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hapter08

第8章 chapter08

“真的假的?”

顧亦寒激動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轉過臉時並沒有看到期待的畫面。

“沒動啊。”顧亦寒語氣有些失望,“是你眼睛花了吧。”

“絕對動了,我看見季總手指動了兩下。”姜欣艾堅持道。

“是你自己反應太慢沒看到。”

兩人小學生似的吵了會兒。

冷靜下來,顧亦寒道:“就算你剛剛說的是真的,我們再試試?”

對視一眼,兩人靠近病床。

顧亦寒道:“季總,元家大小姐生日快到了,您之前留的畫已經寄完了,您看”

奇迹般的,季總蒼白的手指小幅度動了動。

真動了!!!

顧亦寒整個僵住。

姜欣艾着急地往外跑。

“我去找醫生回來看看。”

這天,元南溪終於把手上的2億合理分批次還到不同債主手裏,未還清的打下欠條。

大多企業之前跟元氏交情不錯,沒有逼她,有的利息要的很低,有的直接不要。

其中,季氏企業是最仁慈的。元南溪去季氏企業在國內的總部拜訪時,對方派出接待她的人尤其客氣,還讓她不用着急,慢慢還,甚至說可以提供幫助,元南溪心中感謝,只當對方是在客氣,哪裏好意思再讓人幫忙。

也有不那麼好對付的,對方直接沒給她好臉色,並且下達了最後通牒。

“就給你一個月時間,我們小公司還指着這10億周轉呢。”

元南溪打車回到興源小區,頭疼了一路。

一個月怎麼能還上10億。

下了車,已經很晚。她習慣性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將進小區到公寓樓這段路燈昏暗的地段照得亮些。

到公寓一樓時,樓梯口照明的燈光線強度才正常。

她低頭關掉手電筒,聽見前方響起門開的聲音,再抬頭時看見是房東一家住的一樓門從裏面打開了。

房東單身的兒子從門裏出來,元南溪禮貌地朝他點點頭。

住在這兒的一個多月里,房東一家對她不錯,有時候做了什麼吃的也會給她送一點。

不過她還是很避諱跟房東兒子的單獨相處,禮貌點頭寒暄后就想繞過他上樓。

“你一個女生這麼晚在外面不安全,以後還是早點回來。”

元南溪腳步一頓。沒有回頭,但能感覺到男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如芒刺在背。

應聲“好”,繼續上樓了。

等元南溪的身影消失在樓道口,房東太太也從屋裏出來。

男人語氣不滿:“媽,你讓我忍着,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都快一個來月了,她還是這態度。”

“急什麼,她在這租了半年,媽會幫你”

進門后,依舊是將門反鎖,元南溪將包放在進門的小柜子上,又換拖鞋去浴室洗澡。

浴室空間不大不小,跟洗手間合在一起,簡陋的一個蹲廁。牆壁瓷磚泛黃,地面瓷磚也被腐蝕掉一部分。

沒有浴缸,只能淋浴,元南溪的洗澡速度都比以前快了些許。

洗去一天的疲憊躺到床上,她向還在意大利的方遠遠求救,方遠遠慷慨地把身上現有資金的大頭借給她。

足足有800萬,但相對於她一個月後要還的10億還是杯水車薪。

方遠遠不放心她,撥了個越洋電話過來。

“南溪,是不是還不太夠?”

元南溪翻了個身,把頭埋進枕頭裏,不知道怎麼開口。

“南溪,我給你支個招吧。”

“嗯?”她微微抬起頭。

方遠遠說:“你不是有好幾幅季大佬送的畫嗎?”

“嗯。”

“先賣掉吧,南溪。季大佬的畫千金難求,有錢也買不到,你賣了先解燃眉之急,以後有錢了再買回來?”

元南溪沒有做聲。

遠遠口中的季大佬是季氏總裁季斐然,元南溪跟她其實只有一面之緣----

那是在季斐然人生中最後一次畫展上。

彼時,元南溪剛念大一,而季斐然研究生,經濟學、油畫碩士雙學位畢業,兩項專業上都是優秀畢業生,還是學校年度十大人物之首,人人艷羨的天之驕女,面臨二選一的兩難選擇,最終還是選擇了承擔家族責任,放棄藝術這條道路。

那最後一次的畫展便是季斐然向藝術生涯的鄭重闊別。

元南溪一直很喜歡季斐然的油畫,覺得她的畫裏有種向死而生,盛放燃燒的瑰麗意境。

畫展那天,元南溪第一次向輔導員請了假,孤身一人打車,坐高鐵,幾經周折趕去隔壁市的一個郊區莊園去見證這場盛大的告別。

途中波折不斷,她趕到時莊園辟出的展覽廳似乎已經準備關閉。

苦苦哀求,工作人員才說再給她五分鐘。

她道謝,脖子上掛着單鏡反光機跑進展廳。

參展的人都已經離開了,只剩姍姍來遲的她。

她深深吸了口氣,空氣里靜靜漂浮的都是淡淡的油彩味道。

展廳是一個客廳大小,不算太大,掛滿了油畫,大多是明艷色彩。

元南溪駐足,在看牆面上掛着的一幅火焰中燃燒的玫瑰----當時在想季大佬一定是個感情濃烈的人。

她舉起單反,眯起左眼剛準備拍照。

“噹---”

