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嗶嗶
事情是這樣的。
在從浮屠書海掉入幻境后,虞珈雪確實很小心。
她迷迷糊糊的記得,自己似乎是到了一個什麼地方,然後才又從那個地方掉落到了這地方。
出於甲方固定應有的警覺性,虞珈雪在站穩的腳跟的那一瞬間,迅速用目光掃視了一圈附近情況。
然後她就發現——
發現——
草,怎麼全是像素方塊?!
虞珈雪:“???”
好他爹恐怖的畫風啊!
所以自己這是穿進遊戲裏去了?
莫名其妙的,虞珈雪心中忽然冒出了“梅開二度”這個詞語。
好怪。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有種自己似乎經歷過類似事情的感覺?
若是999此刻能幫忙,它定然會費勁一切力氣,企圖讓此刻已然開始思維發散的虞珈雪知道些許真相。
然而999此刻並不在她身邊,虞珈雪沒有任何的提示。
她只能皺着眉小心觀察着周圍的一切。
抬起頭,遠處有一坨綠不拉幾的梯形像素,其中上面還有些更綠不拉幾一些的東西圍繞在上面。
虞珈雪點了點頭:“青山綠水,不錯不錯。”
低下頭,腳下是大片大片的綠色像素方塊。
虞珈雪又點了點頭:“芳草如茵,很好很好。”
偏過頭,看見自己肩旁落下的綠色碎發。
虞珈雪再次點了點頭,欣慰道:“綠髮如瀑,無禿頭之憂慮,妙極妙極!”
器靈曙光:“?”
趁着溯光仙君得意之時,小小的童子轉過頭,用眼神向那團黑霧表達了自己的疑問。
——都是一樣的綠,她是怎麼看出這些區別的?!
還有,為什麼感覺這位虞道友看待幻境事物的表情那麼奇怪?
器靈曙光覺得似乎有哪裏不對。
難不成,她發現了什麼漏洞?
這個想法剛一冒出來,器靈曙光立即搖了搖頭。
不至於不至於。
就算虞珈雪已經金丹,可他主人畢竟是已經飛升的仙人,就算如今不是真身在此,也絕不至於被一個小小的下屆修士識破幻境。
畢竟這可是溯光仙君啊!
由他親筆勾勒出來的幻境,莫說是以假亂真,就算是真讓人在其中待一生,也有許多人是心甘情願的。
若是身歷其境時,覺得足以“以假亂真”,那又如何區分,什麼是假,什麼是真呢?
這麼一想,器靈曙光又放下心來。
一個金丹期的小筆修罷了。
放在下界或許還能說一句“後生可畏”,但在眾仙林立的上界,實在是不夠看的。
抱着這樣的想法,器靈曙光轉過頭,繼續看向了幻境。
……
……
就在虞珈雪蹲下身打算研究一下腳下的綠色像素方塊草到底有沒有毒的時候,只聽“鐺鐺鐺”三聲嘹亮而高亢的鑼鼓聲忽然傳入耳畔!
虞珈雪:“!!!”
總有刁民想害朕!
她當即順勢就地一滾,憑藉著一頭綠髮,完美融入進了草垛內!
虞珈雪趴在草垛中,微微抬起頭,向上翻了翻眼睛,精神而小心地注視着眼前的一切。
只見一大坨血色的像素方塊,正列陣而來!
虞珈雪:“!!!”
實錘了!
這堆血衣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啊!
尤其是為首那個騎着一大坨黑色方塊的人,他甚至是紅名!
【俊俏書生“施守業”,狀態:可攻擊】
虞珈雪瞬間眼睛一亮。
這個風格和措辭——
這不就是她在最早期開發的那款rpg像素風高互動性自由模式沉浸款戀愛攻略遊戲嗎?
999:
雖然它沒有進入環境內,但是在虞珈雪情緒激動的時候,它還是能夠感受到一點虞珈雪的心聲的。
但是它不理解啊!!!
什麼叫做“rpg像素風高互動性自由模式沉浸款戀愛攻略遊戲”?!
就算是這麼一長串的定語,也無法掩飾這他爹的根本邏輯不通的現實啊!
999面上不動聲色,但它的賽博心臟已然再次提起。
還是那句話。
倒不是怕小祖宗捅破天。
——主要怕天塌下來壓倒它!
999努力想要搞清楚狀況,它一邊淡然平和地應付溯光仙君,一邊努力傳音給虞珈雪。
虞珈雪隱隱約約似乎在腦海中聽到了一個聲音。
她想也不想道:“真的真的,超有趣的戀愛遊戲!”
