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峇里島葬身魚腹

第五十三章 峇里島葬身魚腹

老媽的表情不像是因為自己打擾了她勾搭小牛郎的好事而生氣,眼神越來越驚恐,直到景北感覺到後腦勺一陣悶疼。摔倒的瞬間看到了身後那個接機的大叔,目光炯炯地看着她,彷彿是在說,“歡迎你自動跳入陷阱!”

景北覺得自己的人生實在圓滿了,一個人一生中像遭遇綁架如此小概率的事件,她還能經歷兩次。如果以後她可以活到白髮蒼蒼寫個回憶錄什麼的,她將有多少狗血事件可以一一寫來。

她們就近被關在這幢房子裏,乾淨整潔,幾個當地人模樣的綁匪也算文質彬彬,沒有做出什麼粗魯行為。

景北一直沒怎麼搞清狀況,暈暈乎乎覺得像在拍戲,以至於連害怕的神經都有些遲鈍,迷迷糊糊中聽到老媽咬牙切齒的聲音,“怎麼能說話不算話?而且你要的東西也跟我女兒無關,放她走!”

景北條件反射地爬起來,“我不走!”不是她多勇敢,而是把母親單獨留在這裏自己會更擔心。

“沒你的事兒!”周慕茵一把將景北的頭按到床上,“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一個倒霉孩子,缺什麼不行怎麼就缺心眼?!”

都什麼時候了還不忘挖苦自己,景北固執地再次坐了起來,“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然後綁匪不顧周慕茵的叫罵,開始打電話,他們說很快的方言,偶爾夾雜着幾句英語,景北只聽懂幾個單詞,按照常理推測應該是報告情況,或者威脅對方不許報警,否則他們要撕票。

景北一直在追問老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手中有什麼東西是綁匪非要得到的?周慕茵含糊其辭地敷衍她。

就這樣一老一小兩張肉票很安靜很合作,不哭不鬧不逃跑,足足待在這裏一個星期也沒見他們有什麼行動,景北有一種錯覺,他們只是想把自己和母親困在這裏,並沒有什麼惡意。

房子靠近海灘,落日沉入深黛色浮動的海水之中,霞光滿天,天與海隨着太陽的不斷下沉變幻着色彩,夜深人靜時躺在床上聽海低語的聲音。

“我和你爸就是在這裏認識的,以前可沒這麼商業化,現在雖說便利了很多,卻沒當年的味道了。”周慕茵低低地說著,像是夢話。

景北轉頭看着母親,多年前的那些浪漫彷彿都涌了上來,暈染到她的眼底,泛起一片旖旎,安靜地聽着,母親很少說父親的事,記憶中他們幾乎是水火不容的,兩個人都很情緒化,一件小事都能引起戰爭。

“當時我一個人來這裏散心,出了海神廟沒找到司機,最後才發不只是司機,連我去兌換店兌換率都被騙了,你也知道你老媽我的英語水平,幸好當時遇到了一個會說中文的人,是他幫忙我才回到了酒店。”

“第二次無意中在烏布皇宮遇見他,之後發現護照落在了酒店,我返回去取時又在情人崖遇到了他,一連三次不期而遇,最後分別時我們互相留了聯繫方式,他當時還送了我一個雞蛋花的花環,你見過那種花沒有?”

景北搖了搖頭,在她的認知中蛋花是喝的東西。

“很漂亮,花瓣就像是煮熟的雞蛋豎著切開,蛋白帶着蛋黃。”

景北隱約記起母親最喜歡的那本雜誌裏面夾着一朵她描述的雞蛋花的標本,原來那花是父母的定情信物。

燈光朦朧,景北的眼前浮現出母親描繪的畫面,鑼鼓喧天中父親和母親穿梭在人群中看當地人的祭祀家廟活動,他們討論木雕,把玩椰殼餐具,品評峇里島的風情畫以及勃朗哥的繪畫,烏布皇宮的夜間,裝點着一個神秘的舞台,以石門為背景,以鮮花為妝點,拉開帷幕後就是著名的峇里島舞蹈表演,一位長者拋灑祝福的聖水拉開序幕,在神明的見證下他們手牽着手走到了一起。

母親絮絮叨叨地繼續着,講到他們即將結婚時,向來疼愛母親的蕭爺爺卻突然極力反對,固執地說身為畫家的父親心術不正,意圖不軌,又生性浪蕩不羈,母親向來倔強,毅然決定嫁給父親。

蕭老爺子派人去找父親,名義上是談判,暗地裏卻縱容司機開車撞了喝醉酒的父親,父親毀了畫畫用的手,開始潦倒,還沾染了毒品。

母親說到這裏語調中依舊有恨意,景北突然打斷了她,“媽,你……還不知道吧,蕭爺爺他已經……去世了。”

房間裏突然靜到壓抑,只能聽見海浪的聲音,夜色帶來的涼意漸漸將她們包裹,景北輕輕地用手拍了一下母親的肩膀,“媽,你還好嗎?”

周慕茵揮手嫌棄地拍開她的手,嗔怪道,“去去,靠邊去,別靠我太近,怪熱的。”

無意中碰到母親的手,冰冰涼涼的,濕意一片,景北一怔,那是淚水,原來不管嘴上有多麼怨恨蕭爺爺,但母親依舊還會因為他老人家的離世而難過。死亡可以把美好凝固,將醜陋淡化,讓內疚擴大,人們通常只會懷想起離開的人的一些好處,從而原諒他。

景北伸出胳膊將母親摟住,一開始她還掙扎嘟囔着罵人,景北笑而不語,將頭貼向母親的胸口,“媽,你還有我。”

母親的身子一僵,隨後伸手笨拙地摸着她的頭輕罵道,“真沒腦子,眼巴巴地跑來被人關起來。”

景北緊了緊胳膊,當做沒聽到。

第二天早上景北和周慕茵是被門外的腳步聲驚醒的,當門哐當一聲被打開,來人直衝向她們倆時,景北本能地擋在母親身前,用英語問了一句,“你們要做什麼?!”

那人一呲牙,說了一堆景北聽不懂的話,邊說邊伸手推搡着景北和周慕茵向外走。

熱帶氣候特有的樹木繁茂地交織在路上,幾乎堵嚴嚴實實,景北母女二人被催趕得很狼狽,母親中途還摔了一跤。

天越來越熱,又累又渴,她們一直被驅趕到海邊,海水浩蕩,潮頭湧起時,一條條細長的海浪堆銀砌雪。

眼見着這麼多天都沒動靜,會不會是那個被威脅的人不肯交出東西?如果被推入這大海,那就只能葬身魚腹了,景北腦中盤旋過一些可怖的畫面,被挾持的恐懼感一**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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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軌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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