畫掉在她面前,沒有任何徵兆。

她立刻蹲下,小心翼翼撿起那副畫,舉起來檢查,確認沒什麼損壞鬆了一口氣。

正準備找工作人員說明一下情況,轉身就看見季大佬本人。

她們之間隔得不遠。

季斐然一身剪裁得體的深黑色西裝,跟網上流傳的少數幾張慈善晚宴活動的圖片一樣,身形挺拔,臉是清冷的漂亮,表情很溫和,臉色有些蒼白,似乎不太舒服。

她頓了半晌,才緊張開口:“對不起,我沒有”

季斐然的聲音很溫和,甚至稱得上是溫柔,對她露出一個安撫的微笑,“沒關係。我看到了。”

那天,她激動地向季斐然表達了自己對她畫作的喜愛,以及以後再看不到她新畫作的惋惜,季斐然說謝謝她的喜歡,並把那幅燃燒的玫瑰送給她。

她覺得太貴重不敢收。

“它掉在你面前,或許是想讓你擁有它。”

多浪漫的想法。

那是她收到的來自季斐然的第一幅畫。

後來,每年都有一幅油畫寄過來,不顯眼處留有季斐然的私人印章。

元南溪給自己的解釋是:最後關頭,季大佬把她當成了最後能欣賞她畫作的人,亦或是能讓她安放理想的有緣歸處。

“南溪,你覺得呢?”方遠遠出聲將她的思緒從久遠的記憶中拉回來。

元南溪從床上坐起身,手向右探,將床頭櫃立着那幅‘暗夜裏的燭光’抱進懷裏。

“不賣。”

賣畫這事方遠遠連續勸了好幾天,元南溪都不願意,她終於偃旗息鼓。

“真拿你沒辦法。”方遠遠在電話里嘆氣,氣聲好像夾雜着海浪的音。

“對了,南溪,我昨天跟我爸聊來着,國內過兩天有個慈善晚宴,到時候很多商界大佬出席,讓我爸給你引薦擔保,找個好地方發揮你的設計才能,也能賺錢不是,雖然慢點,但說不定那邊催債的看你發展好能寬鬆一下期限。”

“謝謝你,遠遠。”

“別跟我說這種話,我倆什麼交情?”

“那我不說了。”

“嗯,快睡吧。”

意大利現在是白天,又是暑假,方遠遠挺閑,讓元南溪躺好,自己用意大利語給她講童話故事。以前她們晚上經常這麼干,為了磨耳朵以及速成口語。

聽見電話里傳來均勻的呼吸聲,方遠遠才停下。

她起身倒了杯水,飲盡,又聽了會兒那邊的呼吸聲,才把電話掛了。

兩天後,元南溪去參加方遠遠之前跟她提的那個慈善晚宴。

禮服是方遠遠的爸爸方中信幫忙準備的,由主辦這場慈善晚宴的品牌負責方提供。

裙身是由粉白兩種顏色混搭拼接而成,裙擺不規則,側邊像是開叉很高的旗袍,還有點低胸。

有選擇權的參宴者都會避開的款式----極容易讓人顯得黑和艷俗。

元南溪是那個沒得選的。

好在自身條件優越,竟讓她穿出了仙氣兒。

從車上下來,走過一段紅毯時,側邊的記者都在喊:“元小姐看這裏!”

挽着方中信的手走進會場,元南溪就跟他分開了,因為能感受到這位叔叔跟她站在一起肉眼可見的尷尬。

有人甚至直接上來問:“這是方總的新歡?”

元南溪找了個去上洗手間的理由,還讓方中信不用管她,把她帶來這裏已經很感激,剩下的她自己會努力。

晚宴還沒開始,元南溪手裏握着新製作的正式名片。站在角落,在熱鬧攀談的人群中搜尋到幾個藝術傳媒公司老總的身影,來之前她提前做了功課,能對上臉。

但毛遂自薦這種事她還從未做過。

終於鼓起勇氣準備上前時,兩個手裏舉着杯香檳的女人朝她走了過來。

“呦呵-”一個女人晃了晃杯,看着她道:“這位不是大名鼎鼎的元家大小姐嗎?”

另一個女人語氣稍微善意些,“元小姐手裏拿的是什麼?”

“名片嗎?”

元南溪輕輕點了下頭。

之前晃杯的女人又輕蔑地笑一聲,“不到一個月時間,就算元小姐找到一份最高薪的設計工作,也難拿出10個億吧?”

元南溪咬住下唇,女人說得沒錯。

可該做的努力還是要做,她信天無絕人之路,“這是我自己的事,不勞費心。”

語畢便要繞開眼前擋路的女人。

女人忽然伸長胳膊,將她一攔。

“要是我跟元小姐說這筆債你欠的是我家的,還要這麼清高嗎?”

元南溪微愣,女人趁機挑起她下巴。

“或許有緩和的方式,看元小姐願不願意把握。”

她偏頭躲開女人的觸碰,心中卻有一絲動搖。

那女人見她皺眉思慮模樣,也抬手從西裝內口袋裏取出一張名片。

笑說:“這是我的名片,元小姐好好看看,考慮好了可以打我電話。”

說話時指尖夾着名片朝她胸口探來。

大腦的弦像是綳斷了,她整個人動彈不得。

最後關頭,一隻冷白修長的手從側邊伸來。

是雲珂。

雲珂截住那隻欲在她身上作亂的手。

冷笑着問指尖夾着名片那女人:“張小姐這是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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菟絲花飛向了死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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