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首長

內褲**地浮在泥水裏，衝著姚飛展露着身姿，那賤兮兮的樣子就跟它主人一個模子印出來似的。姚飛冷笑一聲，也不換水了，就着那盆泥水挖了三大勺子的洗衣粉，泡着。

洗衣粉起的泡泡很快就消散了，衣服實在是太髒了，姚飛虛擰了下水，然後換次水繼續拿洗衣粉泡着，這麼來回了三次，水才見清，姚飛從小就沒幹過家務，再加上心裏頭憋着股氣，將衣服隨便沖沖就算完事了。

一天下來，姚飛覺得比訓練還累，回了宿舍，難得的倒頭就睡，還微微打起了鼾。

錢途本來想跟他打聽打聽事，這麼一來，也無從開口了。

幾天過後，姚飛算是摸到規律了，林城這人，只要自己不痛快了他就會給別人找不痛快，而他最近被首長視察的事弄得焦頭爛額，姚飛自然也被折騰得很不舒服。

某天，林城接了個電話，隔着老遠姚飛都能聽到電話那頭中氣十足的罵聲。

“小兔崽子！”

林城說：“您好，首長。”

“首長個p，老子是你爹！有你這麼跟爹說話的么？你媽都念叨你多久了也不見你給家掛個電話，還得讓老子先給你打！沒良心的白眼狼，我看你都忘了是誰生了你吧！”

林城面無表情：“感謝首長貢獻的一個精.子和我媽的一顆卵.子，沒有它們的結.合，就沒有我。”

姚飛實在沒憋住，笑了一聲，林城抬頭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被怔住了，過了許久才爆怒道：“你等着，兔崽子！老子這就去斃了你！”說完，咔地一聲，那頭的電話像是被狠狠砸上了。

林城放下電話，臉色算不上好看，默默地看着姚飛，控訴道：“我穿了你洗的內褲，然後癢了一天，能告訴我怎麼回事嗎？”

姚飛心虛地說：“我不知道。”

林城正色：“如果你態度再這麼不端正，我讓你給我洗一輩子內褲！”

姚飛想，兵役結束之後他一定要買台全自動洗衣機綁上大紅花一路敲鑼打鼓地給林城送來。

林城瞧着姚飛憋得微紅的臉，心情舒暢了一些，又想起剛才父親說的話，他是許久沒給家裏打過電話了，隨手就撥了號碼，臉上的表情柔和了不少。

“媽...”

姚飛一旁看着，心裏又酸又澀，不知道自己老爹過得怎麼樣，真是有點想他了....

晚上回到宿舍，高睿他們正嘰嘰喳喳地聊得歡快，李慶志也在，他見了姚飛，剛還笑嘻嘻的臉立馬拉了下來，嘴角扯了個嘲諷的表情，說：“呦，抱上連長大腿的感覺不錯吧？”

姚飛整天跟連長屁股後頭的事已經不算秘密了，他現在不用訓練，每天準時上下班，偶爾還能有加餐，別人是越來越黑越來越瘦，姚飛倒好，白了不說還胖了，惹得一堆人眼紅不已。

李慶志算是一個。

但姚飛懶得解釋，他能說什麼？說其實他也不好過？他打包票，這話一出口，仇恨值更會蹭蹭地往上漲。

李慶志這個，說好聽點是直言直語，說難聽了就是沒事找事，他見姚飛不回話，立馬就氣了，說：“沒出息！就算你再怎麼倒貼也混不出個人樣，軍隊裏，是靠這個說話。”說著便沖姚飛晃了晃拳頭。

錢途在一旁拉了李慶志一把：“別亂說話。”

李慶志不滿地嚷嚷：“錢哥，你還真別幫他說話！姚飛，有種的，咱倆來一場。”

姚飛不理他，拿上毛巾和盆就準備去洗澡。李慶志不依不饒，堵着地不讓走。

姚飛皺皺眉說：“讓開。”

“不讓。”李慶志一伸手，準備逮住姚飛，姚飛眼皮一跳，往後退了一大步，李慶志一手抓了個空，嚷道：“姚飛，你tmd沒種！”

姚飛冷笑一聲，說：“我有沒有種，你要不要試試？”

