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人鬼殊途(21)

第64章 人鬼殊途(21)

九黎一族擅長利用龜卜或卜蓍的方式預測吉凶,小翠拿出龜殼時滿臉肉痛,顯然為活命使出了看家本領。

寡白色霧氣繚繞,隨着燃燒的艾條灼燙那些橢圓形坑穴的過程越來越濃,她整個人的氣質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被炙烤后的龜殼噼啪作響,表面浮現出細碎的裂紋。

小翠用古老的語言低聲念出一串口訣,細眉皺起,忽然吐出一口血來,看着血染的紋路神情變幻不定。

謝瀾心底微沉,“有結果了嗎?”

身為族中年輕一代的佼佼者,小翠竟參不透兩人未來的命運軌跡,語氣也變得不確定起來,“凶……不,我看到了黑暗中絕處逢生,他人相助。”

謝瀾蹙了蹙眉,只關心破解之法,“如何避免?”

小翠低頭擺弄龜殼,堅硬的骨甲卻驟然碎裂,遭受反噬后唇邊再度滲出一絲血跡,眼神凝重,“無解,命中注定,避無可避。”

今日受挫,她才知玄術精妙,傾盡畢生所學也不過才窺得幾分皮毛。

其實小翠隱隱察覺他們二人互為劫難,只要在一起,必然會經歷某些不好的事,反之分開就能避免。

但她牢記妙月的叮囑,一個字也不敢多說,收起龜甲雙手合十拜了拜,唇角血跡未乾,模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讓容大佬放我一條生路。”

她眼中的忌憚與恐懼不似作假,反而勾起了謝瀾的好奇,半是反駁半是安慰道,“玩家不可能殺掉你們,否則早就亂套了。”

縱觀整個遊戲,有能力解鎖劇情、幫他們了卻心愿的玩家少之又少,不夜城裏遊盪的絕大部分鬼怪都喜好殺戮,是通過達成十場全滅成就進來的。

小翠悲憤交加,一句話不經思考便脫口而出,“他算哪門子玩家!”

謝瀾一怔,曾經積壓的疑慮電光火石間串成一根完整的線,他心中驚疑不定,面上分毫不顯,唯有聲音冷了下來,“為什麼不算?”

他竟然還不知道……

小翠自知說漏嘴,恨不能給自己一巴掌,支支吾吾補救,“我開玩笑的……哈哈,因為、因為他能力太強,根本不像正常人……”

謝瀾瞥了眼正門的方向,意有所指,“我要聽實話。”

容越溪出去買飯,隨時都有可能回來,小翠猶豫片刻,堅持道,“你要保證他不會對我下手。”

謝瀾坦誠搖頭,“我不會強迫他做任何事。”

容越溪是獨立的個體,不是他的附庸品。他們是還處在實習期的戀人,也是並肩而戰的隊友而非上下級,地位是平等的。

小翠萬萬沒想到他性格中也有惡劣的成分,遠沒有外表看起來好說話,瞪圓的眼睛彷彿在怒罵狗男男,“君子一言——!”

謝瀾不再刺激她,及時遞上一枚甜棗,“但我們可以早點進副本,你應該也知道,以我們的積分,在這裏住一個月不成問題。”

若他有心拖延,一月時間足夠對方死十回了。

小翠可恥地心動了,像普通人類講悄悄話前一般警惕扭頭,瞧了眼身後才壓低聲音快速道,“我看不透他的本相,只知道比我強,比大部分見過的鬼怪都強得多……”

鬼怪擅長偽裝自己、用幻像矇騙人類感官,其實本相猙獰可怖,永遠停留在死去的那一刻。

譬如妙月是剝皮而亡,她可以換一萬張臉,但永遠找不回屬於自己的那張;小翠實力相對較弱,甚至無法利用鬼氣幻化出牙齒跟舌頭,脖子上的勒痕抹再多層粉底也遮不掉。

謝瀾的心彷彿被什麼東西蟄了一下,莫名不太舒服。他看起來冷靜過了頭,問出的問題也不似尋常,“這裏的人……每一個都是慘死的嗎?”

他不記得容越溪身上有什麼傷痕。

由於驚訝,小翠嘴巴微張,一雙眼睛漆黑無光,卻多了點隱藏很深的羨慕,“沒有怨氣的人,早就投胎去了。”

何苦日日年年守着執念,最後被遊戲收編,成為一名打工仔。

死時越慘烈,怨氣強盛,能力也就越強。

見他表情凝重,搭在桌上的手無意識收緊,小翠突然笑了笑,“其實也有例外,傳說鬼蜮中孕育着一種魔物,以陰氣為食,亦正亦邪,只問喜惡,不辨是非。”

和容越溪很像。

謝瀾問,“怎樣發現他的身份?”

