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弗雷和伊露麗被鏡子彈出來時,克洛里斯正在詢問阿斯莫德,問他給教皇內侍送的信裏面到底都寫了什麼,為什麼對方看完信就心甘情願地撤了。

關於這點,阿斯莫德早就跟巴德爾商量過要怎麼解釋,眼下自然張口就來:“我在森林裏撿到了迷路的聖子殿下,拿他跟光明教做了筆交易,你不用太擔心,更不用插手,我自己能行。”

話剛說完,弗雷和伊露麗就被鏡子給吐了出來。

鏡子內外時間流速不同,弗雷他們在鏡子裏看了好多天的回憶,實際鏡子外才過了一個小時。

但很顯然他們這一個小時過得並不好,特別是伊露麗,從鏡子裏出來的她手中還握着魔杖,魔杖頂端的晶石直接裂成了兩半。

阿斯莫德和克洛里斯一塊站起身,雙手插兜,語調悠閑:“忘了提醒你們,別試圖在回憶里攻擊誰,那樣會傷到鏡子,還會遭到鏡子的反擊。”

弗雷扶起伊露麗,聽見伊露麗還沒冷靜下來,搖着頭呢喃道:“不……這不是真的,我怎麼、我怎麼可以這麼對她,我怎麼可以說那樣的話……”

弗雷攬着她的肩,兩人破天荒地反轉了立場,輪到弗雷安撫起了伊露麗,讓伊露麗冷靜,不要着急。

“這其中肯定有原因,我們……”

“有什麼原因她都不該那樣對林灼!!”伊露麗近乎失態地沖弗雷叫了起來,明明凶得是她,可眼淚忍不住溢滿眼眶的也是她。

叫完她也意識到自己不該對弗雷發火,於是又深呼吸,硬生生把眼淚憋回去,努力剋制地對弗雷說了聲:“對不起。”

被嚇到的弗雷很快就適應了,他聳聳肩,無所謂道:“這有什麼的,你都忍我這麼多回了,也該輪得到我忍忍你了。”

伊露麗用手背錘了錘隱隱抽痛的額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然後向阿斯莫德提出了繼續的請求。

她要繼續看下去,她要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對林灼這麼殘忍。

她必須要知道原因!

然而阿斯莫德卻並未讓她如意:“你們傷到了鏡子,總該給鏡子一個自愈的時間。”

克洛里斯也覺得不能再繼續下去了,他對他們說:“今天先到此為止,回去休息吧。”

說著,他看向阿斯莫德。

阿斯莫德:“當然,我的妻子早就給你們準備好了房間,如果你們還能睡得着的話。”

弗雷有些不爽阿斯莫德陰陽怪氣的態度,伊露麗啞着嗓子提醒他:“林灼的記憶還在他那,他對我們的態度,應該都是受到了林灼那份記憶的影響。”

之前阿斯莫德嘲諷克洛里斯的時候就解釋過這點。

弗雷一聽,果然逼自己把那點不爽給壓了回去。

弗雷和伊露麗一塊離開倉庫。

走出倉庫后,弗雷回頭看了眼倉庫里那面鏡子,眼底滿是不解——

未來的伊露麗對林灼的態度如此糟糕,那麼他呢?

他在哪?未來的他知道未來的伊露麗是這樣對待林灼的嗎?

如果知道,他為什麼不阻止?

……

坐在樹上的林灼連着打了好幾個噴嚏。

“冷嗎?”阿比斯摸了摸林灼的手,發現林灼的體溫還是一如既往地高於尋常溫度。

林灼搖了搖頭:“不冷,就是鼻子癢。”

“剛剛教到哪了?”林灼問阿比斯。

阿比斯:“隔音咒。”

林灼想起來了,掰着手指道:“隔音咒分對外隔音和對內隔音,還有全隔音,對外是不讓別人聽到你的聲音,對內是讓你聽不到別人的聲音,但這需要較高的精準度,最普遍的全隔音咒是你聽不到別人的聲音,別人也聽不到你的。”

林灼一邊重複阿比斯教過的知識點,一邊把三種形式的隔音咒都用了一遍。

林灼雖然失憶,但實力還在,很輕易就能學會別人花上幾年才能學會的內容。

愉快的教學持續了很久,阿比斯望着好學的林灼,慢慢地陷入了沉默。

林灼:“怎麼了?”

