蘇嫿嫿抬起頭,仰面朝江逾白看去,正落在了他晦暗無明的眼眸中,兀自斂了驚慌,略有些急促得絮絮說著準備好的說辭,想方設法要江逾白信她。

“如今我儲物袋中,還放着你我二人成親時穿的喜服,仙君若不信,拿出來一瞧便知。”

蘇嫿嫿殷殷切切,眸中含淚,倒似那江逾白便是那負心薄性之人。

可江逾白不過低了視線朝她瞥了一眼,不曾去探她懷中的儲物袋,只反問道。

“你既說我二人是夫妻,與你來衍天宗盜縛魂燈有何關係。”

蘇嫿嫿怔了一怔,遂小心翼翼斟字酌句道,“那日我回小院,卻見屋內一片狼藉,我心下擔憂,只當是什麼精怪將仙君擄了去,可一番尋下來不曾尋到人,便以為仙君已……”

“你以為我死了,故而來衍天宗盜縛魂燈,便是想為我結魂聚魄?”江逾白挑了眉,語調平平,聽不出一絲波動。

蘇嫿嫿後知後覺,那半真半假的話說出口,如今倒似是被架住了,之前她要縛魂燈確實是為著“段九齡”與陸舟子二人,可眼下“段九齡”在衍天宗好好的,自然是用不着她再費心緒奪縛魂燈了,可陸舟子可怎麼辦?

一時舌橋不下,卻也只得不情不願得輕輕“嗯”了一聲,心下想的是,如今先脫身,後頭再尋旁的法子奪縛魂燈。

可言訖,正心思迴轉之際,蘇嫿嫿胸口又是一陣抽痛,便將江逾白驀得探出一道術法直將她斂在懷中的儲物袋挑了出去,孤零零得半懸在高處,搖搖欲墜的模樣。

蘇嫿嫿心頭一緊,下意識想要起身去搶,卻見儲物袋的繫繩被隔空抽開,江逾白不曾去尋先頭蘇嫿嫿口中所言的“喜服”,而是在盈盈的術法光暈下,有一個暗色瓷瓶被提了出來,隨即便見江逾白唇邊勾起若有似無的笑意,不曾言語,只是淡淡然睜着一雙冰涼的眸子看向蘇嫿嫿。

那眼神彷彿在說:你在說謊。

乍然見到這個東西,蘇嫿嫿心裏“咯噔”一下,小小的瓷瓶里裝的就是陸舟子稀散的魂魄,她不知曉為何江逾白會驟然出手,如今瓷瓶就在眼前,內里裝了什麼想來探都不必探他便知曉了,那她方才所說的為了救他而入衍天宗的說法便不攻自破。

不曾想到蓄力幾日方才想好的說辭,漏洞百出,莫說是為著脫身,眼下怕是如何都說不清了的,蘇嫿嫿當即噤了聲,再想不出什麼話去駁。

原以為江逾白會施法將她再一次困在那架上受灼心之苦,可他卻將視線落在了口子微開的儲物袋上,那裏有什麼暗色的東西露了一角。

下一刻,江逾白手指輕抬將其凌空抽了出來。

瞬然,一縷柔滑非常的緞面便豁然出現在二人眼前,在江逾白的術法之下,那氤氳着的紅竟如雲興霞蔚一般瑰麗萬分。

眼前是一件男子的喜服,江逾白倏地蹙了眉,默然看了一瞬,便掀了眼帘瞧向儲物袋中,那裏頭還有一件喜服,不用細看便知曉剩下的那件是誰的。

蘇嫿嫿思緒還沉浸在被江逾白髮現了陸舟子的魂魄,不知該尋什麼由頭矇混過去,半晌,便聽見江逾白邁步出水牢的聲音。

眼見着江逾白的背影漸漸消失在眼前,蘇嫿嫿卻再無將人喚回來的勇氣了。

可有一點還算值得慶幸,他許是忘了再將她困在架上了,整個身子瞬然松怔。

蘇嫿嫿抬手輕撫着胸腹,那裏的疼痛漸漸淡去,輕咳着緩緩站起身,水牢外頭有一層結界,哪怕不曾被困住憑她也是逃不走的,只得尋着地盤腿坐下,結印運氣調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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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在晦暗的水牢中蘇嫿嫿的面龐更顯蒼白,她好像又行進了死胡同裏頭,那晚的再相見,亦讓她明白,江逾白與段九齡的不同來。

段九齡或許是江逾白,但江逾白絕不是段九齡。

江逾白比之段九齡淡漠寒涼百倍,都不肖與她多費唇舌,便能輕易將她淚眼婆娑之下的絮絮之言給揭穿,若他再來,先頭那套說辭自然是行不通的了,可她一隻妖物,如何能破得開衍天宗水牢的結界?

