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十章：武帝城城牆上的劍，你隨便取！
孟涼風瞪大眼睛，望向天下第二的王仙芝。
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王仙芝的第一句話，就語不驚人死不休！
如果，普通的江湖武夫，遇到了這樣的，打着燈籠也找不到的天大喜事。
他們一定會馬上給王仙芝跪下來，恨不得給他磕好幾個響頭，才能表明自己的心意。
然而，孟涼風並不這麼想。
首先，如果孟涼風真的拜王仙芝為師，那他豈不是要生活在王仙芝的眼皮子底下？
如此一來，孟涼風的自由，該怎麼辦？
他如何去復活老黃？
孟涼風如何回武當山找景伊？
他如何去懲惡揚善積累道德值？
沒有道德值，孟涼風就只能老老實實地修鍊了，那得等到猴年馬月？！
這武帝城中，的確是有許多殺人無數的江湖草莽和武林中人。
難不成，要孟涼風去把他們給殺了？
這肯定是行不通的！
再者，孟涼風已經答應肖妍，成為世子殿下身邊的一名諜子。
到時候，王仙芝和徐鳳年神仙打架，自己應該站在哪一邊？
退一步說，肖妍那個女人，外表看上去溫柔可人，秀色可餐。
其實骨子裏，她是個殺了人，還能和屍體聊上好一會兒的北涼諜子。
肖妍說，孟涼風被世子殿下看中，不會讓他去死。
實際上，她的兩次試探，都讓孟涼風深陷死地！
肖妍一直都只是在一旁看戲，沒有絲毫出手的打算。
如果，孟涼風真的死了，肖妍這女人，恐怕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這一點，他心裏一直有數。
如果讓肖妍得知，孟涼風成為王仙芝的徒弟，無法成為世子殿下身邊的諜子。
她恐怕會毫不猶豫地將孟涼風的行蹤，故意透露給離陽的趙勾。
到時候，本就看武帝城很不爽的離陽朝廷，剛好找到了借口，出兵東海。
到時候，孟涼風必死無疑！
女子無情時，負人最狠；女子痴情時，感人最深啊！
電光石火之間，孟涼風思緒急轉。
“如果，我就草草地拒絕了王仙芝，他心裏肯定不爽！”
“到時候，王仙芝不怕是要把我一掌拍死！”
心念電轉之際，孟涼風突然眼睛一亮，想到了一個好的借口……
不，是理由！
下一刻，孟涼風露出一臉惋惜的表情。
他哀嘆一聲道：“城主，我對你仰望已久，做夢也想成為您的弟子啊！”
“可……可是……”
孟涼風露出有難言之隱的眼神，然後下定決心道：“我已經加入了武當山！”
說完，孟涼風展示了一下，自己體內的大黃庭氣機，又抬了抬握在手裏呂祖佩劍。
王仙芝轉過頭來，盯着呂祖佩劍，有一瞬間的恍惚出神。
世人都說，王仙芝的驚才絕艷，只有無敵於世間七百年的呂祖，可以壓他一頭。
然而，無論是呂祖——呂洞玄，還是他的轉世身——齊玄禎，王仙芝都不曾與其一戰。
對於王仙芝這個，自稱天下第二的人來說，這無疑是一大憾事。
一開始，王仙芝也差點以為，孟涼風手裏握着的，就是真正的呂祖佩劍。
真正的呂祖佩劍，只有呂祖，或者呂祖轉世身，才可以使用！
雖然，王老怪不使用劍作為武器。
但是，王仙芝能教出於新郎這樣一位劍道大才，他自然也是一位劍道宗師！
所以，王仙芝立刻就發現了，孟涼風手裏這把“冒牌”的呂祖佩劍的問題。
王仙芝皺了皺眉，沉吟道：“不對，你手裏這柄劍，雖然有呂祖的劍道殘留。”
“但是，劍意卻只有一兩分！”
“所以，這不是呂祖佩劍，而是呂祖遺物！”
“昨天一戰，我還以為你是劍九黃的弟子。”
“卻沒有想到，你竟然是武當山下的小道士！”
聞言，孟涼風嘴角頓時微微抽搐了一下。
他心裏忍不住嘀咕一句：“這個王老怪，眼神是真的好！”
呂祖佩劍的威力，他的確只提升到了20%。
王仙芝不知想到了什麼，他望着東海，突然喟嘆了一聲。
