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危險危險危險(下) 會找到你的。……
男子問出后,就陷入沉默之中。
纖長的睫毛微垂着,他微不可聞地自嘲一笑,才抬眸,看向即將給出答案的阮念念。
——只見阮念念緩慢地點了點頭。
月光下的她皮膚白皙,像精靈一樣。
溫跡幾乎是當場愣在原地,眼中瞬間湧上一股喜意,幾秒后,卻又如同潮落般褪去。
甚至皺起眉頭,似乎在琢磨剛才的場景是不是真實的。
他這一輩子,能真切得到的東西太少了。
他第一反應是不敢相信。
半晌,陷入黑暗中的他再度出聲,嗓音有絲小心翼翼的意味:“你剛才說的,可都是真的?”
他的目光帶着股脆弱,害怕得到不一樣的答案。
而阮念念又是點了點頭。
確認了。
溫跡眸色中染上愈發濃烈的喜意,他情不自禁地挽唇,笑容在黑沉夜色中綻開,令人動容。
而真話藥丸使用完畢,徹底失去了藥性。
失去意識的阮念念慢慢合上雙眼,身子一軟,軟塌塌地往旁邊倒去。
男子將她拉進懷中。
頭埋入她的後頸,雙臂慢慢纏上背,隨後用了力,抱的越來越緊。
蒼白的指尖陷入衣衫,勾起道道溝壑,他根本不想放開。
他垂目,聲音中帶着輕微顫抖,滿足的輕笑道:“原來這份喜歡是真的。”
這刻的他,很像一個一直被禁錮在黑暗屋中的孩子,有天終於見到門縫中透出的陽光。
男子抱了一會,才鬆開,讓她倒在臂彎之中。
他垂眸,一動不動地看着陷入昏睡的阮念念,目光極深。
想仔仔細細記下她的每一寸樣貌,然後牢牢地禁錮在腦海中。
他伸出手,蒼白的指尖慢慢劃過她的額,再到鼻尖,最後停留到唇上。
“書中說過,親吻代表喜歡。”
他笑了笑,慢慢俯下身子,如墨長發隨之垂下,他小心地貼上她的唇。
雙唇的觸碰柔軟又美好,即使只是若即若離地相貼、離開、再湊近而已。
但像是能拉人入地獄的毒藥,令人沉陷。
一吻過後。
他長睫顫着,目光纏綿,訴說著着這份貪婪與不舍。
“阮念念,你是個心腸歹毒之人,你給我下了毒。”
他的嗓音低啞,在控訴,卻又備顯纏綿。
“但可笑的是,我中毒已深。”
是沒法解了。
溫跡垂眸,自嘲一笑。
他將阮念念溫柔抱起,放在榻上,拉過被子,給她小心翼翼地掖好了被角。
起身後,他又在她額上印下深深一吻,這個吻克制,就如他壓抑的情感。
“我一個半身險入深淵的人,陽光不適合我。”
半晌,他站起身,悵然一笑:“你適合更好的一切,而不是與我一起墮落,年姑娘。”
溫跡掀開馬車的帘子,烏照已經變化成了人形,正一臉糾結地托着腮,拿着馬鞭。
旁邊則是被施了法,陷入沉睡的馬夫成功。
溫跡:“烏照。”
烏照見到溫跡走了出來,連忙急切地往車棚里瞧,“人、人還活着吧?”
剛才溫跡施了法,他也不知道裏面發生了什麼,這給他急得呀。
溫跡剛才那狀態,就是說當場把她碎屍萬段也有可能。
烏照起了保護欲:香人!要死!也得是由他來殺死!
溫跡淡淡道,聲音跟夜色一樣清冷:“活着。”
烏照吐了口氣,道:“我還以為你真要殺了她。”
溫跡微微垂目,表情晦暗不明,並沒有回答。
烏照:“對了,那人去放了火,但玄天門應對及時,僅有幾人傷亡。”
“是么,沒關係。”
溫跡的表情突然變得極淡,“先回魔界,處理掉你那位舅舅吧。”
烏照驚了,問:“不帶香人去了么!?”
溫跡沉默了會,沖他勾起唇,“魔族,自當要與人類毫無閑扯。”
烏照抱緊了他的娃娃:“你、你捨得?”