小翠搖頭表示自己並不清楚,“鬼怪自有一套辨別同類的方法,普通人藉助特殊道具應該可以……還有他受傷的時候,有些人天生敏感,魔物受傷時氣息外泄,他們就能感知到。”

謝瀾想起不久前容越溪掌心那道難以治癒的灼傷,心下不安,問小翠有沒有相關書籍,得到肯定回答時才勉強鬆了口氣,拿回房間翻看。

有關魔物的記載少之又少,謝瀾翻至一半,看到最下方的字跡時指尖微頓,不小心捏皺了書角。

傳聞中有一類極為怪異的體質,生來便極具靈氣,【若為修者,問鼎大道指日可待;若為凡人,則靈力滯留體內,累積成疾,邪祟纏身。一血一肉,食之大補。】

謝瀾叫來小翠,當著她的面劃破指尖,鮮紅的血珠瞬間冒了出來,對面的女人聞見血液清甜的味道,本能吞咽口水,卻始終站在門外微笑道,“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高階鬼怪都喜歡圈地盤,她前腳進去,後腳容越溪發現她的氣息就能把頭擰下來。

聯想到副本內的鬼怪總是對他格外“關照”,謝瀾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下頜線綳得死緊,一看便知心情差到了極點,“早上的事,不要跟老闆娘透露具體內容。”

容越溪應當和妙月認識,妙月知道,就代表他也知道了。

小翠被打怕了,一點覬覦之心都不敢有,聞言小雞啄米點頭,瞬間消失在房間外。

“一血一肉,食之大補……”,謝瀾扯了扯唇角,毫無預兆地將那頁揉皺的紙張撕下,看着它燒成灰燼,心裏那股沒來由的煩躁才稍有緩解。

彷彿紙頁消失,因那行文字生出的隔閡也能不復存在。

厚重古樸的《異聞錄》攤開在腿上,他卻看不進半個字。原來人間情愛不只有歡/愉和喜悅,還有痛苦和猜疑。心中有了惦念與牽挂,煩惱也隨之而來。

容越溪上個副本因違反規則而受了點內傷,他怕自己控制不住飲血的本能,乾脆宰了兩隻小鬼補充陰氣才去店裏打包了幾份謝瀾愛吃的菜。

青年坐在窗邊小憩,膝上搭着的書頁隨風而動,輕輕蹭過他的指尖,側臉安靜美好,宛若畫卷。

容越溪刻意放輕聲音,從後方摟住他的脖頸,一隻手蒙上眼睛,唇瓣只差一點就能貼上耳廓,“不許動,打劫。”

謝瀾聽出他的聲音,捉住橫在胸前的那隻手輕聲詢問,“劫什麼?”

容越溪咬了口他的耳尖,卻沒留下半點牙印,語氣輕佻,做足了調戲姿態,“自然是劫色。”

謝瀾拉下他的手,稍一用力,整個人便跌進了懷裏。

容越溪驚了一瞬,怕把他腿壓壞,作勢想起,卻被結結實實圈住了腰,動彈不得,“謝瀾……你先讓我起來。”

謝瀾眼底藏着一抹審視,似笑非笑道,“不是要劫色?”

容越溪被捏住了下巴,接觸到帶有侵略性的目光一陣臉熱,怔怔抬手摸了摸他的眼尾,小聲嘀咕,“你怎麼了?”

他腰扭得難受,一陣窸窸窣窣的掙動后,改為面對面跨坐在謝瀾身上,兩道呼吸交織在一起,唇瓣只差一點就能貼上。

容越溪與他鼻尖相抵,大方徵求意見,“要親親嗎?”

兩人無聲對視,分不清誰先有了動作,謝瀾緩慢貼了上去,遵循為數不多的經驗撬開他的牙關,尋到柔軟的舌吮吸糾纏,帶着前所未有的霸道跟掠奪。

他是世界上最優秀的學生,吻技從最初的青澀迅速趨於成熟,也不過一瞬間的工夫。

魔物好鬥,就連接吻也要一分高下。容越溪起初還能有來有往的回應,不過一會兒便在這樣的攻勢下軟了身體,鼻腔中抑制不住地發出綿綿低音,軟的像水,只剩兩隻手頑強攥住謝瀾肩頭的布料,就像在飄搖的風雨中抓住了救援的繩索。

漸漸的,容越溪感覺空氣也變得稀薄起來,陌生的渴望在他體內橫衝直撞,能輕易絞斷敵人脖頸的腿失了力氣,隱隱發顫。

還想更親密一點……

冒出這樣的念頭時,謝瀾驟然停下動作,眼睫低垂,睨着他糜/紅破損的唇瓣,下意識用指腹緩慢摩挲了一下。

明明血液都是鮮艷的紅,為什麼會是魔物?

容越溪不知他心中所想,整個人像吃醉了酒,眼裏漾着水光,吮破的唇角微微刺痛,他卻沒有半分不高興,反而享受般眯起眼尾,親了親他的唇瓣,低聲撒嬌,“謝瀾,我好難受……”

兩人貼得極近,謝瀾自己也起了反應,剋制的退開一點距離,莫名覺得他此時的樣子像野獸露出柔軟的肚皮,心中所想簡單到一目了然,全然沒有屬於魔物的兇悍。

容越溪難耐的蹭動兩下,指尖在他眉心輕撫,“別皺眉”,語罷靜靜抱住他,下巴抵在肩頭平復呼吸,“今天有其他人來過嗎?”

他聞到了其他鬼怪的味道。

謝瀾依言鬆開,只坦白了一半,“嗯,小翠主動提出幫我們預測一件未來百分百會發生的事,想讓你饒他一命。”

容越溪聲音懶洋洋的,聽起來沒什麼威懾力,“你答應了?”

謝瀾一頓,照實說道,“沒有……我不會替你做決定。”

容越溪似乎很是高興,吧唧在他臉頰落下一吻,“但是我願意聽你的。”

謝瀾知道他說的是實話,心中莫名一軟,“我知道……”

他揉了揉容越溪後面的髮絲,不着痕迹地引導,“我們是一體的,李宇恆想加入,如果你不喜歡,我就不會強求。”

容越溪皺了皺鼻子,角度清奇,喜怒哀樂全然系在了謝瀾身上,“他就是個討厭的電燈泡。”

不然名字為什麼會出現在這種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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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無CP男主手握渣男劇本[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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