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 50 章
第五十章
周臨淵地坐在馬背上,高高在上。
清冷的眉眼微低,睨着虞冷月。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虞冷月臉上的笑,一點點淡下去。
周臨淵也收回了伸出去的手。
他仍舊單手立韁,問:“不是說,想學騎馬?我教你。”
嗓音倒聽不出惱,甚至有些溫和。
她難道不知道嗎。
他這時候還能溫柔?
分明是有意先誘哄她過去。
偏偏她身上的骨頭也是帶刺兒的。
虞冷月抿着唇,輕輕笑了笑,伸出手,說:“好啊。”
周臨淵下馬,扶着虞冷月的腰,讓她踩上馬鐙,在她耳邊告訴她怎麼上馬。
馬太高,她也不會騎馬。
虞冷月是有些怕的。
周臨淵幾乎貼着她的後背,嗓音清冷又低沉:“別怕。”
虞冷月踩上馬鐙,按照他說的法子,踮起腳尖,借力躍上去。
她力道把握得不好,但是有周臨淵在,他託了一下她的臀,將她送上了馬背。
兩人許久未見,也沒有肌膚之親。
已經生出些陌生感。
那大掌方才隔着衣服貼着她的時候,她後背就酥麻了一些,連耳廓都有些奇怪的感覺。
“坐好沒?”
周臨淵跟馬拉開距離,微抬下頜,以至於雖在低處,仍然不必低頭,可以近乎平視地看着馬背上的虞冷月。
虞冷月看着他微抬的下頜,點了點頭,讓出一隻馬鐙給他踩。
周臨淵這才上馬,坐在虞冷月身後,雙手握着韁繩,將她整個地籠在懷中。
他一揮手,拂順了身上雪白的狐毛大氅,便駕着馬,向寥廓遠方馳騁。
坐在馬背上,人都飛騰着似的。
虞冷月驚呼一聲,緊緊抓住周臨淵的袖子,貼着他的胸膛。
周臨淵分出一隻手,環着她的腰。
虞冷月這才覺得踏實了些。
不知騎了多遠,已經漸漸不見人煙,人跡罕至。
馬蹄陷在厚厚雪裏,周臨淵也放慢了速度。
北風起,枯枝搖晃,雪屑四散,吹落到虞冷月的面頰、脖頸,冷得她一哆嗦。
她伸出左右兩根手指頭,勾住周臨淵身上的狐毛大氅,多裹着點兒自己。
周臨淵低眉看着她這樣的小動作,在她耳畔問:“冷?”
虞冷月鼻尖微皺,輕哼:“難不成還熱?”
那大氅,將兩人包裹在溫暖隱秘的地方。
暗處,周臨淵的手,往上挪了挪,嗓音也沉了下來:“……冷到要在個男人身上貼着取暖?”
這樣罕見人煙的地方,憑他怎麼放肆。
他也好似很有興緻耐心把玩,先是輕輕一捏,然後力道漸重。
不用回頭,也曉得背後那雙深黑眼眸,肯定發冷。
虞冷月身上難受,拿胳膊撞了他一下,想掙扎開,冷笑說:“彼此彼此,顧郎在那美人堆里,想必也是取了不少暖的。”
到底是沒掙扎開,反倒惹得周臨淵有點兒發狠。
他哼笑一聲,問:“伶娘,你在跟我賭氣?”
誰稀罕跟他賭氣。
虞冷月蹙眉道:“離遠點,你身上有別人的香粉味兒,我不喜歡。”又十分嫌惡地說:“難聞死了。”
周臨淵只是略鬆了手,語氣也好了些,緩緩地道:“都是家族裏的女眷。”
虞冷月陰陽怪氣地笑道:“原來是遠房表姐表妹,青梅竹馬呀。”
她的脾氣發作起來,渾身長刺似的,摸不得。
周臨淵也學會了順毛:“哪有你身上暖。”
他閉着眼,低頭在她溫暖的頸窩裏痴迷地吸了一口氣。
這樣久違的親昵,好像回到了明苑。
他好像也變得會疼人了些,都知道哄她了。
虞冷月抿了抿唇角,身體也軟了些。
周臨淵開始不管不顧地親她,發頂,耳垂,脖頸。
人一旦放縱起來,便是一步步沉淪的過程。
他也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會這樣無恥,像個登徒子。
耳邊全是他噴過來的溫熱氣息。
虞冷月都感覺不到冷了。
但那醋味兒,還沒散去,周臨淵眼睫半斂,又揉回那裏,聲音沙啞地問:“這裏也靠着他了?”