正心頭鬱結之際,面前銀色的結界忽然淡若無痕,很快便又變成了銀色。

蘇嫿嫿心下一緊,一顆心又胡亂蹦跳了起來,不明所以,又不敢亂動。

那銀色的結界又淡了下去,電火間,蘇嫿嫿心下一橫,屏息便沖了出去,三步行至水牢門口,正要掐訣之際,便見方鶴川沉着眉眼立身在那處,見着她出來,聲音急促又低沉。

“嫿嫿,化形。”

蘇嫿嫿當即明白今日是方鶴川想法子將她救出的,不敢耽誤,掐訣化成了一枚小小的玉別子落入方鶴川的掌心。

方鶴川隨即將玉別子塞入懷中,頭也不回得匆忙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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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蒼茫,月落星沉。

一道孤寒的身影眼下正負手立在一面晶瑩剔透的水鏡跟前,方才水牢中有異他當即便知曉了,卻不動聲色,只淡漠得立在清安殿內,瞧着水鏡中的二人。

不多時,水鏡中恢復了平靜,那兩個人已然從水牢中逃走,江逾白眸色清冷,神色漠然,仍舊定然着望着,良久,指尖輕叩,至此,水鏡中的景象消失,又成一面正衣冠的鏡子。

原來,那隻妖物叫“嫿嫿”。

至於是哪個嫿,他不知曉,自然也不會在意。

水鏡中的她面色蒼白,狼狽不堪,只有一雙眉眼仍舊明媚靈動,彷彿透着光一般。

那晚,水牢中的妖物所說的話,他是不信的,不過堪堪幾句話,便破綻百出自相矛盾,再加上她那一副膽怯心虛又強自鎮定的模樣,心下都不肖迴轉,便知曉她另有盤算。

她是妖,身上卻有兩種截然不同的妖氣,原當是儲物袋中還藏着一隻妖物,不想嚯開她的儲物袋之後妖氣竟縹緲非常,分明是一隻已然魂飛魄散的妖物。

他還記得當他從儲物袋中尋出那個瓷瓶時她面上倉皇不及的神情,還有後頭的默然不語,分明是因着被揭穿后的窘迫。

心下稍一動,便能想到她先頭哭着說想要縛魂燈,想來就是要替這隻妖物聚魂生肉。

驀得想起她當時恫哭的模樣,當真是丑不堪言,許是她的相好,故而哭得這般用力。

江逾白現下還能記起初初意識到這一點時,心頭的默然與若有似無的睥睨。

但一轉念,當中便好似有許多地方是說不通的,既是為著救她的相好,那妖皇長纓呢。

江逾白原是想再捏着三寸好好問詢一番的,可他又瞧見了儲物袋中的喜服。

一件男子的喜服,不是什麼名貴的料子,上頭針腳很細密。

他自然不曾做過什麼喜服,他修無情道,倘或有朝一日真要與人結合,想來與上香、上墳無多差別。

但,只一眼,他便瞧出來了,眼前的喜服分明是依着他的身量去做的,若不是他自己着意,誰人能將他的身量知曉得這樣清楚。

初初意識到這一點時,江逾白心下是有一瞬怔然的。

這樣的紅得耀眼的衣衫就在他眼前,那妖物先頭又說他二人原是做了夫妻的,他自然是不信,可裏頭卻有許多關竅一時也解釋不通,她體內為何會有他的血,區區一隻妖物罷了,他為何殺不了她。

又或許,這又是妖界的迷昏陣,不然何以派出這樣一個修為淺薄又毫無特別的妖來。

還自帶了一套漏洞百出的說辭妄圖誆騙他。

故而現下,江逾白是故意將水牢中的妖物放走,橫豎縛魂燈就在他的手中,他且要看一看,被封印住的妖皇長纓究竟還能玩出什麼樣的花樣來,紛亂的妖界又在謀算着什麼陰謀。

想罷,江逾白側眸向大殿之外望去,深邃的夜空裏,眼下好似每一顆星辰都暗淡了,微風輕輕拂起他的衣擺,晃過他涼薄又淡漠的眼眸。

夜風又順着大開的殿門去了院中,月影婆娑,好似將蕭涼的夜風都勾出了身形,眼瞧着它們將殿外院中枝丫上的樹葉撫得“沙沙”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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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情道大佬總覺得我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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