嘿嘿,反正現在是在奇幻遊戲裏,騙人也不需要代價。
而且她說得也確實是實話嘛!
雖然這個“rpg像素風高互動性自由模式沉浸款戀愛攻略遊戲”最後的市場效果奔向了一個詭異的方向,但是虞珈雪堅持,這就是一款“戀愛遊戲”!
不過,若是這樣的話……
虞珈雪的視線略略向下,果不其然在那四根油亮黑色的柱狀物像素方塊旁,看到了一行小字。
【一匹俊俏的“千里*馬”,狀態:壓抑,未激活完全形態】
虞珈雪:“!!!”
好耶!
這可是個絕妙的好東西啊!
作為這個rpg像素遊戲曾經的投資人兼開發者之一,虞珈雪對這個遊戲可謂是了如指掌。
在這個遊戲中,玩家的出生點完全是隨機的,你可能是富豪的女兒,也可能是村口的二丫,可能昨天還被鵝追着打,當晚噶了,明天就重生成了它媽媽。
這麼一想,虞珈雪忽然覺得自己真的無比厲害!
原來她這麼早就掌握了日後流行的小媽文學的真諦啊!
虞珈雪微微搖了搖頭,無聲無息地做了個口型。
“太強了,不愧是我!”
感受到她澎湃心聲的999:
等一下,您管這玩意兒叫“小媽文學”?!
它看向了還在得意自己這個幻境大作的溯光仙君,忽然生出了一股憐憫之意。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眼下的溯光仙君顯然還太年輕,不知道命運的禮物,早已在暗地裏標註好了價格。
另一廂,幻境中。
虞珈雪盯着那坨油光水滑的黑色像素,心中早已有了決斷。
一個字——
搶!
是的,虞珈雪打算搶下這匹可遇不可求的擁有隱藏款屬性的千里馬!
不必有任何準備工作,不必有任何的計劃性。
玩得就是心跳,玩得就是一個措手不及!
反正對方是紅名,自己此刻出手,就連最後一絲的心理負擔都不必擁有!
思及此,虞珈雪心中無比暢快,宛如那得了他人婦一人飲酒醉的曹賊,不由發出了一陣笑聲——
“啊桀桀桀桀桀!”
說干就干,虞珈雪沒有半點遲疑!
她順着草叢扭曲身體,開始了“s形”的蛇皮走位,所過之處寸草不生,直到那匹馬向她走來時——
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一瞬間,遠處的綠水青山更草了,近處的綠草如茵更草了,就連虞珈雪的那一頭綠毛,也更草了!
如果說,這世間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別重逢。
那麼虞珈雪和這匹馬的相逢,一定是因為她和它已經在佛前苦苦求了五百年,三生石畔刻上了她與它的名字,這才有了如今命定的初遇!
僅僅一眼,虞珈雪就已認定。
很好,自己的坐騎有了!
於是她以掩耳不及迅雷之速一頭創飛了騎在馬上的紅名垃圾人,並且為了確保對方死得徹底,虞珈雪還不忘踹了好幾腳。
幻境前的溯光仙君已然崩潰。
“重啟幻境!”他咬牙道,“等老夫換一個時間點!”
就不信她每次都能這麼輕易地破局!
器靈曙光:“……”
器靈曙光嚴謹而不失恭敬地提醒:“主人,您當日為了找到合適的傳承人,防止自己反覆無常的暴脾氣對此進行干擾,特意設置了除非極度不符合幻境日常行事,否則不可崩潰重啟。”
溯光仙君:“?!”
他手指顫抖地指着幻境:“這還不算不符合?!”
器靈曙光誠實開口:“您可能忘了,當日在進行無數測試后,設置了您所能承受的上限。”
言下之意,如今還不是您最崩潰的時候呢。
溯光仙君:“……”
有時候,他也會恨曾經那樣倔強的自己。
與此同時,在幻境中。
在進行了完美的殺人越貨后,虞珈雪愛憐地抱住了馬的脖子,同時一手摟住了馬的屁股,以一個高難度的姿勢完成了空中和馬的絕美的公主抱!
溯光仙君:“???”
器靈曙光:“??????”
999:
999:
坐下,都坐下,有什麼好驚訝的。
小祖宗基操罷了!
然後下一秒。
虞珈雪一手摟着那油光水花的黑色長條像素方塊,一手拖住了那圓潤敦實的黑色半球形黑色像素方塊——器靈曙光用它在赤練精火中鍛鍊出來的視力保證,這位虞道友甚至還捏了捏!
然後緊接着,虞珈雪維持着這樣的形態,開始在飄滿了鮮花的空中——
旋轉?!
999:
器靈曙光:“??”
溯光仙君:“???”
