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

第六十二

孩童的眼神流露出無限的驚訝與恐懼,渾身都已開始顫抖,他身邊的老人看了看孩童,又看了看城九酒,問道:“姑娘此話何意?”

城九酒緩慢起身,那孩童腳下一軟癱在地上竟被嚇破了膽,城九酒微笑指着五人挨個點名:“白面老鬼,摧心童,食人老虎與南山雙姝,江湖十惡人就有四位坐在這裏,這碗茶叫我如何不喝?”

老人與身邊的男人對視一眼,問道:“不知姑娘尊姓大名?我等是否招惹過姑娘?”

“你們這種人何時這麼規矩說話了?”城九酒笑意更甚,又對着摧心童道:“你們為何出現在這裏?”

摧心童低下頭看都不敢看她,老人開口道:“我們幾個只是路過此地在此歇息,並不想招惹姑娘。”

“是嗎?”

城九酒邁步朝他們走去,男人正欲動作被老人一個眼神制止,城九酒就這麼不緊不慢的走到摧心童面前,蹲下身子附在他耳邊輕聲說道:“你又何必裝呢?”

摧心童猛的抬起頭,眼中的膽怯與恐懼已全都消失不見,轉而代替的是無盡的憎恨與怒火,他突然抬起雙臂指着城九酒心口處,兩隻手腕竟鑲着方形木機關,“嗖”的一聲射出六根飛釘,城九酒飛速後退,拔出梨花一劍將飛釘盡數砍斷,笑道:“這就對了,這才是掏心的娃娃會做的事。”

摧心童跳起,對身邊的人喊道:“老虎老鬼,速速助我殺了這個女人!”說罷又朝城九酒射出數枚飛釘,被城九酒側身躲過,摧心童轉頭見那同伴仍坐在桌子上並未出手,對老人喝道:“你們為何還不出手?”

老人露出一口黃牙,笑道:“她要殺你又不是殺我,我為何要插手?”

“你!”摧心童向後退出數步,指着老人大罵:“你以為我死了你們能走得了?她會將我們幾個全部殺了!”

老人看向城九酒的劍,對城九酒拱手行禮:“姑娘是獨孤家的人?”

城九酒還未說話,摧心童喊道:“她算什麼獨孤的人,她是城九酒,只是換了個皮囊!”

“城九酒……”老人心中默念這個名字,對城九酒道:“城姑娘是否會對我等出手?”

城九酒道:“你們為何在這裏,與烏龍長青有沒有干係?”

“烏龍長青令我們在此地等候一個叫嚴挺的人。”

城九酒指着嚴挺道:“他就是嚴挺。”

老人眯起眼朝着嚴挺瞧了瞧,拱手道:“我等有眼不識泰山,這就離去。”

城九酒沒有說話,摧心童見他的同伴如此輕易將他拋棄,不敢在此停留轉身飛走,慕輕鴻眼中一亮:“這娃娃好俊的輕功,我們來比試一下腳力。”話音未落腳下一蹬踏向空中朝摧心童的方向飛去。

眼見摧心童已逃走,老人站起身又向城九酒拱手:“我等告辭。”城九酒道:“我沒說要你們走。”

老人一驚,小心翼翼問道:“城姑娘不肯放過我們?”

其他人也緊盯着城九酒,腳下已暗中使力,只要城九酒說個一個“是”字,他們就會一同出手,城九酒見他們面容緊繃,噗嗤一笑道:“你們這般緊張作甚?我又沒說你們不能走。”

老人疑惑:“那城姑娘的意思是?”

“烏龍長青他人是否就在狗山?”

“是。”

“海易川是否也在?”

“我們不認識海易川。”

城九酒扭頭看向嚴挺,她已沒有什麼要問的,嚴挺開口道:“前方是否還有阻攔我的人?”

老人道:“沒有了。”

嚴挺給了城九酒一個眼神,城九酒咳嗽一聲,對老人道:“我要你們待在這裏,最少要三日之後再走。”

老人不解:“為何要待上三日?”

城九酒道:“你無需問,三日之後我會再來,那時你們若不在,你我日後便是敵人。”

老人與身邊的男女對視一眼,點了點頭:“好,我們在這裏歇息三日。”

嚴挺對城九酒道:“王婆婆不在,我們也沒必要待下去了,現在就走。”

城九酒道:“我們不等慕輕鴻了?”

“他不會回來了。”嚴挺走出茶攤翻身上馬,道:“他一定追不上那個娃娃,偏偏他又是死要臉皮的人,所以他不會回來。”

“好你個嚴挺!我剛離開一會你就在背後說我壞話!”平地掀起一陣風吹起無數落葉,慕輕鴻腳踏落葉橫空飛來,落在他的馬上,嚴挺見他一個人回來,笑道:“看來你是真沒追上,我倒是小看了你的臉皮。”

慕輕鴻道:“這世上怎會有我追不上的人,我只是放過了那個娃娃。”

嚴挺道:“你從他那裏敲詐了什麼東西?”

慕輕鴻從懷裏掏出兩個機關盒,笑道:“我對機關之術向來很有興趣,他立刻拆下來送我了。”

城九酒在一邊聽着直覺好笑:“那個娃娃是個很記仇的人,你今日拿了他的東西,他就是等十年也要挖你的心。”

慕輕鴻做了個鬼臉,道:“若十年後他仍未死,我就把我這顆心挖出來送他。”

三人騎着馬慢悠悠的遠去,茶攤里的眾人終於鬆了口氣,被稱作食人虎的男人看着嚴挺的等人的背影,一掌將桌子拍個粉碎:“老鬼,那個城九酒是什麼來頭?”