溫跡臉色一沉,並沒有回答,只是輕輕一躍,跳下了馬車。
他側過臉,道:“把馬夫喚醒,我們走吧。”
夜色中的溫跡雖一身白衣,身上的魔紋也褪去了一些,但眉心的魔紋始終未消,看上去仍有股陰森森的邪氣。
烏照明白是他入魔的程度又進了幾分。
入魔第六層,會進入一段敵我不分的弒殺階段,而他也很難再理智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緒,會變得狂躁,嗜殺,暴戾。
烏照拿上自己的包袱,悵然地看了下天上的星空。
平靜的好日子結束咯。
接下來的日子,既沒有香人陪伴,老大還會隨便發瘋。
——可真難過啊。
好險,他還有他的好朋友們相互陪伴!
“姑娘,姑娘,已經到吳林鎮了。”
第二日,阮念念迷迷糊糊地被馬夫叫醒,她一臉茫然地揉了揉眼睛,再掀開帘子。
果然,馬車正駛入一道城門,城門上寫着吳林。
吳林鎮?這不是她要和溫跡逃跑的第一個落腳點嗎?
她發懵地按着太陽穴,腦子亂鬨哄的,像宿醉般混亂。
昨晚的回憶慢慢湧現。
她當場掉了馬,還無意中吃下了真話藥丸,然後就是……
最後看到的是,溫跡那雙眼中,充滿殺意和難過,矛盾極了。
阮念念不知道溫跡問了自己什麼,也不知道回答了什麼。
但是,她抬頭看了看生命值,溫跡最後沒有選擇殺自己。
心中的一處,一陣動容升起。
按之前好感度面板顯示的那樣,他對阮念念可是無法計數的恨。
這樣……都沒下手么?
是不是說明溫跡只是刀子嘴豆腐心,心底存着善良,不願濫殺。
對了!溫跡呢?!
她反應過來,車廂里空蕩蕩的,只有她一個人。
阮念念急急地問:“成師傅,和我一起的那位公子呢?”
馬夫撓撓頭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就一直駕着車……好像睡著了,醒來之後,就只剩你一個人了,我呢,還以為他中途下車了啊。”
阮念念環顧四周,座位上只放着自己的包袱,他的一絲東西都沒留下。
連松鼠都不見了。
像是離開了。
但是為什麼離開?
阮念念連忙抬起收,轉動手鏈上的珠子,呼喚道:“溫跡,溫跡!你去哪了呀?”
久久地,都沒有迴音。
“你是不是自己離開了?回我一句話啊。”
依舊沒有迴音。
阮念念連忙在腦內聯繫通話手鏈的客服,“你好,我想請問一下,對面不回復的話,是否是商品損壞?”
【親親,只要手鏈未出現斷裂的情況,就證明這對手鏈沒有損壞,可以正常通話的哦。那對面不回復的話,可能就是你的問題了。[呵呵][呵呵]】
阮念念:……
【還有什麼問題或者建議,都可以向我們提出來。】
阮念念:“那我建議你們搞個GPS定位系統!”
心裏突然空落落的。
“我說姑娘啊,這種男的要不得啊。”
愛好八卦的馬夫突然揚聲道:“一個男人能有天大的事,才把你拋下啊?”
馬夫昨晚見到這倆時,暗中打量着。從裝扮嘛,看起來像富家小姐和落魄窮書生,兩人的氛圍嘛,像情人。
那就是——為情私奔了。
說實話他還非常敬佩兩人的勇氣,結果半路搞出這麼一出。
他語氣有點惱怒,“我說,你快看看包袱里的錢財,還有沒有留着,可別被騙了感情又騙錢。”
此時的阮念念正打開自己的包袱,下一秒,從裏面掉出一個木雕。
是一個人形木雕。
她呼吸停滯一分。
木雕刻的是她。
‘她’穿着輕盈的裙子,掛着盈盈的笑容,刻得非常精緻,髮絲根根分明。
阮念念心裏湧上一陣難受,她伸手撫上自己的脖頸,昨天晚上,她是真切感受到他的殺意。
阮念念苦笑了番,要騙感情,還是她騙了他呢。
可他最後沒有下手。
“我說,姑娘你別哭啊。”馬夫看着阮念念一臉難過,道:“不如我現在就駛去官府,我們報官給你做主去!”