999:
器靈曙光:“她為什麼要這樣抱捏馬?”
溯光仙君:“等一下,你們為什麼都不好奇她為什麼在旋轉?!”
而且她、她甚至不是在勻速旋轉!
而是在三百六十度加速旋轉啊!!!
溯光仙君眼睜睜地看着虞珈雪越轉越快,直接在原本快要掉落的時候猛然加速,以至於她和她的馬不僅沒有掉落地面,反而在空中凝滯了片刻后,再次踹了下墜的施守業一腳?
器靈曙光:“???”
它不理解!
它大為震撼!
然後下一刻,虞珈雪借力使力,在把施守業揣入地面砸了一個大坑后,直接開始以加速度的方式上升?!
溯光仙君:“?!”
他也不理解!
為什麼被揣入地面的人還能砸出一個坑,甚至還能從坑裏彈起來,然和被虞珈雪的頭髮捅了個對穿?!
誰能想像!
一個姿容絕世的大美人,用公主抱的方式抱着一匹馬——並時不時捏一下它的臀部,然後在漫天的花瓣雨中,從緩慢旋轉下落,到突然加速旋轉上升?!
對於任何有眼睛的活物來說,這一幕都實在太超前了啊!!!
浮在半空中的虞珈雪卻在這時忽然開口。
她歪了歪頭,自言自語:“嚯,這時候應該求個加速度了。”
溯光仙君:“?”
重點是這個嗎?
重點是你借力使力,每次施守業彈起來一次,你就用頭髮捅他一下,然後再把他踹下去……
這是什麼鬼?!
為什麼明明很不切實際的操作,但是她卻可以一直使用,像是開啟了無限循環?!
999徹底放棄了表情管理,一團黑霧慢慢散開,落在地上。
它聲線木然道:
不是它心理承受能力不行。
還是那句話。
小祖宗你實在太超前了吧?!
換你去演《盜夢○間》,估計三分鐘就能大結局。
——陀螺旋轉,陀螺起飛,陀螺創死所有人!
您這都快轉出殘影了啊!!!
一旁圍觀的器靈曙光已然目瞪口呆,小小的孩童甚至發不出半點聲音。
前所未見的姿勢,前所未見
這是硬生生在我們心上用頭創出了一個難以磨滅的傷痕啊!
999:
它抹了把臉,滄桑道:
只管自己的速度是八百邁。
從不管圍觀人員的心情是否是地中海啊!
溯光仙君嘴皮反覆翕動顫抖,重重喘了幾口氣后,才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她、她她——”
話音未落,溯光仙君的聲音,已然壓不出幻境中的生機盎然!
虞珈雪:“桀桀桀桀桀——”
她懷中的俊俏馬:“嗬嗬嗬嗬嗬——”
虞珈雪:“蕪湖!起飛!”
俊俏馬:“嗬嗬!嗬嗬!”
999:
捏馬的,這還真是事事有回應,件件有着落啊!
不等他開口吐槽,器靈曙光驚慌的呼喚已然響起!
“主人——”
“你——怎麼了——主人——”
999:
999:
器靈曙光:“?”
看着那團黑霧完全接替了自己的工作,直接開了她的老練操作,器靈曙光不禁脫口而出:“靈物兄,你為什麼這麼熟練啊?”
999:
它滄桑的吐了口賽博眼圈,淡淡拋出了一句話。
坐下,都坐下。
有什麼好驚訝的?
不過是基操罷了!
……
……
無獨有偶,這樣的事情,發生在秘境的每一個角落。
比如行走的好好的,突然漫天黃沙從空中襲來,迅猛兇惡,更是裹挾着一層不詳的黑色靈力,呼嘯而來之時,眼看着就要將剛剛湊在一處的各派弟子們吞沒!
隊伍中的劍修:“莫怕!諸位道友千萬不要互相攻訐,還請拿出法器,隨我一道抵禦!”
隊伍中的體修:“莫怕!諸位道友休要互生疑慮,還請停留勿動,待我運起金鐘罩,定然能護諸位周全!”
隊伍中的音修:“莫怕!諸位道友切莫疑神疑鬼,還請稍安勿躁,切莫被賊人鑽了空子,待——”
“嗯?”
音修發出詫異的聲音。
“那群筆修人呢?”
她的問題剛剛發出,只聽一道弱弱的聲音從下方傳來。
“……我們在這兒。”
劍修:“?”
體修:“??”
音修:“???”
他們下意識低下頭,尋找着聲音的方向。
只見這群筆修們無一人例外,俱是趴在了地上……?
劍修:“?”
體修:“??”
音修:“???”