阿比斯:“我在想等你恢復記憶,會不會氣我隨隨便便就從別人那得知了你的過往。”

林灼:“我會嗎?”

阿比斯搖頭:“我不知道,我只是擔心你會。”

“那就道歉吧,然後再答應我一個要求,這不就行了。”林灼照搬了阿斯莫德剛剛的做法。

巴德爾敏銳道:“誰教她的?”

阿比斯問林灼:“誰教你的?”

林灼:“阿斯莫德。”

巴德爾“嘖”了一聲,“我就知道。”

阿比斯則摸摸林灼的頭,告訴她:“不是所有錯誤,都能用一個道歉和一個要求來彌補,讓他道歉彌補,至於原不原諒,你得自己做決定。”

林灼還不太能理解,但她記住了。

阿比斯又說:“不算彌補,你隨時都能和我提任何要求,只要我能做到。”

聽起來很誘人,問題在於林灼目前的認知還是太少了,根本想不出什麼要求,只能問阿比斯:“我失憶前喜歡做什麼?你帶我去做我喜歡做的事情吧。”

阿比斯想了想,覺得可能是……

“研究?”

林灼好奇:“研究什麼?”

“一個魔法陣。”阿比斯回憶:“你曾經為了研究它而廢寢忘食。”

可現在的林灼什麼都不記得了,阿比斯對那個魔法陣也沒什麼了解,沒法教林灼,只能作罷。

“還有別的嗎?”林灼問。

阿比斯:“喝酒也算吧,就是你手鏈里用玻璃瓶子裝的那些。”

林灼聞言,從手鏈里掏出一瓶,讓阿比斯替她打開。

阿比斯把手伸到酒瓶瓶口,輕輕一個響指,瓶塞就啵地一聲出來了。

林灼直接對着瓶子喝了一口,阿比斯沒有攔她,因為阿比斯認出這是一瓶果酒,度數不高,口味偏甜,完全可以拿來當果汁喝。

林灼也確實挺喜歡這個口味的,她抱着酒瓶子,問阿比斯:“還有別的嗎?”

阿比斯繼續回憶,突然聽見巴德爾涼涼道:“喜歡把一隻亡靈往床上騙。”

阿比斯愣住,他看着眼前什麼都不懂的林灼,想起兩人曾經那些激烈又亂七八糟的歡愛場景,驀地漲紅了臉。

林灼:“巴德爾又吵你了?”

天族取代亡靈出現在林灼面前,慢吞吞的語調聽起來格外遭人嫌:“我不過是提醒他你喜歡做什麼,我不能出來難道連句話都不能說了嗎?”

林灼毫不留情地抬手把他往樹下推:“知道自己不能出來就別出來,快換回去!”

巴德爾抓住她的手腕:“我偏不換,你還能……”拿我怎樣。

現在的林灼是不能拿巴德爾怎樣,但阿比斯可以,他強硬地奪回了身體的控制權,決定多教林灼幾個攻擊類的魔法,看巴德爾不爽就轟他,雖然他和巴德爾是一體,但他是亡靈。

亡靈不死,閉上眼就能切斷巴德爾受傷時的痛。

林灼很喜歡學魔法,但她還是想知道:“沒別的了嗎?”

她失憶前喜歡做的事情。

阿比斯:“當然有,是我對你了解還不夠。”

林灼:“巴德爾剛才說他提醒你了,他的提醒也沒用嗎?”