誰知，一向火爆的李慶志呆愣了一下之後竟然刷地臉紅了。

顏炎不怕死地說：“啊，臉紅了。”李慶志狠瞪了顏炎一眼就跑出去了。

姚飛見鬧劇終於收場了，也不磨蹭，拿着盆就走。倒是錢途嚷嚷了一句：“姚飛，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姚飛哪裏會等他，倒是越走越快了。

錢途氣喘吁吁地趕上姚飛，說：“走那麼快乾嘛？”

姚飛停下腳步，看着錢途，很認真地說：“我是真的不習慣和人走太近。”

錢途也不惱，往旁邊走了兩步，說：“這樣總行了吧？”

姚飛一陣無語。

錢途倒是很“守規矩”，就連洗澡都隔着三個噴頭。

“連長這人...還好吧？”錢途突然出聲。

姚飛一愣，沒想到錢途會突然提到林城。錢途接著說：“你新兵訓練后想去哪個連啊？我看林連的連隊就挺不錯的。”

姚飛隨口說：“你想去？”

錢途點點頭，想了想，又說：“我聽說，連長他爸是軍區的首長，官挺大的，顏炎還認識他呢。”

姚飛一聽就明白了，心裏覺得厭煩，臉立馬冷下來，敷衍地“哦”了一聲。

錢途似乎還想問，姚飛直接堵上話說：“如果你想知道不如直接去問連長？”

錢途臉上閃過一抹尷尬，呵呵一笑，說：“我也就好奇。”

姚飛知道錢途的想法，錢途無非是想搏個好前程，而最近姚飛和連長走得近，從他這下手無可厚非，但姚飛不喜歡，他爸把他養得太純粹了些，拉人脈搞小手段他煩得很，自然也沒什麼好臉色給錢途。

錢途也知道姚飛不高興了，就沒再說，兩人一路沉默地回去，關係似乎又降到了冰點。

第二天，姚飛趕到連長辦公室的時候，林城剛扣下電話，瞄見姚飛推門進來，一臉苦相的說：“有任務了。”

姚飛一愣，就見林城飛快地拿上帽子，扣着門把手衝著他吼：“還不快走！來不及了！”

姚飛只得不明真相地跟上。

一路上林城叨叨絮絮地說著，姚飛算是了解了大概，一句話，首長突然改變行程，還有四小時飛機就要到了，隱藏真相是，首長昨天被他兒子氣得睡不着覺，天沒亮就坐上飛機，說要一槍崩了這小兔崽子。姚飛想起昨天的電話，默默無語。

到了車庫，林城習慣性的拉開後座車門，姚飛急了：“連長，我不會開車！”

林城一頓，偏過頭看了着姚飛，重複道：“你不會開車？”

姚飛窘迫地點點頭，林城啪地一聲關上車門轉到駕駛座那邊，嘆了一句：“你還真是個祖宗！”

姚飛這幾天被打擊得習慣了，也沒放在心上，打開後座門就坐了上去，林城在前頭嚷嚷：“你怎麼坐後面了？坐我旁邊來！”姚飛哪裏肯，直搖頭說：“我爸從小教育我要愛惜生命。”

林城終於忍不住罵了一聲：“艹，到底誰是連長啊！我特么才是你的小兵吧！”

姚飛彎了彎嘴角。

一溜四輛車開去了機場，本來這事輪不上林城，但耐不住人家首長點名要見，林城抱怨：“就會給我找麻煩！”姚飛瞧着他那帶着點笑意的臉，一時間對這對父子的相處方式有些疑惑，他本以為該是水火不容的，但看林城這態度，打是親罵是愛？

到了軍用機場，林司令已經到了，正坐在小沙發上喝着茶，乍一見到林城就猛地站了起來，蹬蹬兩步就走到他面前，一巴掌就拍上了林城的後腦勺，罵道：“兔崽子！老子還治不了你了！”

一眾軍官都傻了眼，林司令打完了舒心了，又變成了一副笑臉融融的模樣，說：“咱們走吧。”

林城捂着腦袋跟在最後，疼得齜牙咧嘴。

姚飛裂開嘴笑，林城這才發現他右臉頰有一個淺淺的酒窩，這一笑，讓他看起來稚氣了不少，林城覺得自己心底突然暖了一下，軟綿軟綿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