“收你為徒，是劍九黃的兩個遺願之一。”
“不過，既然你已經拜入武當山，第一個遺願也就作罷。”
孟涼風又神情黯然地哀嘆一聲。
心底里，他已經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
不承想，王仙芝突然來了一句：“你在高興什麼？”
孟涼風的身體頓時一僵，臉上的表情也凝固了片刻。
“前輩，你不要開玩笑！”
“我現在是傷心欲絕，撕心裂肺啊！”
孟涼風舉起呂祖佩劍，堅決反駁。
然而，他卻不知道，像王仙芝這樣，已經達到天象境界的高手，是能夠與天地共鳴的。
兩人相距如此的近，孟涼風體內氣機的略微流轉，他心裏的少許喜悅，根本瞞不過王仙芝。
數百年前，一位武林前輩定下了一品四境的規矩。
其中的天象境界，被如此讚譽：
我有一壺，江湖做酒！
我有一掌，可托五嶽！
我有一口，吃掉春秋！
可見，天象境界，是何種睥睨天下的巍峨氣象！
難怪歷代朝廷，都會厭惡不服管教的江湖草莽，更有“武夫以武亂禁”一說。
王仙芝瞥了孟涼風一眼，臉上露出一絲狐疑之色。
他冷哼一聲，沉聲開口：“我王仙芝還不是那種，收不到徒弟，只能逼迫別人作為徒弟的人！”
孟涼風尷尬一笑，不接這一茬。
王仙芝又冷聲道：“不過，我既然答應了劍九黃，我便不能什麼也不做！”
王仙芝向城主府招了招手，一本最外面包裹着一層泛黃的牛皮紙的古樸書籍，就飛入了他的手中。
然後，王仙芝將這本古樸書籍，遞向了孟涼風。
王老怪平靜道：“這本書，是我畢生的劍道感悟。”
“現在，我將它送給你！”
“你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天然劍胚，也不算浪費了我一生的心血。”
孟涼風張大嘴巴，震驚莫名。
王仙芝瞥了一眼孟涼風，繼續道：
“武帝城城牆上的劍，你隨便取！”
這下子，孟涼風的嘴巴，徹底張得不能再張大了。
“我能用馬車來裝嗎？”孟涼風小心翼翼地問。
王仙芝給了他一個冷冷的眼神，“你不要得寸進尺！”
孟涼風向後縮了縮脖子，悻悻然作罷。
“可惜了，我還想要借鑒一下世子殿下的壯舉來着。”他心裏暗嘆一聲。
孟涼風伸出一根食指，試探着問道：“那我只拿一柄劍可以吧？”
王老怪點了點頭。
見狀，孟涼風心中頓時一喜。
下一刻，他走到城牆邊緣，拔出了一柄玄黑鐵劍！
玄黑鐵劍入手，孟涼風立即感受到了一陣刺骨的寒意，如同置身於萬丈冰川之上！
城牆下，那些仰着頭，望向武帝城城頭的武林名宿和年輕俊彥，看到了孟涼風拔劍的舉動，心中霎時翻起了千層浪！
他們心中，大概都在喊：“淦！”
“你又是走上武帝城，又是與王仙芝交談，更是當著這位天下第二的面，從武帝城牆上拔劍！”
“你這是把我們這輩子，最想做卻不能做的事情，全都給做了一個遍啊？！”
“你還讓不讓人活了？！”
對於城牆下的一切，孟涼風都看在了眼中，他心中着實暗爽了一把。
王仙芝突然開口道：“你的運氣不錯，居然挑中了這城牆之上的，最厲害的幾柄劍之一！”
王老怪的話，應該不假。
孟涼風的眼睛，倏地一亮，“這下撿到寶了！”
“我只是覺得，一般插得越高的兵器，應該就越厲害！”他心說。
畢竟，不厲害的人，都跳不到高處去插劍。
孟涼風微微張嘴，剛想要詢問一下王仙芝，這柄玄黑鐵劍的來歷。
王仙芝卻率先開口：“我很好奇，劍九黃對你這麼好，你為什麼不取走他的那柄黃廬劍？”
“而且，你知不知道，那柄黃廬劍，可比你手中的玄黑鐵劍更有名？！”
孟涼風低頭望向紫檀木匣。
望向上面刻着的十八個字：
此劍撫平天下不平事，此劍無愧世間有愧人！
他淡然回答：“老黃的劍，會有人來取，但應該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