用……當然是有用的,失憶前的林灼從不會為自己的渴求和慾望感到羞恥,和阿比斯做也是因為她喜歡,覺得那樣快樂。

所以那確實算得上是林灼失憶前喜歡做的事情,之一。

但阿比斯總不能把失憶的林灼往床上拉,別說做了,他甚至都沒辦法把答案告訴她,總覺得那樣像是在犯罪。

林灼好奇:“為什麼。”

“就是……你現在什麼都不懂,我不能……”阿比斯支支吾吾半天沒解釋出個一二三來。

林灼沒有太為難阿比斯,但她滿臉的遺憾讓阿比斯於心不忍,猶豫片刻后,阿比斯還是稍微做出了一點嘗試——

他親了一下林灼的額頭。

那是帶着珍惜與愛重的一吻,蘊含的感情沉甸甸的,滿得彷彿要溢出來,但卻不會讓人感覺到壓力,反而簡簡單單,柔得像一陣風,吹得枝葉嘩嘩作響,也吹得林灼心裏發癢。

……

伊露麗的情緒始終沒有平復,為了避免嚇到林灼,晚餐大家並沒有在一起吃。

臨睡覺前,林灼進浴室洗了個澡,出來發現床邊坐着看書的阿比斯變成了巴德爾,不高興地問:“為什麼是你?”

巴德爾也很不自在,但他偽裝得很好,沒讓林灼看出來:“為了繼續給阿比斯攢白天使用身體的時間。”

林灼走到床邊,下逐客令:“那你去別的地方睡。”

巴德爾心裏頭那點不自在瞬間煙消雲散,甚至還起了些許惱怒,合上書起身就走:“不用你說我也沒打算留下。”

他準備去找阿斯莫德要個空房間,路上如果遇到熟人,就把他和阿斯莫德對過的那套謊話拿出來,說他是被阿斯莫德撿回來的,現在是阿斯莫德手裏的人質。

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剛出林灼的房間,剛把門關上,就遇到了阿斯莫德和克洛里斯,還有柳聽風。

巴德爾:“……”

他為什麼在城堡好解釋,他為什麼從林灼的房間裏出來可不好解釋。

過來找林灼的克洛里斯和柳聽風也很意外,他們一同望向阿斯莫德,阿斯莫德則朝巴德爾挑了挑眉,奇怪他為什麼要用這個形態離開林灼的房間。

幸好巴德爾對撒謊一道非常精通,他飛快譜出新劇本,放大方才的怒火,全無往日對外的和善親切,沖阿斯莫德道:“另外給我找個房間。”

阿斯莫德:“……隔壁就是空的。”之前被林灼砸出來的牆已經修復,還重新收拾了一下,完全可以住人。

巴德爾隨即掠過他們,朝隔壁房間走去。

就在他準備開門進去的時候,克洛里斯叫住了他:“等一下。”

巴德爾繼續他的本色演出,金色的眸子冷冷地瞥向克洛里斯,無禮又傲慢的模樣簡直就像是被怒火沖昏了頭腦:“公爵大人找我有事?”

克洛里斯之前接觸過巴德爾,他記得巴德爾性格溫和,斯文禮貌,所以越發不明白眼下到底是什麼情況,只能先問:“你為什麼會從林灼的房間裏出來?”

巴德爾聞言冷笑,一副怒火更添三分的模樣:“阿比斯能進林灼的房間,為什麼我不可以?”

說完自顧自進了隔壁的空房間,用力甩上了房間門。

克洛里斯疑惑得不行,試圖讓阿斯莫德給他一個答案。

好在阿斯莫德不笨,順利接住了巴德爾的劇本,他說:“大概是發現林灼不止他一個,感覺自己被人玩弄,所以惱羞成怒了吧。”

克洛里斯:“……”

信息量有點大,公爵夫婦品了品才反應過來——

“他和阿比斯都是林灼的……”

阿斯莫德:“林灼又沒結婚,有那麼一兩個情人,不是很正常嗎。”

柳聽風算是開了眼了。

至於克洛里斯,他還記得林灼失憶前是學校的老師,也記得阿比斯和巴德爾都是學校里的學生,更記得巴德爾是光明教的聖子,於是他默默替自家孫女打起了掩護,叮囑阿斯莫德:“別讓古爾薇格和光明教知道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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