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

第43章 第 43 章

第四十三章

兩人在明苑連着折騰了好幾日。

這日虞冷月醒的時候,周臨淵正在園子裏射箭,一身玄衣,身姿挺拔,羽箭射出去,幾十步之遙。

她洗漱完,扎了頭髮走過去的時候,他都練完了。

“你平日在家,就這般練射箭的嗎?”

周臨淵把弓箭交給了下人,點頭回答:“是地。不過空閑時,多是去外面的騎射場練,家裏院子小,靶子不能移動。”獵場上都是會跑的活物,要更難射,也更有趣些。

虞冷月走上前去,自然而然挽着他的手。

周臨淵漸漸習慣了,任她挽着,側眸問道:“你想學?”

虞冷月仰面莞爾:“那得看什麼師傅教——要不再順便教我騎馬?”

會駕車就張牙舞爪了,等學會了騎馬這小狐狸還不知狂成什麼樣。

周臨淵別開眼眸,淡聲說:“不教。”

“不教算了。”

虞冷月甩開他的手,快步往回走,把他扔在後面。

周臨淵斂眸看着她歡快的背影,不疾不徐跟了上去。

閣樓的門被她關了。

他推開后,一眼沒瞧見人。

藏起來了。

“伶娘,出來。”

沒有動靜。

周臨淵挑開屋裏隔扇的帳幔,還是沒發現人。

繞了一圈,她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屋子裏靜悄悄的。

周臨淵又叫了一聲:“伶娘。”

仍舊沒人應答。

她藏得極好。

周臨淵像是沒了耐心,打開門出去,沒興趣再找她。

虞冷月從書房大肚缸后里站起來,張望一圈都不見人。

他真的走了?

這樣沒耐心……

剛抬腳準備從缸里跨出來。

就被人從身後攔腰摟住,一道熱氣呵猛然在她耳畔:“怎麼不躲了?”

他在她身上不輕不重地揉捏了一把。

虞冷月嚇了一跳,卻被他緊緊環在懷中,只抖了抖肩。

扭頭才發現,他原是圍着閣樓繞了一圈,從後面窗戶翻進來了!

耳廓和腰,都被他弄得發癢。

她掙扎着說:“不躲了不躲了!”

周臨淵橫抱起大肚缸里的她,徑直往拔步床上去。

眼中已經滿是情|欲。

雙腳陡然離地。

虞冷月不由自主勾着他脖子,輕哼:“你明明看見我了,是不是?”

周臨淵只是深深地瞧着她。

並不否認。

到了拔步床才說:“是的,如何?”

虞冷月輕哼。她還以為自己藏得很好。估摸着一早就被他瞧見了。

……

這樣荒唐的日子。

一直過到虞冷月腦袋結痂,魚鰾消耗殆盡,她便偷偷溜回了三必茶鋪。

周臨淵回明苑的時候,就瞧見書房有一張字條。

上面寫着,更好用的一中避|孕法子,取小羊盲腸代替魚鰾。

看這意思是,不能避|孕,她便不來了。

周臨淵捏着紙條坐下,放在蠟燭上點着,待燒得七七八八了,才扔進銅盆里化為灰燼。

此後,他在桌前坐了許久。

他知道,她說得沒錯,當下不是有孕的好時候。

但他卻不知道,她到底是覺得不合適要孩子。

還是……不想和他要孩子。

周臨淵垂眸,發現桌面上還有一堆宣紙,上面寫着字,或者說,是練過字。

全是她養病的時候,在這裏寫的。

縱是養病,她也沒荒廢練字。

除開這些練字的宣紙,閣樓里還有許許多多她留下的痕迹。

她雖生於小門小戶,平日卻格外講究乾淨,貼身的衣裳日日要洗換,早晚都漱口。

她還有些奇怪的巧思,譬如,有時用一根獸筋頃刻間就能紮起頭髮,既免去了梳髮髻的繁瑣,又不至於行動不便。

包括她身上的小衣,也都是不同的。

周臨淵離開了明苑。

除了將小羊盲腸的事情交代了人去做,又去料理了些公務,見了見舊日同窗。

同窗里不乏各地才俊,他們組了一個書社,想邀他入會。

朝廷里一向對這方面管得嚴,他便婉拒了。

回到周府時,海岩說:“三爺,徐家老太太做壽,下了帖子來,老爺讓小的跟您說一聲。”

徐昭盈的祖母過的不是整壽,加上之前敲他們一筆的事情,徐家元氣大傷,估摸着也就是自家人小辦一場。

徐氏畢竟是繼室,又沒養着周臨淵長大,他就算不去,也不會落人口舌。

但,虞冷月腦袋被砸的事還沒有了結。

周臨淵道:“去給父親回話,我去。”

徐家老夫人壽宴,的確是小辦一場。

五日後就開宴了。

周臨淵隨同周文懷一起過去的。

父子倆在馬車上不大說話,快到的時候,周文懷才囑咐說:“既然來了,就好好給老夫人請個安。”

周臨淵頷首。

周文懷瞥兒子一眼,便去想別的事。

他雖不知道,周臨淵為什麼肯過來,料想他知分寸,也就未深究了。

周臨淵要來的消息,徐昭盈也是聽說了。

她已經提心弔膽了好些日,遲遲等不到周臨淵上門算賬,心裏越發忐忑,如今聽說他要來,嚇得一整晚沒睡好,還不敢同人說,只能跟李媽媽傾訴:“……奶娘,你說表哥會不會看到是我們砸的人了?”