瞳·孔·地·震。
說好的羲和宗筆修最為風雅,從來都是頭可斷秀髮不可亂呢?!
左邊那位!對,說就是你!你別躲了,我們已經看見你藏在黑髮底下的紅毛了!
中間的羲和宗弟子輕咳一聲,清了清嗓子,旋即正義凜然道:“諸位道友莫怕!休要太過緊張,還請趴下,釋放自我,解放身心,擺脫那些人世的繁複枷鎖,與吾等一起快樂爬行吧!”
最後,他略抬起頭,用最鏗鏘有力的聲音,說出了最後那一句名台詞!
“是兄弟,就來爬行!”
劍修:“……”
體修:“……”
音修:“……”
怎麼說呢?
他們也不想的。
直到他們趴在地上的時候,仍有修士內心十分茫然。
明明是這麼詭異的行為——
他們怎麼就信了這個鬼話?!
“嘿,兄弟。”方才發言的羲和宗弟子身邊之人用胳膊肘捅了捅他,擠眉弄眼道,“你剛才那話說得好,很有內味兒啊。”
發言的羲和宗弟子桀桀一笑,而後謙虛道:“模仿筆仙大人罷了,尚不足她十分之一的精髓,還需苦練啊!”
“哪裏那裏,我看也有十之一二了。”
“豈敢豈敢,兄台實在過譽了。”
後面的其餘宗門的修士們聽着這段對話,不由大感震撼。
“師姐。”一個音修弟子氣喘吁吁,斷斷續續地問道,“為、為什麼他們一邊、一邊爬行,一、一邊還能、能說話啊?”
他的師姐同樣爬得氣喘吁吁,斷斷續續的回應道:“我、我也不知道啊!”
救命啊!
以前這群筆修不是和他們音修一起手牽手,誰不風雅誰是狗嗎?
怎麼現在突然變成了能扛大鎚狗就狗,誰和你是好道友了?!
不止是音修,其餘修士也十分驚異。
如音修這樣的疑問拋開不提,體修們沒有體力不支的煩惱,他們好奇的主要是另外一個問題。
就這群筆修們吧……
他們真的爬得好整齊啊!
先前開口的體修實在忍不住,他靈活的躲着沙塵暴,直到最後一陣黃沙過去后,他迅速爬到了羲和宗弟子的身邊。
“道友好!在下浮烏派弟子,能否請教道友一個問題?”
在得到了對方頷首后,體修直白問道:“為何羲和宗弟子即便是爬行,都可以這樣的整齊劃一?”
扭曲、翻身、爬行、桀桀怪笑、再快速躲避——
唯一不同的,恐怕就是他們的笑聲各有高低。
“桀桀桀桀桀!”
“桀桀桀——”
“桀桀,桀桀桀!”
音修們:“……”
他們不堪受辱,紛紛用東西堵上了耳朵。
對此,羲和宗弟子神秘一笑。
突如其來的沙塵暴已經過去,臨時湊在一起的眾人再度散開,各自尋覓機緣。
而在離開前,羲和宗弟子留下了兩句話。
“道友,我們羲和宗是專業團隊。”
“專業的團隊,只做專業的事情。”
來詢問的體修:“?”
他咂摸了一下,恍然大悟:“多謝解惑,在下受教了!”
等他回到了隊伍后,同在一起的體修紛紛圍爬了過來。
“師兄!他說了什麼?”
“是啊是啊,這位道友別賣關子了,大傢伙兒都好奇着呢!”
這群體修不是同一門派,但體修者修心修體,常年外出動作,心胸自然寬廣。
去詢問的師兄嘿嘿一笑,招了招手,滿意地看到周圍人都附身向前——
“羲和宗的道友說,爬行,身體好,效果倍兒棒!”
專業,不就是正在專註的主業嗎?
他們的主業,不就是在修道嗎?
體修師兄表示,自己這樣理解,完全沒有問題!
另一邊。
羲和宗弟子在躲過莫名其妙的黃沙后,也決定各自散去。
臨行前,一人好奇道:“師弟,你剛才是怎麼和那群體修解釋的?”
剛才開口的羲和宗弟子羞澀一笑:“借用了羽戈峰慕師兄近日新作《如何當一個天打雷劈的甲方》中的話,聽說這本書,還是虞道友為當日染髮后,誤將慕師兄驚到的事情,特意賠禮,並親自為它取的名字呢!”
先前提問的弟子猶豫了一下,弱弱道:“我怎麼記得,最先傳出來的風聲是《如何當一個天資聰穎大智若愚雷厲風行披荊斬棘的甲方》?”
另一人頓了頓,而後洒然地一拍手,道:“就是了!”
