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顧錦棠指着那碗蛋花湯道：“好不好吃,試一下不就知道了？”
兩捆麥草被交到老孫和老杜手裏，他們反而不急着走了，想看看顧錦棠放話的雞蛋到底能有多好吃。
顧錦棠把餐車推過去,上的第一道便是那碗湯，順便遞上湯勺。
顧鏇臉上笑容不變，對自己帶來的鴿子湯十分自信,並不擔心小小蛋花湯能比她還出色。
軟如絮狀的蛋花均勻漂在湯中,顏色金黃，點綴幾片翠綠的海帶，賣相十分誘人,與撲鼻而來的菜香一起勾動人肚子裏的饞意。
看着面前的湯碗，顧奇山有點急不可耐地舀一勺,入口的瞬間他便驚住了。
鮮！
湯汁入喉滿口鮮香,雞蛋軟嫩且滑，蛋香非常濃郁,而海帶不止為湯增添海洋般鮮鹹的風味,還恰好用爽脆的口感彌補了雞蛋花的單一。
嚼動之間，兩種不同的鮮味在味蕾之上跳舞,作為開胃菜適合極了！
“裏面還有什麼……是豆腐？”顧奇山吃完兩口后頓下。
顧錦棠肯定道：“沒錯。豆腐清淡,加到湯里能中和海帶的鮮咸,滋味更溫和。”
顧奇山點點頭，湯中確實有豆子的清香。嫩豆腐與海帶碰撞,淡與鮮把握得剛剛好,即使多喝也不會感到味道過重，非常適合他的口味。
“有句話怎麼說來着,最好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簡單的烹飪方式？”老爺子哈哈笑道,“果不其然。”
鴿子湯味道也不錯,溫潤滋補，可再喝就有點油膩了。
裏面中藥材味兒甚濃，顧奇山在療養院幾乎頓頓食療，喝多了便覺得嘴巴里泛苦，不如吃新鮮蔬菜來得清爽。
況且幾盤蔬菜炒得極為用心，綠油油、脆生生，香氣四溢，一聞便是食材本身的味道。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比尋常的蔬菜更加誘人，有種說不出的美妙。
“你把那幾盤放到我面前。”老爺子指着顧錦棠送來的三道素菜。
管家聽吩咐挪開營養餐，把它們移到中間去，方便老爺子夾菜。
這一吃，顧奇山就沒有停下來過。
就着新鮮南瓜蒸的雜糧米飯，他食慾大開，彷彿餓了好些天似的，吃飯的速度都比平常快許多。
“老顧胃口這麼好？”兩位老友驚呆了。
管家一絲不苟的臉上難得露出溫和笑意，解釋道：“醫生說平時胃口不太好，可能是喜歡小少爺種的菜吧。”
顧鏇在一旁早早露出茫然的表情，事情的發展完全不在她預料之內：爺爺怎麼會更喜歡顧鈺帶來的青菜？
在她心裏有個天然的概念，一道菜經過的程序越多、越精緻，這道菜的味道一定更好，才能讓他們家這樣身份的人滿意。
現在顧錦棠居然打破這條規則，玩起自己種菜那套。關鍵是，他還在爺爺面前把自己比了下去。
顧鏇心中一凜，除了有點技不如人的惱意，更多的感覺到震驚、焦慮！
“怎麼會呢，難道他種的菜真有那麼神奇？小叔、大哥和其他人也就算了，連爺爺也……”顧鏇心裏說道，呼吸有些急促。
她忽然反應過來，礙着面子不肯跟他們一起用餐有多愚蠢。
……
雞鴨魚肉、人蔘藥材，老爺子實在吃膩了，這一頓飯清清爽爽只吃青菜，反而吃得前所未有的香。
什麼胃口不好、吃不下飯的老毛病，現在全好了。
老孫和老杜本來要走人的，愣是看顧老爺子吃得太香，留下來蹭晚飯了。
餐桌上讚歎聲此起彼伏，都是他們一邊吃、一邊誇的聲音，透着無比享受的滿足感。
先前沒吃上的西瓜也做成飯後甜點端上來，切成小小一塊叉着吃。當菜足飯飽，再悠哉游哉享用又水又甜的西瓜，他們簡直不想走。
“老顧過的真是神仙日子。”孫老爺子靠在椅背上，摸摸吃撐的肚子。
杜老爺子一臉享受地眯起眼睛：“誰說不是呢，我都羨慕了。”
“也不知道現在回去種來不來得及？”
“估計是不成。哎，這瓜沙甜……”
兩人飯後陪同顧老爺子一起去散步，就在菜園子裏參觀，直誇顧錦棠打理得好。
到離開時，各自手裏提了一大兜的菜，走得心滿意足。
他們在菜園裏歡快地採摘時，顧錦棠一直在旁邊默默看着，還是顧老爺子發現不對勁：“怎麼了這是？”
他看孫子一臉不樂意，可摘一些菜而已，不至於吧？
顧錦棠便看向他，幽幽道：“摘一個十斤大西瓜，從種子開始就要精心培育。把幼苗移栽到土裏，要經過施肥、澆水、授粉，長成小瓜以後還要保護起來不被小動物吃掉，或者因為太重掉落。
“經過很辛苦的種植，才能獲得一季這樣的美味！”
被小孫子定定看着，顧奇山有點體諒到他吝嗇……啊不，護食的心情。
“你看藤上還有很多瓜，分一點給爺爺們不要緊吧？”他難得對小輩好聲好氣，甚至有點放低身段了，“都是爺爺的老朋友，不能叫他們說我小氣。”
老爺子腆着臉說：“再說，家裏的工作人員你不是很大方，分菜給他們嘛。”