李媽媽拿不定主意地說:“未必。表少爺都沒上門,估摸着是沒瞧見的。但是姑娘,你不要自亂陣腳,鎮靜些,否則沒事也被看出有事了!”

徐昭盈顫聲點頭,猶自擔心:“奶娘,你說那姑娘有沒有事?那日我聽到她慘叫了一聲……她會不會死?”

李媽媽捂住徐昭盈的嘴巴,低聲道:“什麼死不死的,姑娘快別掛在嘴邊了!再說了,是允哥兒砸的石頭,又不是你。就算真出了事,允哥兒那麼年紀小,能把他怎麼樣?表少爺身邊的也不過是個煙花之地的女子,配和咱們同允哥兒相提並論嗎?”

這話意思是,就算真的死了。

死了也就死了。

有些人,生來就是賤命。

天註定的。

怪不了別人。

徐昭盈覺得奶娘說得很冷漠殘忍,但是她知道,再怎麼冷漠殘忍,那女子就算真死了,周家、徐家也絕不會拿嫡子給她抵命。

要怪就怪她命不好。

徐昭盈描眉的手都在抖。

堪堪畫完,又向菩薩敬了幾炷香,念了一陣經,等出院子的時候,心裏還在默念“阿彌陀佛”,才敢佯裝什麼都沒發生,臉色平靜地去花廳里見客。

到底心虛。

徐昭盈在花廳里也心神難安,頻頻派人去打聽前院的動靜,探尋周臨淵的動向。

自從徐家和周家發生敲詐的事情之後,兩家已是面子上的往來。

她想着,周臨淵至多在前院吃了酒就回去了。

不打緊。

不過是今日不能見他一面而已。

直到她聽到丫鬟說:“姑娘,三表少爺和允哥兒一起去外書房了,表少爺要教允哥兒練字……說是來之前周家老夫人特地囑咐過的。”

徐昭盈失態地站起來。

她臉色蒼白地悄然離開花廳里,找到了李媽媽,焦急道:“允哥兒怎麼會去前院!”

李媽媽也是心急如焚,別是真讓周臨淵那日看到了什麼。

她只能安慰道:“三表少爺到底是個有分寸的人,鬧不出人命……”

徐昭盈心裏卻不安。

他不惜和徐家決裂的事情都做得出來,對允哥兒真的會手下留情嗎?

她不敢細想。

徐昭盈不能到二門外拋頭露面,若男子撞見,終究是有失名節的事。

只好囑咐李媽媽:“您去看一趟,快去快回!我去園子裏等您。”

李媽媽快步去了。

徐昭盈卻在園子門口等了將近一刻鐘,都不見人影。

秋風獵獵,本該吹得人渾身發冷。

她正焦灼,只覺得後背都是熱的。

千盼萬盼,終於等到李媽媽回來了,卻是聽李媽媽臉色蒼白地顫聲說:“前院的人說,表少爺是帶的允哥兒進了內院!”

徐昭盈腦子一懵,道:“表哥怎麼可能會帶允哥兒在內院!胡說!”

表哥若要進來,那便是去父親的書房,或者去花廳里見徐家長輩,絕不會胡亂走動。

他到底是外男。

可她父親決計不會再請表哥去書房,而她一直守在園子門口,也不曾見到他來花廳見長輩。

除非……他有意帶着允哥兒去別的地方。

徐家人丁凋零,空院子有好幾間,甚至沒人打理修葺。

徐昭盈血都涼了,她慌慌張張說:“奶娘,您快去東邊找,我去西邊。”

兩人分頭找人。

徐昭盈看到一間院子門是開着的。

她心中墜着千斤鐵似的,忐忑不安地走進去,大聲喊着允哥兒的名字。

回應她的,是一道冷漠的聲音:“那日山上的人,是你?”

這嗓音,格外的熟悉,清冽好聽。

徐昭盈卻嚇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叫出聲,引來旁人。

“表、表哥……”

徐昭盈步步後退,不安地說:“三表哥,你怎麼在這裏?你看到允哥兒沒有?”

周臨淵就這麼冷冷地看着她,彷彿看一個陌生人。

他這一眼,像是將他們這些年青梅竹馬的情分,全都割裂了。

徐昭盈如墜冰窟。

她知道,她沒有不承認的餘地了。

“是,是我……”

她上前抓着周臨淵的衣袖,哭着說:“表哥,我知你因為姑姑而厭我,可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敢不敢害人,你難道還不清楚嗎?”

周臨淵深不見底的眼眸中,旋渦涌動,徐徐問道:“所以,是允哥兒扔的石頭?”

徐昭盈瞪大了眼睛,臉上不復端莊,口中喃喃:“不,不,不是……沒有,允哥兒沒有。”

周臨淵掰開徐昭盈的手腕,毫不憐惜地推開了她。

她腿軟地跌在地上,彷彿被定了身,連雙眼都一動不動,驚懼地看着周臨淵。

作者有話要說: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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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未婚夫死了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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