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同居協議
【重金求一個沒被酒精泡過的腦子】
“總秘。”
“總秘。”
“總秘？”
趙嶺猛地回神，看見面前不知道站了多久的女助理，難得的有些窘迫，清清嗓子用眼神示意她把材料放下就行。
女助理見上司回了神，放下材料后翻開小本子陳述了一遍趙嶺今天需要出席的會議，隨後等待着趙嶺的吩咐。
趙嶺沉吟了半晌，問了一個和他的行程毫不搭界的問題：“zoe，你在b市認識什麼律師朋友嗎？靠譜的。”
左伊一愣，隨後道：“我有公司常法顧問簡律師的名片，您有需求的話應該可以諮詢他。”
“不必了！”趙嶺脫口而出，迎着左伊驚詫的目光，趙嶺勉強擠出了一個淡定的笑容，“準備一下等會兒的談判會議用的材料。”
如果他的耳根不是那麼紅會更加有說服力，左伊猶豫片刻后給趙嶺準備了一杯綠茶，也許是上司還未從昨晚那場酒會中醒過神，不過她確實沒有想到她的上司酒量會這麼差，不過是跟簡律喝了幾杯酒就醉倒了。
嗯……
左伊後知後覺地回過味來，她家上司應該是認識簡律師的才對，而且既然喝了一晚的酒，想必關係應該也不錯。
當然這份認知在跟着趙嶺開會後又被她打上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趙秘書，請留步。”
會議結束送走對方公司后，簡少鈞叫住了趙嶺，趙嶺腳步一頓，頭也不回道：“等會兒會有法務部的同事與簡律對接，簡律對談判事項有什麼建議不妨與他們溝通。”
簡少鈞輕輕一笑：“不是公事，是私事。”
左伊覺得自己彷彿聽見了上司的磨牙聲。
事實上趙嶺也確實磨了牙，每一個字似乎都是從他的齒縫間蹦出來的：“我—與—簡—律—沒—有—私—事—可—談——”
“是嗎？”簡少鈞穿着整齊的西裝，長腿交疊坐在椅子上，彷彿這裏是他的辦公室一般，“不過也好，合同畢竟是我們兩個人簽，趙秘總得找個信得過的人審核，我與法務部的同事溝通就好，不耽誤趙秘時間了。”
“簡、律、師。”趙嶺轉頭瞪着簡少鈞，“既然是我們兩個之間的合同，我希望只涉及——我、們、兩、個、人。”
“自然。”簡少鈞整了整袖口，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他整的是鐵灰色西裝內襯衫的袖口，左伊注意到一向注重細節的簡律師的袖扣竟然少了一枚。
左伊注意到了趙嶺自然也注意到了，他頓時就像是泄了氣的氣球一樣，半晌不情不願道：“zoe，請簡律師到辦公室，關於剛剛的會議內容我想向簡律師請教一二。”
左伊掛起一抹標準的微笑：“簡律師，麻煩這邊請。”
她只希望自己笑得足夠得體，得體到足夠讓簡律師忘記她上司的陰陽怪氣。
總裁秘書辦公室。
聽到“請進”后，左伊推開門端上來兩杯拿鐵。趙嶺掃了一眼拿鐵，復而盯着面前的男人皮笑肉不笑道：“簡律師只喝濃縮，拿鐵對於簡律師來說太—幼—稚—了——”
企圖用咖啡打破這詭異氣氛的左伊瞬間就放棄了她的想法，她現在只希望這兩個人可以忘記自己的存在，雖然左伊有很多話想對自己的上司說，比如：現在看上去是您更幼稚一點。
“就不麻煩左小姐了。”簡少鈞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后抬眸看向趙嶺，唇角輕輕勾起，“偶爾加點奶和糖球也不錯不是？”
趙嶺咬牙，直到左伊關上門離開，終於綳不住了：“簡少鈞，你到底想幹什麼？”
“簽合同。”簡少鈞從公文包中拿出了一個文件夾，翻過剛剛談判會議用的材料后抽出了一張薄薄的紙。
看清合同內容后，趙嶺彷彿被那張薄薄的紙燙傷一般，這次從脖子一路紅到耳根：“你、你你你怎麼能把這種事情寫進合同里？”
“哪種事情？”簡少鈞不用看合同，那雙深灰的瞳孔帶着笑意，緩緩說道，“是指甲乙雙方協商一致共同居住？還是指甲乙雙方需滿足彼此的生活需求，包括但不限於生理及精神需求？”
“停，停停。”趙嶺趕緊喊停，簡少鈞如他所願停了，但趙嶺卻仍漲紅着臉。
說實話，這紙合同雖然荒唐卻也喚回了趙嶺的一些理智，昨晚的那些記憶雖然光怪陸離但趙嶺還記得一些，是自己主動脫的衣服，也是自己主動纏了上去，趙嶺至今還記得那雙深灰色雙眸中冷靜破碎的瞬間，還有今天早上那場已經不能用酒精掩飾的擦槍走火……
“咳，我們談談吧。”趙嶺抿着唇思忖了片刻，努力摒棄自己的羞惱，“我不希望我們之間的這場意外影響公事。”
