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隻鯨鯨（修）
鯨鯨聽到陸稚橋的聲音，急忙轉頭，一下子就看到了陸稚橋站在門外，手裏還提着一個飯盒。
鯨鯨看到了飯盒，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心急的三兩步跳到了陸稚橋的面前：“哥哥！”
陸稚橋看清了來人，一向冷靜自持的面容突然間僵硬了半晌。
鯨鯨今天身上穿着的是可愛的毛絨衛衣，外面套了一件海豚形狀的棉服，本來五官就好看又精緻，一雙帶着微藍色的眼睛又清澈更是讓原本的面容增添了乖巧，現在他還戴上了顏承準備的假髮，愈發顯得像是個女孩子。
“你為什麼裝扮成這樣？”陸稚橋恢復了神情，問道。
鯨鯨不高興噘嘴：“不好看嗎？”又伸出手去拽陸稚橋的手臂，難以置信地說道，“可是大家都說好看呀！”
“你喜歡這頂假髮？”陸稚橋想了想，換了個方式問。
鯨鯨點頭：“好看，比鯨鯨原先的頭髮好看。”
聽到鯨鯨的回答，陸稚橋想到上輩子看的青少年成長的書，裏面曾經提到，孩子在成長的過程中，會對自己的性別模糊不清。他們都會從自己的父母身上或者周圍的人身上去確認自身的性別特徵，最終形成對自身性別的認知。
他曾經看這些書，只是想從書裏面找到生活正常的孩子，他們的經歷與軌跡應該是怎麼樣的。
他已經失去了，又再也不能重返。
即使再想重新回到過去一次，那也不再是第一遭的心境了。所以他只能寄希望於書，憑藉著裏面的隻言片語，然後開始想像。
只是現在，回想到這段話，他反而有些擔心眼前的傅鯨鯨會不會造成性別認知障礙。
陸稚橋想了想，看着鯨鯨高興的神情，最終還是沒說一句話，只是將食物帶了進來。
顏承趁機也湊了過來看，嗬！
他指着裏頭的楊枝甘露，不敢相信的問道：“這也是白東老師準備的？”
陸稚橋不理會顏承，只是將這獨一的甜品遞給了站在一旁的鯨鯨。
鯨鯨受寵若驚，但是他接過了之後，看了看顏承，又看了看陸稚橋，說道：“那我們三個一塊喝！”
幾個人圍坐在桌子旁邊，鯨鯨喝完了一口，甜呼呼的，有牛奶的香味，還有他喜歡的芒果粒，他感嘆道：“白東老師真好！”
一旁的顏承也跟着附和：“早知道沒有吃到早餐就可以享受到白東老師買的甜點，我以後都不想去吃早餐了！”
陸稚橋看着兩小孩兒邊喝邊討論，不說話。
白東好么？
並非如此。
只是他掌握了一些對他有用的信息，所以白東自然願意給自己行個方便。想到這裏，陸稚橋突然間覺得有些好笑，因為曾經他覺得他其實也並不需要這些所謂的方便。
凡是他想要的，沒有得不到。
但又是他期望的，卻真的得不到。
“東西吃完了，咱們就走吧，我們還有事干。”陸稚橋開口說道。
顏承驚呆了：“可是我們還有什麼事要干呀？”
顏承覺得好奇，他們來福利院不就是體驗生活的嗎？可是生活有什麼啊，對於他而言，這些東西超出他的想像。
而鯨鯨雖然模模糊糊知道福利院是什麼，但是剛成為人也才一個月，對世界的認知仍然處於一個輪廓，和顏承一樣也是一知半解。
陸稚橋看見兩人的發楞的神情，也不去解釋，而是出聲說道：“走吧，要集合了。”
話音剛落，就聽到了集合的鈴聲。
陸稚橋提起了餐盒，帶着鯨鯨還有顏承一塊走到宿舍前十幾米的幾棵桂花樹處集合，桂花樹旁邊還有個小型的升旗台，離地3米左右，上面有一根已經生鏽了的升降桿，頂部一面迎風招展的紅旗，在冷風中飄揚，發出呼呼的聲音。
鯨鯨他們到的時候，所有的孩子都已經到了，其中當然有和他們一樣不知道為什麼要集合的小演員。
等到第二遍短暫的鈴聲敲響了之後，陳院長走上升旗台。她渾身仍然帶着歲月沉澱之後的大氣與從容，好像沒有什麼事情就將她擊倒。
“各位同學，大家上午好。”陳院長笑眯眯的說道，“有一部分小朋友是昨天才來到的，但是無論如何，既然來到了這裏，咱們就是一家人了。在這裏小朋友都有一個夢想，是什麼呢？”
“去日照看海！”下面那些小孩兒都齊聲說道。
鯨鯨聽到了海，肚子裏的光團跳了兩下，他認真地聽着陳院長講話。
“為了一起去看海，我們需要做什麼呢？”陳院長又接著說道。
下面的一群小孩兒又異口同聲的回答：“工作！”