顧錦棠說：“那是因為他們幫我種菜。”
這，難不成要兩位老友也下地不成？使不得使不得，兩把老骨頭別折在鋤頭上。
“小棠啊，你看爺爺要不補償你點別的？”顧奇山想，以前是太忽略小孫子，趁此機會補償也好。
像顧鈺名下好幾輛跑車，每月還有幾十萬零花錢，顧錦棠就沒他活得瀟洒。
不知道錦棠是會要買車呢，還是像老大欽和一樣喜歡收集名表？不過只要他說了，不管多少錢自己肯定答應！老爺子心想。
顧錦棠眼睛微不可察地一亮，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說：“西邊那片池塘閑着也是閑着，不如種藕養魚吧？還有家裏的泳池，不知道能不能種水生蕹菜啊……”
顧老爺子：“？？”
……
別墅西邊有片不大的池塘，裏面種了荷花和睡蓮，都是觀賞型的品種，夏天開花很是漂亮。
顧鈺還曾見過小堂弟晨跑時，駐足在荷塘邊許久呢！
“怎麼說挖就挖，你之前不是挺喜歡看花么？”他看着機器掀翻泥塘。
“啊？你說那次啊，”顧錦棠輕鬆道，“我是在想它們結的蓮子大不大。”
顧鈺：“……”
連一旁的周奚舟也遞來鄙視的眼神：“只會關心吃。”
結果當然失望了，荷花開得好看，蓮子卻又小又硬，根本不好吃。這次顧錦棠特意選的藕、蓮子雙產的品種，夏天吃蓮子，秋冬吃脆藕，一舉雙得。
不過現在種太晚，今年是吃不到了。
至於泳池，顧錦棠也沒放過。
拜託周奚舟丟顆靈玉下去后，他指揮着給下面鋪上一層細沙，又在泳池周邊堆疊幾塊岩石，當真把水生蕹菜種進泳池裏。
周圍靠岸的地方還填上土石，補種了茭白！
“太可怕了……”連顧鈺這個忠實的擁躉者都覺得瘋狂，然而……更開心的是明年就能吃到絕頂美味的藕！
辣拌藕片、炸藕盒、蓮藕玉米湯……光是想想豐富的菜譜，他已經迫不及待流口水了。
……
“小少爺，您有客人來訪。”
水生蕹菜的水質環境非常重要，有一丁點污染都會影響蔬菜的口感，因此要細心佈置和過濾。
顧錦棠在水面鋪設完竹竿，以限制蕹菜的生長範圍，免得後期生長大爆發把整個泳池佔據。剛才水裏出來，管家便來喊他。
客人在會客廳等着，顧錦棠先換身乾淨的衣服，就下樓見人去了。
推開門，見到的還是個熟人。
“葡萄園？”顧錦棠沒想到會是他，幾個月前在嚴淇派對上見過的人。
客廳沙發上是一個年輕的男人，比顧錦棠還要大幾歲的模樣，穿着西裝顯出幾分沉穩，不過氣勢比大哥差遠了。
一見到顧錦棠，他立刻站起來，上前露出爽朗的笑容：“我們又見面了。不過，你剛說葡萄園？”
“是想起你第一次見面，說起你有個很大的葡萄園。”顧錦棠笑了起來，伸出手，“你好，曹雲先生。”
曹雲哈哈一笑：“原來你還記得我啊，我還怕自從上次沒見過面，你會把我忘了。”
顧錦棠：“我記憶力一向很好的。你坐，這次來找我，不會還是說開餐廳的事？”
他算是開個玩笑，時隔許久，相信曹雲已經充分了解到他對開餐廳不感興趣。
“昨天我在外公家裏，吃到你種的菜。”曹雲一開口，有點出乎顧錦棠的意料。
他仔細回憶一下，大致便清楚其中的緣由，以及對方的來意了：“你是杜老先生的外孫？”
曹雲露出詫異的表情：“你怎麼知道？”如果沒記錯，他從前並不認識自己。
顧錦棠便拍拍道袍衣擺，沖他神秘一笑：“我們道士總有點秘法在身上的，要不要嘗試一下？”
其實通過面相上的幾分相似，猜出他們的學院關係並不難，更何況顧錦棠記憶力不錯。
曹雲不知腦洞大開想到什麼，竟打個寒顫，連連搖頭：“謝謝不用！”
也許因為這一出，他沒繼續慢慢寒暄，而是痛快地說清楚此次的來意。
原來杜老爺子從顧家帶菜回家后，杜家上下吃過一頓，立馬被新鮮美味到極致的食材征服。捨不得一次吃完，第二天，杜老爺子便叫上女兒女婿和外孫，一起回家熱熱鬧鬧吃頓飯。
不用說，曹家一家三口吃完也是驚為天人。
他家本來做高端餐飲生意，好東西吃過無數，仍被蘊含靈氣、生長得風味極佳的蔬菜驚艷。
和曹雲原先一樣，他爸媽立刻意識到這蔬菜賺錢的潛力有多巨大。
得知種菜的人是顧錦棠，曹雲便自告奮勇前來遊說他一起合作，而且因為有父母支持，這一次開出的條件更為優厚。
“如果你覺得餐廳供應不過來，咱們可以經驗私人菜館，憑你種的菜這份味道，定多高的價客人都不會少。”想像着客似雲來的場景，曹雲很激動。
“你是說，要我把口糧分給別人？”顧錦棠盯着他說道。
作者有話說：
小顧：對不起我很護食；
表演一個鴿子燉自己；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蘸醬26瓶；JYS10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