“不用不用,成師傅,我在這下就好了。”
阮念念在城門口下了車,掏出一粒銀錠子,“麻煩你回程的路上幫我看看,若是見到了他,或是打探到了什麼消息,速速跟我聯繫可以嗎?”
“……”
馬夫露出一副戀愛腦沒法救的表情,最後揚長而去。
阮念念自己一個人在街上走着,她點開了好感度界面。
這一晚上,是發生了許多新的變化。
首先是黃艾前好感度在震蕩上升。
【什、什麼!老妹竟是阮二小姐!?不敢相信!不過她給的……真的太多了,我決定對她不計前嫌!】
接着是阮宴,中間出現了巨大的波動,最後又爬升回原來的位置。
大概是發了火之後,好感度又給升了回來。
【前段時間看着挺乖,沒想到策劃了這麼一出逃亡,可氣死我了!她有種就別回玄天門,別認我這個爹!等等,若是去找無風老弟的話……也行吧?】
阮念念:……
最後,她點開溫跡的好感度。
年念和阮念念的好感度已經合而為一。
好感度和一句話都不再顯示。
阮念念到了錢莊,得知她的錢根本沒有人來取。
她有些無助地坐在門口,好好思考溫跡離開的原因。
假如是自己遭遇了這樣的事。
一個關係賊好的朋友,竟是以前處心積慮害你的仇人。
那還怎麼處?
絕交是最大的溫柔了不是嗎!
對!這就是溫跡離開的原因。
阮念念皺着眉,抬頭望向生命值。
但是從此相忘於江湖的話……她心中湧上一股不舍和不安。
不僅僅是會影響自己生命。
而是這段時間的相處,他於她已經是一個活生生的生命體。
他性格溫和,待人文雅。身為煉藥者,總是把自己收拾得乾淨整潔。身子不好,卻從未抱怨過一句。
他喜歡看書,不懂情愛,也會試着去弄懂,擁有精湛的木雕刻工。
會好好地聽她的話,用上她奇怪的小玩意,還會回贈木雕給她……
阮念念不斷回想着一切,最後融合成一句話。
她不想讓他死。
原文中,此刻的溫跡到了入魔的階段。
雖然現在劇情大改,但仍不能保證他不會入魔。
她看向手鏈,欲言又止。
現在他大概不想聽自己說話。
但不管他躲在哪裏,她都要找到他。
阮念念決定踏上尋人之路,但首先要保證她的身體不能垮掉。
她順着香味,在一個包子鋪坐下。“老闆!來份灌湯包,還有豆腐腦,我要喝甜的!”
“來咯~”
老闆很快端上了包子豆腐腦,“鮮嫩多汁的灌湯包~醇香鮮厚的腦花~甜的!”
不知是不是發泄,阮念念用筷子夾起包子,就大咬了口。
“嘶……!好燙啊!”
阮念念吐着舌頭。
溫跡若是坐在旁邊,就會溫和地提醒要慢慢吃。
他吃東西動作文雅,自帶貴氣,是不會被燙到的。
阮念念臉上流露出落寞的表情,她手肘撐着桌,手托着下巴。
忽然覺得食之無味。
這時,有人端着一盤剛出爐的灌湯包和豆腐腦,在她面前坐下。
阮念念正垂着眼emo,視線落在來人的手上。
那雙手修長骨感,好看得不行。
阮念念被吸引了目光。
接着她便見到這雙好看的手,用筷子夾起一個包子,馬不停蹄就要往嘴邊送。
阮念念忍不住出聲提醒:“等等,這個燙……!”
那人動作停下。
阮念念和他對上了眼。
“啊。”
來人一身白衣,未打扮就氣質出眾,表情依舊平淡,他夾着包子,用稀鬆平常地語氣道:“阮念念。”
“藏靈公子!??”
阮念念驚得瞪大雙目:“你、你你你怎麼會在這裏!?”
男子淡淡回:“我閑着無聊。”
阮念念:……很好的理由,她竟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