“自然。”簡少鈞微微一笑，“趙秘，我是有職業道德的。”
有個屁！趙嶺撇嘴，有職業道德就不能寫出這紙破玩意兒！
“我承認昨晚我也……”趙嶺咽了咽乾澀的喉頭，“享受到了。”
簡少鈞有些意外他的坦誠，眉梢微挑：“是我的榮幸。”
趙嶺恨不得拿個什麼東西把這個人的嘴給堵住，不會說話就別說！
事實證明，簡少鈞不是不會說話，而是太會說話了，接下來的一句話就把在炸毛邊緣趙嶺給砸成了小鵪鶉：“不過我覺得早上比昨晚感覺更好，趙秘覺得呢？”
早上……
趙嶺欲哭無淚，早上自己怕不是腦子被泡在酒精里忘記拿回來了，怎麼能鬼使神差地又跟眼前這個男人來了一場呢？
而且趙嶺的車因為昨晚參加酒會還停在公司，早高峰又打不上車，最後迫不得已上了眼前男人的車。
其實這都沒什麼，趙嶺一路上做足了大家都是成年人，只不過是一場小意外的心理建設，結果在下車的時候因為簡少鈞的一句“關於同居事宜，我等等會擬一份合同給你，記得簽字”時瞬間破防。
“簡律師。”趙嶺強迫自己不去看那紙荒唐的合同，“我為我昨晚的冒犯道歉，但是我想簽合同應該沒有什麼必要性。”
簡少鈞好看的眉蹙了起來，不贊同地看向趙嶺：“合同是有必要的，如果你昨晚在爬上我的床之前我們簽了合同，就不會有今天這麼多問題了。”
“什麼叫作爬上你的床？！”趙嶺被壓在心底的火氣瞬間被點燃，他可以接受荒唐至極的一夜情，但是不能接受簡少鈞這種污衊的字眼。
“字面意思。”簡少鈞假笑了一下，“如果你還記得床下的榻榻米是我給你準備的地鋪的話……”
他記起來了……
趙嶺再次扶額，實在不想承認此刻腦海中閃現出來手腳並用不顧簡少鈞阻攔努力爬床的人是他自己。
“能不能讓我們忘記昨天發生的事情……”趙嶺實在是不願意回想昨晚的片段，誠懇地建議，“就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怎麼樣？”
“那今天早上呢？”簡少鈞提醒他，他們不止有昨晚還有今天早上。
趙嶺：“……”他一定是做錯了什麼事，老天才讓他碰上了這樣一個惡劣的一夜情對象。沒錯，就是惡劣，趙嶺肯定對方百分之百是故意的！
“都、當、作、沒、發、生、過。”
簡少鈞對此似乎有些惋惜，不過很快就整理好情緒，他探身拿回了那份同居協議：“那你等我再擬一份合同，十分鐘。”
“你還要擬什麼合同？”趙嶺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隨後簡少鈞宣佈了答案——
“關於我們昨晚和今天早上是自願發生性關係的合同。”
“沒、有、這、個、必、要！”趙嶺覺得自己要瘋了，他第一次無比痛恨合同這兩個字眼，“簡少鈞！你不會幹什麼都要擬一份合同吧？”
“當然不是。”簡少鈞給了趙嶺一個“你是白痴嗎”的眼神，“考慮到我們在昨天之前不存在任何親密關係以及昨天酒後發生的事情，簽署這個協議能夠更好的降低可能存在的法律風險。”
“不就是一夜情嗎！好好好，算上早上就算是兩夜情，這他媽能有什麼法律風險？！”趙嶺口不擇言道，他想撬開簡少鈞的腦殼好好看看裏面是不是只裝了法條。
簡少鈞的眼神從看白痴化作了實質的憐憫：“我不敢相信你淺薄的法律知識，我存在被你指控猥·褻或是故意傷害的風險……當然鑒於我做的事後檢查，我應該沒有對你造成構成輕傷及以上的傷害。”
檢查……
什麼檢查？
趙嶺迎着簡少鈞落在他腰下方向的目光，後知後覺地明白了簡少鈞口中的檢查的含義，想起早上那枚最終導致他們再次擦槍走火的藥膏，趙嶺就連話都說不利索了。這、這人怎麼能把這種事情說得那麼冠冕堂皇？！
“必須得簽嗎？”趙嶺認命了。
簡少鈞將自己膝上的電腦轉向趙嶺，又點了點桌上的那份同居協議：“二選一。”
看見電腦屏幕上“自願發生性·行·為”幾個字眼，趙嶺恨不得重金求一個沒有被酒精泡過的腦子，他錯了，他如果有腦子，他就不應該隨隨便便跟人一夜情，更不應該跟一個律師發生一夜情。
“我不明白……”
趙嶺重新拿起那份同居協議，平心而論這份協議寫得很直白，沒有繞圈子的術語，和動輒幾十頁的商事合同相比這份合同簡明易懂，不需要找律師趙嶺都能看明白，公平且平等，“我沒有看出這協議對你有什麼好處。”
“也沒有壞處不是嗎？”簡少鈞笑了笑，意味深長道，“昨晚不止只有你享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