虞冷月實話實說:“靠了。”
都是女孩兒家的,有點兒親密挨蹭怎麼了。
話音剛落,周臨淵忽然停了動作。
他拽着韁繩,繼續往前奔馳。
虞冷月心裏有不好的預感,皺眉問道:“到底要去哪裏?”
周臨淵冷聲說:“找個地方讓你聞仔細,我身上有沒有香粉味。”
虞冷月瞪大了眼睛。
這荒郊野嶺的,他想幹什麼!
瘋了嗎!
周臨淵帶着虞冷月去了寶河莊上一處隱秘的柴屋。
往年冬天過來打獵,有時不回別院,就會在這裏暫歇。
近些年周家人都愛去騎射場或者草原玩兒,柴屋很久沒人來了。
但這回來庄事宜,是周臨淵的人在安排,底下人都謹小慎微,生怕出差錯,連這處也簡單收拾過了。
柴屋裏面有水、火摺子,乾淨的粗布鋪被和碗筷之類。
外面堆了些木柴,但被雪蓋着,早就濕了,不大好用。
周臨淵帶着虞冷月下馬,把馬拴在外面。
他扣着她的手腕,像拽着帶枷鎖的犯人,一點點把她往柴屋裏面拖。
虞冷月是上磨的驢,抱着柴屋外的一根樹,不肯進去,抗拒地說:“我不去,裏面肯定很不幹凈。”
這時候還由得她說不去了?
周臨淵立在樹邊,星眸凝着一層冰雪似的,審視着她,一言不發。
他緩步走到她跟前。
虞冷月就地撈起一把雪,往周臨淵眼睛上撒。
他像是早知道似的,挽着大氅一揮,那雪一點都沒撒到他眼上。
反倒有一些反噴回了虞冷月的嘴巴里。
偷雞不成蝕把米,她苦皺着臉,“呸呸”吐出嘴巴里的雪。
周臨淵就在這時候,把人橫抱起來,往柴屋裏大步走去。
這樣的野外,虞冷月都不敢亂叫。
萬一引來野獸,只怕正好做了它們的盤中餐。
因此只是悶哼,在周臨淵懷裏罵罵咧咧。
周臨淵冷瞥她一眼,不以為意。
他抬腳勾開柴屋的門,一進門,又一腳把門踢上,轉個身,正對着柴門,低頭看着懷裏的虞冷月,抬下頜示意她把門栓弄上。
虞冷月搖頭。
原來他還知道羞,還知道擔心可能會被人看到。
她以為他不怕的。
周臨淵面無表情地轉過身,直奔床鋪。
根本沒所謂。
虞冷月急了,喊道:“我關,我關。”
她奮力伸出胳膊,弄了一下門栓,幸好一撥就插上了,因為他直接忽略了她說的話,腳步一點都沒停下,仍舊徑直往床鋪那邊走去。
周臨淵把人放在床鋪上,慢條斯理解下狐毛大氅,鋪陳在上面,淡淡道:“躺上去。”
當然是他的大氅乾淨又舒服。
虞冷月坐了上去,怕給他踩髒了,蹬掉了鞋。
周臨淵一把捉住她的腳腕,一拽。
她整個人都被迫躺下了,腦袋還磕了一下。
幸好大氅夠軟,磕得那一下,倒也不算很痛,她還是捂着後腦勺,罵了一句:“顧則言,你是不是有病。”
周臨淵勾着唇角笑,卻不是真的在笑。
下一刻,他就直接撕了虞冷月的衣裳。
讓她看看,他是不是有病。
腿上一涼,虞冷月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她冷嘶一聲,對上那雙眼,才知道事態比她想的更嚴重。
……
虞冷月只覺得自己大約是腦子糊塗了,才會以為他懂得哄人了。
她被迫聞遍他全身,被迫確認了:“……沒有,你身上沒有香粉味兒,哪裏都沒有。”
周臨淵沒有放過她,步步緊逼:“還有哪裏往他身上靠了的?”
虞冷月又癢又難受,只得服軟,主動告訴他真相:“……是個姑娘,她是個姑娘,不是男人。”
形勢比人強。
末了,她還要誇他一句:“……則言,你真是越發威武了。”
再撒嬌:“想你,這些日子,想你想得緊。偏你不來看我。”
松柏之上,雪屑抖落。
柴屋裏一聲不咸不淡、半真半假的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