看他們的熟練程度，顏承發現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這麼做了。
陳院長看到孩子們的反應，雙手合了起來，說道：“東西已經放在了食堂，大家幾個人一組，一塊去那裏吧。對了，白東老師，你也幫忙照看一下，行吧？”
白東站在最後的位置，聽到陳院長的話，點頭。
隨着陳院長的話音落下之後，小孩們一窩蜂的朝着食堂跑去。那些多餘的小演員，則是三三兩兩的跟在後面，他們不理解到底怎麼發展成了這樣。
鯨鯨和顏承也是，他們兩個和陸稚橋走在最後，旁邊跟着白東。
“白老師白老師，謝謝你剛才給我們的吃噠！”鯨鯨自來熟的蹦到了白東的面前。
白東瞧見了還戴着假髮的鯨鯨，加上他的音色並不是很粗粒，還未變聲，愣了一會兒，又將視線從陸稚橋的身上劃過，回笑道：“不客氣。”說了之後，他又不確定的帶上了一個稱呼，“小公主？”他想着小女孩兒好像都喜歡這個童話里的公主的。
顏承聽了這話毫不留情的哈哈大笑起來。
陸稚橋也看向了鯨鯨反應。
鯨鯨先是一愣，隨即明白過來，解釋道：“鯨鯨是男崽、男孩子，喜歡的是女孩子的！”
雖然鬧出了一個笑話，但是鯨鯨卻還是將假髮給弄了下來，又好好的整理了一下，放在自己的手裏捧着，這畫面，還挺……驚悚的。
他跑到陸稚橋的身邊，嘀咕了一句：“下回，我把頭髮剃了，不要這卷捲毛了，一點都不滑溜，不吸引人！”
陸稚橋聞言則真的笑出了聲。
鯨鯨一臉怒視看向他。
一見真的惹火了，陸稚橋又挑起了一個話題問道：“白老師，我們去食堂是做什麼？”
白東聞言，眼神里閃過一絲諷刺，但還是回答道：“工作。”
“做什麼工作啊？”顏承真的好奇，“我們都是小孩子呀！”
鯨鯨立馬覺得和顏承志同道合，急忙點頭：“對啊，我們的手只有這麼——大！”他捧着假髮還比了個姿勢，驚悚中又帶着點好笑。
“去了就知道了。”
等到幾人快到食堂的時候，鯨鯨吸了吸鼻子，聞到了一股腥味兒。
他們朝着裏面走去，只見本就狹窄的空間裏，地面上放着七八個腳盆的小龍蝦，還有兩三個盆的螃蟹。
時節一月份，並不是吃蝦的季節，個頭小，肉不多。
但是這個時間點，又總有那麼一群吃蝦和蟹的人。
所以酒店為了壓縮成本，便需要一批便宜的顧工，幾經轉手，這些蝦和蟹就被運到了福利院，讓這些小孩兒來承擔剝蝦和洗蟹捆蟹的工作。
小孩們好像已經習慣了工作，已經搶先找到了好的位置，幾個熟人一紮堆就佔領了一盆。
沒有人願意去螃蟹那一盆，因為螃蟹是活的，大家都怕被夾到。
幾經安排之下，鯨鯨一行三人自動被分組到了螃蟹組。
顏承看着大螃蟹還在盆子裏耀武揚威，大叫道：“這怎麼弄，不敢下手啊！”
而鯨鯨，他……他一下子就動手了……
陸稚橋見狀，皺眉說道：“你別……”
話還沒說完，就見到那耀武揚威的大螃蟹在他的手裏老實得像是個雞仔。陸稚橋默默咽下了下半段。
顏承吱哇叫了起來，卻注意到還有兩個人手速很快，一個是陸稚橋，另外一個是孤兒院的孩子，顏承疑惑問道：“你剛才不是先是去了蝦的那一組嗎？怎麼現在跑到這裏來了。”
小孩兒個頭不高，身上穿着發黑的棉襖，一雙眼睛卻十分有神，裏面閃爍着堅韌。聽到顏承的問題，他邊刷螃蟹邊說道：“洗蟹，待會兒可以分到五顆玻璃糖和一顆彈珠。”過了一會兒，他又說了一句，“我叫胡強。”
顏承語塞了，他後悔自己問出這個問題了。
至於鯨鯨，鯨鯨則是發現，在胡強說話的時候，他肚子裏光團跳得更厲害。
難道，他能幫自己填飽肚子？
孩子們的手還挺麻利的，不到兩個小時，東西全部都弄好了。
只不過，鯨鯨注意到很多小孩兒的手都被夾上了。他們也不在意，奔跑着去用熱水洗手，一泡在熱水裏，他們手上的凍瘡就發癢，癢得撓心撓肺。
胡強也是如此。
鯨鯨看到眼前的場景，走到了胡強的身邊，開口剛說了個“你……”
就見胡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離開了。
鯨鯨不知道怎麼去形容胡強的眼神，那種眼神像是討厭？
他有些無措地看向了陸稚橋，說道：“哥哥，我沒有想要去吃他的……”
嚶！他真的不會吃人的qaq！
陸稚橋看了鯨鯨一眼，平靜說道：“還只是個開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