經過一日的奔波,天黑之時嚴挺三人終於來到了犬足山腳下。

狗山並不是一座山,而是五個山頭聯合而成,這五個山頭分別為犬足山,犬尾山,犬腰山,犬頸山和犬頭山,據說狗山的主人是老爺子最大的親信,專為老爺子訓練死侍,而嚴挺就是其中一個。

慕輕鴻將馬栓到山下的一處樹林裏,順便提醒城九酒:“你這把劍太過顯眼,最好別帶着上山。”

城九酒問:“這山上都是一些什麼人?”

慕輕鴻摸了摸下巴,道:“什麼人都有,就是沒一個好人,你也不要裝什麼獨孤小英,獨孤家的仇人這裏也有不少。”

“比如?”

“滄海一刀凌滄浪,五毒神教前任掌門吳風月,還有那人稱琨天玉龍的龍瀟天,這幾位擱二十年前可都是響噹噹的人物,如今他們都躲藏在這小小的狗山。”慕輕鴻指着城九酒掛在驢子上的梨花,笑道:“他們若見到這把劍,恐怕咱們的皮都要被他們剮個乾淨。”

嚴挺道:“他們並非躲藏在這裏,而是當年與獨孤劍聖約定,想不出能破獨孤劍法的招式決不出山。”

“那還不是一樣?這些年他們都未能想的出來,現在就是想出也遲了。”慕輕鴻笑道。

城九酒慕輕鴻問道:“梨花曾是獨孤劍聖的佩劍?”

慕輕鴻道:“獨孤劍聖一生用過的劍數不勝數,光他那十幾個孩子就每人分得一把,只是梨花對於獨孤家有着特殊的意義。”

“什麼意義?”

“歷代獨孤家主繼位,他們的佩劍都是梨花,所以也有人說梨花是每一任獨孤家主的佩劍。”慕輕鴻解釋道。

“所以說,獨孤小英是早已欽定好的獨孤家主?”

“可以這麼說。”

城九酒拿出梨花,輕撫劍柄上的梨花雕刻,輕聲說道:“可小英姐姐並不想做什麼獨孤家主,不然她也不會將如此貴重的信物交給我。”

慕輕鴻道:“可惜獨孤家主這個位置不是她想不做就不做的,現在岐州外城一定很熱鬧。”

“怎麼說?”

“你前幾日缺銀子,與李亂情搞的那個擂台,你認為獨孤家會一點風聲也收不到?”慕輕鴻忍不住偷笑,調侃道:“你這天不怕都不怕的性格,你自己倒是沒什麼,可這一鬧搞得全天下人都知道小英帶着梨花與李亂情都在岐州,這下獨孤家不去尋她都不行。”

“可小英姐姐並不在岐州,除了你我幾人,沒人知道她在那裏。”

“你的小英姐姐在不在岐州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外人眼裏,獨孤劍聖出殯之日就要宣佈新任的家主,她此時不在獨孤家卻與李亂情在岐州,你認為外人會如何想?”慕輕鴻無奈的搖了搖頭,老天爺果然是公平的,他給了城九酒絕世無雙的武藝才能,也給了她一個缺乏思考的腦子。

城九酒也反應過來自己無意給獨孤小英招惹的麻煩,有些急躁的撓了撓頭,嚴挺在一邊勸道:“你無需自責,小英不會在意外人如何談論她。”

城九酒吧唧吧唧嘴巴,將劍丟給慕輕鴻:“你先把梨花藏起來,我還是不要帶上山了。”

慕輕鴻接過梨花,將劍擺在眼前細細端詳,嘴裏不停的吸氣:“你實在不該把劍丟給一個賊的,獨孤家會用千金來換這把劍。”

城九酒冷哼一聲,道:“這把劍和你的雙腿綁在一起,劍要是丟了,你的兩條腿也就別想要了。”

慕輕鴻笑了笑,對嚴挺也說:“你那把匕首最好也別留着,搞不好山裡就有燕雲的人在。”嚴挺想都沒想拿出赤血河扔給慕輕鴻,慕輕鴻接過與梨花一併拿在懷裏,一個轉身兩把神兵憑空消失不見,看的城九酒連連稱奇:“你怎麼弄的?”

慕輕鴻笑道:“我若沒點兒看家的本事,還怎麼做天下第一飛賊?”

“那你能把我這驢子也這樣藏起來嗎?”

慕輕鴻沒理她這茬,轉頭對嚴挺說道:“我先去處理一些自己的事,我們犬頸見。”

嚴挺點了點頭,慕輕鴻正要飛走,城九酒一把拉住他問道:“你要去哪裏?”慕輕鴻伏在她耳邊嘀咕兩句,城九酒聽着一愣,再回頭慕輕鴻已消失不見,只剩下她與嚴挺二人。

城九酒閉上眼,確定感受不到慕輕鴻的氣息,對嚴挺道:“你就這麼讓他走了?你知不知道他先去做什麼了?”

嚴挺道:“不知道,他要走,你我是攔不住的。”

城九酒皺起眉頭,道:“你不要太過信任他,別忘記他是神隱門的人,背信棄義幾乎算是神隱門的門規。”

嚴挺道:“他是可以信任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城九酒聳了聳肩,沒再說什麼,二人隨即向山上進發,剛走上沒幾步,嚴挺就看到一個雄偉的男人站在上山的台階上,正靜靜的看着嚴挺二人。

城九酒看了看這個人,又瞧了瞧嚴挺的臉色有些古怪,小聲問道:“這個人你認識?”

嚴挺苦笑,道:“不僅認識,還是知根知底之人。”

“他是誰?”

“我的師傅,人稱滄海一刀的凌滄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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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仇的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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