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斯騰格拉篇·第四節

烏斯騰格拉篇·第四節

阿芙洛不是個蠢貨，她很清楚一件商品應該怎樣出價才能夠獲得最大的利潤。理所當然的，河盜們的覆滅只是開始，在背後支配着他們的邪惡力量才是這場委託的正餐。

那個自稱塞尤斯提尼的黑衣巫師並沒有馬上死去。雖然最後他還是死了，但是在死前他卻吐露了相當多的信息。比如說他們在昨天晚上才從航道上劫了一艘貴族遊船，比如說一個叫做‘懼靈’的巫師教團在背後操縱了這一帶所有的強盜，又比如說……他們真正的老巢所在。

……烏斯騰格拉。古代諾德人的遺址。

數個之前，懼靈巫師團來到了亞爾邊境，他們用一件秘寶控制了亞爾邊境幾乎所有的強盜來為他們在烏斯騰格拉建立了一個據點。然後，他們開始了一項邪惡的研究。

他們發掘了烏斯騰格拉的遺址，並試圖研究並操控遺址之中的屍鬼。

理所當然的，研究需要材料，需要試驗，需要精密的煉金儀器和昂貴的材料。而掠奪商船毫無疑問能夠完全的滿足這些條件——塞尤斯提尼的任務就是儘可能地掠劫過往的船隻以獲取資金。

“或許還有另外一夥勢力。”愛麗絲微微搖頭：“阿芙洛提到過，她的船上沒有活口。”

“那是一艘貨船。”小亞回答道：“裏面裝着大量的金錢以及一些‘很重要’的貨物。”

‘很重要’的貨物？愛麗絲聽出了小亞的語氣變化，但是她並沒有追問下去的意思，而是隨口帶過了這個話題。“那麼我們接下來的任務仍然是以殺死敵人為優先咯？”

“這取決於你，我只是配合你打下手的。”小亞遲疑了一下，說：“會長交付給你的委託是清掃河盜的巢穴以表示報復，你其實已經可以去領酬金了。”

愛麗絲環顧了一下周圍的場景，將那些破破爛爛的塔樓，木屋，以及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的幾十個烏合之眾盡數納入眼底。

“就這些？你一個人就能夠收拾他們了吧。”愛麗絲微微搖頭。“********，還是一次性全部解決以免留下後患為好。更何況，夜星女士還有幫我處理戰利品的承諾，而現在我可是連個金幣都沒找到呢。”

這並不是沒有道理的。傭兵的收益大頭本就是戰利品，而非是那點雇傭費用。但因為懼靈巫師團的緣故，那些真正有價值的財寶都被運到了烏斯騰格拉——又或者被消耗掉了。以至於這處河盜巢穴的儲藏室裏面幾乎空無一物。他們能夠找到的只有發臭的魚乾和粗劣的麥酒。

這種情況下，愛麗絲會做出這種選擇並不奇怪。

“好吧，這是你的選擇。”小亞聳聳肩，警告道：“但是你要注意，一個巫師團……哪怕是再肉腳的巫師團，裏面也必然至少有一名學院出身的中高階正式巫師。以及十數名向他效忠以換取秘法知識的野巫師和近百名護衛僕從。那可不是這群河盜能夠相提並論的……雖然你比我之前見過的魔劍士都要強，但這也不意味着你能夠和一個巫師團正面碰撞。”

“喔，是嗎？”少女眨了眨眼睛。“我想某人肯定會提供解決之道。”

“……你說的沒錯。”小亞從口袋裏面拿出了一張密封好的魔法捲軸。當它出現在愛麗絲的視野當中時，她立刻便察覺到了捲軸內部充盈着的強大魔法能量。

這是一張高等法術捲軸。或許值一萬個賽普丁。

愛麗絲偏過頭，調侃式地問道：“這是什麼？傳說中的禁魔捲軸？”

“那種東西已經失傳很多年了，就算現在還有遺留也不可能出現在這裏。”小亞撇撇嘴，沒好氣地回答道：“這是陰影庇護。它不同於通常的隱形法術只是扭曲光線以遮掩行蹤，而是基於某種更優越的力量結構……具體的我也不太了解。總之它能夠瞞過類似於生命視野之類的探查法術。你正好用得上。”

“是這樣啊。”愛麗絲接過了捲軸，將它收好。

“阿芙洛還有什麼要跟我說的嗎？”

“當然……呃，你猜到了？”小亞挑了挑眉毛，有些驚訝。

“換做是我也會這麼做的。”她看了看河盜們亂糟糟的儲藏室。濃郁的腐肉酸氣和腳臭味讓她不禁皺了下鼻子。“先用一個難度適中的目標做個測試，視完成情況再決定是否進一步投資。畢竟是那麼昂貴的捲軸……怎樣，我的成績如何？”

她一邊說著，一邊快步地向據點外部移動。

“非常好。”小亞回答道，他的語氣隨即變得正式起來。“那麼，你是否願意接下這份新的委託，摧毀藏匿在烏斯騰格拉裏面的懼靈巫師團呢？”

“有什麼特別的注意事項嗎？例如要救個什麼人，或者搜集某些重要的文件或者寶物之類的？”

“沒有什麼特別的注意事項，你盡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行事。”他猶豫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如果還有倖存者的話，希望你能夠救他們一命——這是我個人的請求。”

愛麗絲看着他，微微點了下頭。

“那麼，如你所願。”