“你看你說的那幾個成語,把首字拿出來,可不就是湊成了‘天打雷劈’四個字么?”
提問的羲和宗弟子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還是師弟記得仔細!”
無意中聽到了這段對話的沈雪燭:
他緩慢地眨了下眼睛。
不知道該怎麼評價,但是吧……
他相信,在慕頤和看到虞師妹提供的那些事例后。
“天打雷劈”這四個字,大概只是單純的形容詞。
……
與此同時。
宣夜揚同樣遇到了危險。
一條幾可通天的巨蛇猛獸嘶嘶吐信,舌頭比他的人還長,光是口中的腥臭味,以及身上磅礴的威壓和殺氣,就足以將一個根基不穩的小修士熏得頭腦發暈、天旋地轉!
若是拼力一搏,宣夜揚未必不能逃脫。
可他五步之遙的樹下,還倒着一位受傷的修士。
那修士早已無精打采,掃了宣夜揚一眼后,耷拉下眼皮。
沒用的,又不是他宗門的人。
在這種情況下,對方絕不會來救他。
又或者說,即便是他宗門的人,除非少主,否則他人來,也不過是送菜罷了。
受傷的修士雖然心知肚明,卻仍是忍不住抬頭一看。
雖知自己將死,可心頭終究還有一分無法割捨的對生的渴望。
然後他就發現那個傻不愣登的修士居然真的沒走。
反而靠得更近了些?
受傷的修士看了幾眼,忽然一笑。
隨着這個笑,他嘴角有絲絲鮮血流下,無聲地做了個口型。
【你別過來了。】
宣夜揚搖了搖頭,不理。
受傷的修士頓了頓,傳音道:“我是合歡宗修士。”
宣夜揚看着他,點了點頭,同樣做了個口型:“所以呢?”
若是放在最初,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宣夜揚可能會因這些淺薄的原因而對一個人產生偏見,甚至止步不前。
但是現在,他已經不是過去那個淺薄幼稚的宣家少爺了!
他宣夜揚,已經脫離了那些看門第、看出身的低級趣味了!
膚淺!實在膚淺!
通通都是糟粕!
合歡宗修士皺眉,只當他出僧牛犢不怕虎,索性也不管身後巨蛇,直接開口。
“你知道這是什麼嗎?這是山河巨蟒,這一尊雖只是它的分身,但也威力無窮,遠不是你如今能應付的。”
說到這兒,合歡宗修士瀟洒一笑,嘴角留下了絲絲鮮血:“這位道友,你的情誼我心領了。能在最後結識你這樣一個朋友,也是人生之幸事,當浮一大白啊。”
“你且速速離去,若是以後還能想起我,隨便在哪個合歡花下撒一罈子酒,就當紀念我了!”
宣夜揚:“道友休要再說,如今還遠不到那個時候。”
宣夜揚:“道友放心,我敢孤身上來,絕非僅有一腔勇氣,而有所把握。”
他怎麼敢在一無所知的狀態下逞英雄?
罪孽啊,你的名字叫傲慢!
他宣夜揚絕不會再犯下傲慢之罪!
宣夜揚看着那山河巨蟒,身後的“傲”字魂印瘋狂旋轉,光芒大盛!
在這樣的情況下,山河巨蟒的注意力瞬間被吸引了過來。
宣夜揚沉住氣,手中握着自己的本命筆。
嘴角緩緩勾勒出了一抹邪魅中帶着玩味,玩味中帶着戲謔,戲謔中又透露着玩世不恭的神秘微笑。
受傷的合歡宗修士:“?”
並且同一時刻,宣夜揚的眼神突變,成了三分涼薄三分冷血和四分漫不經心的扇形圖!
受傷的合歡宗修士:“??”
下一刻,只見宣夜揚周身氣場一邊,帶着股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王霸之氣,他看着那正睜着豎瞳、對着他嘶嘶吐信的山河巨蟒,半點不退,抬手執筆對着那巨蟒的方向……
畫了個圈。
然後,宣夜揚用沉着有力的語氣,邪魅開口。
“蟒兒,你這是在玩火!”
受傷的合歡宗修士:“???”
不是,就這?
這有什麼——
還不等合歡宗修士喊出那句:“你快走”,只見一個火球從天而降砸中了巨蟒,直接壓住了對方的……對方的……
下半.身?!
受傷的合歡宗修士:“?!”
他看不懂。
但他大為震撼。
在這一時刻,這位合歡宗修士的思維,隔着空間,和先前的劍修體修音修們打成了一致!
原來,這就是世人口中時常稱頌的正道風雅之首,羲和宗的弟子嗎?
真的好特爹的風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