數小時后，遁入一團陰影之中的愛麗絲潛入了烏斯騰格拉的外部據點。

……………………

烏斯騰格拉，這個有着典型古諾德風格的名字無疑歸屬於一個拜龍教時期的遠古遺迹。當愛麗絲潛入這遺迹中的最上層時，即使早有心理準備，她仍舊被這先古眾民的宏偉藝術給深深震撼了一番。

僅僅只是第一層，便是一個足以把龍霄宮整個裝進去的地下岩洞。十二根足足有十人環抱，刻畫著氣勢恢宏的獸性雕紋的大理石石柱支撐着這座大廳。地面則是由整塊整塊的黑曜岩鋪設而成，一個僅僅用視線接觸便會被震懾住的青灰色巨大龍形盤踞在這座無與倫比的大廳石板之上。牠的一隻角殘缺，怒張的巨口卻噴吐出詭秘莫測的符文與火焰。

‘殘忍暴戾的霸主’——愛麗絲在閱讀上面的符文後便獲得了這樣含義。按照龍語的發音則應該是——‘帕克圖納斯’。一個只需要聽一次，便會永久銘記的名字。

‘或許以後會見到牠也說不定。’——愛麗絲心中想到。她像是一隻壁虎一樣貼在這地下大廳的穹頂上。俯視着下方，心中的不滿也愈發濃郁。

不滿，非常的不滿。她實在無法容忍這莊嚴肅穆的地下神殿被一群不知所謂的野巫師給佔據的這一事實。無論是那些穿着厚重鎧甲，僅僅在眼睛處留有一條縫隙的巫師護衛，還是那些披着陰沉的黑衣，全身上下瀰漫著不詳氣息的自由巫師。他們竊竊私語，他們東走西晃，他們的存在無時無刻地挑戰着愛麗絲的神經。

而最令她反感的，則是那群眼睛裏面冒着藍光的屍鬼。

這些傢伙……居然還真的找到了操控屍鬼的方法！？

【不，還沒有。】

她親眼看見，一隻屍鬼在被某個穿着灰色袍子的巫師解剖的時候做出了明確的反抗的動作。雖然它轉眼就被徹底殺死，但這至少證明了它還具有一定程度的自我意志。

那麼，這是怎麼回事？

愛麗絲心念急轉，腦海之中迅速地浮現出一個個猜想，然後又一個個的盡數給否決掉。

【可惡，要是小亞也在這裏的話，肯定能夠從他那裏獲得相應的情報。】

可惜他不在。

按照小亞的說法，這個暗影庇護捲軸只能夠遮擋住一個人。所以他決定自己一個人留在外面以備策應。——愛麗絲相信他說的前半句話，但對後半句則報以懷疑的態度。

暗影捲軸的局限或許是真的。但他身上卻未必只有一支捲軸。愛麗絲相信自己在接下來的戰鬥中毫無疑問仍然將扮演吸引火力的角色。而小亞，又或者是愛麗絲不知道的某人則會趁着這個機會，完成阿芙洛的另一個計劃。

但是……那又如何？

愛麗絲有自己的打算，有自己的考量。她想要做第一件事的是掌握自身的力量並加以完善。而第二件事則是賺夠足夠多的酬金以買下那瓶能夠對抗時間減緩的昂貴藥水！

她之所以現在還不動手，只是為了找出可能還存在着的倖存者罷了。

而這項工作也很快便將步入尾聲。

她手腳並用，小心翼翼地避開每一個觸髮式的警報或者監視結界，很快便沿着血腥味散佈的路徑找到了她的的目的地。——一座由側廳改造而成的巨大牢房。

【人有點多。】

映入愛麗絲眼中的首先是上百架站籠。這東西很狹窄，被關在裏面的人甚至連伸直雙腿都無法做到。一些籠子的邊上甚至還有許多鋒利的鐵刺，這些小玩意兒能夠劇烈地消耗囚犯的體力，讓他們無法反抗或者逃離。

鐵籠之外，則是一條條遍佈血漬的長桌。一些人，或者屍鬼的軀殼零散着放在上面。他們被肢解，被試驗。巫師們隨意地取走了他們身上的一個或者多個器官，留着這將死未死的軀體在長桌上痛苦的掙扎。

而這僅僅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一小部分。這些被關押的可憐人的恐懼幾乎凝結成了實質。他們連話都不敢說，連哭……都要緊緊地捂着嘴。

很顯然，聲音將會招致噩運。

在牢房的另一側，有着一些令人感到非常不安的東西存在着。

十字架，釘椅，絞輪，鐵**……凡人用以向同類宣洩惡意的東西在這裏幾乎一個都不落，而這些刑具上面，也沒有一個空位。

一些人應該是試圖反抗或者逃跑，而另一些人，則是因為這些和死亡與黑暗打交道的巫師想要發泄心中的煩悶或者暴戾。但無論如何，他們現在都只能夠拖着殘缺的肢體在痛苦的哀鳴中等待死亡。

太糟糕了。

在這種狀況下想要把人全部救下來實在太過困難。人數太多還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他們已經失去了鬥志。

【那麼，要怎樣辦才好呢？】

愛麗絲心底默默地盤算着。

下一刻，一個突如其來的衝擊性事件幾乎將她從牆壁上驚下來！

【該死的！這傢伙怎麼會在這！？】

PS:我還沒睡……三月十號還沒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