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叄話
某一天,子蒲帶着自己的韭菜鐮(聖紅鐮),來到了那家熟悉的鐵匠鋪,想保養一下自己這鐮刀。但這次走進去,見到的卻不是過去那個老鐵匠了,而是一個年輕人坐在前台,而且那鐵匠鋪的規模明顯大了不知多少倍。
那位年輕人問:“這位先生,請問我能為您做些什麼?”
“我想保養一下我這把鐮刀。”子蒲有些認生,心說,“這人我沒見過啊。”
“好的,先生,請將您的鐮刀送到後面去。”年輕人說。
子蒲看了看後面,全是正在運轉的機器,各種刀具從流水線上源源不斷地被生產出來。子蒲感到奇怪,就問:“以前的那些風箱爐子呢?”
那年輕人笑着說:“這位先生可真是落伍了,現在還有誰用那些老古董呢?那些東西早被更高效的機器取代了。”
“噢,好吧,那過去那個老師傅呢?”子蒲問,又怕人家不知道,補充說,“就是那個叫托特拉的老鐵匠。”
“他,他前段時間去世了,我們接管了他的店鋪。”年輕人答。
“啊?”子蒲竟不由感嘆起人生苦短來了。
那年輕人見子蒲似乎和那個老鐵匠關係不一般,就問道:“您認識他?”但又覺得這樣似乎不太禮貌,於是自我介紹說:“那個,我叫百米盧,是這裏的服務員,這是我的名片。”
子蒲接過名片收了起來。“是啊,他可是個很厲害的鐵匠呢。”子蒲提起這一點,還是很稱讚的,“他做的鐵器簡直用不壞啊。”
百米盧也讚賞地說道:“我也知道這些,他肯用最上好的鐵,而且每一件都要自己親自做。我敢說全國的鐵匠都沒有他那樣的打鐵技術。”
“可惜他死了。”子蒲以惋惜地語氣說,“算了,我也只是想來拜訪他才來的,既然這樣,我就回去了,我叫子蒲,再見。”
“子蒲,您是那個,那個鬼指辦的?”百米盧就像看見了偶像一樣。
子蒲竟一下子尷尬了:“鬼指辦有這麼有名么?”
“我也是聽的街頭傳言,沒想到今天竟能見到。”百米盧激動不已,接著說出了一件怪事,“我聽說鬼指辦是專門解決不可思議事件的,我們這裏也有一件。”
子蒲一聽便來了興趣:“何事?講來我聽聽。”
百米盧講述起來:“從我們剛接手這家店鋪的時候……”
……
有一次,晚上下班后,按值ri輪流,都有一個人留下對所有廠房進行檢查,有一次就輪到百米盧了。百米盧也曾聽前面留下來執勤的人和值夜班的保安說過,當天完全黑下來的時候,廠房裏便會傳來叮叮噹噹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有人在用鐵鎚敲擊什麼硬質金屬的聲音。
……
“對的,那聲音就和打鐵的聲音差不多……”百米盧繼續說。
……
有一次就正好輪到百米盧執勤了,天黑之後,那個奇怪的聲音又從廠房裏響起來了。
……
“當時聽到那個聲音的時候,我也很害怕的,但我這人天生膽子大,也出於好奇,我壯着膽,打着電筒就進去了。”百米盧這麼對子蒲說。
子蒲也想知道進去以後發生的事,就問道:“那你看見了什麼呢?”
百米盧兩手一攤:“什麼也沒有,我剛一進去,那聲音就沒了。”
“那你發現了什麼沒有?”子蒲追問道。
百米盧笑了,說:“那種情況下,我哪顧得了那麼多啊,看裏面沒人我就趕緊地出來了。”
“噢,那那間廠房裏有沒有什麼,特別的事物呢?”子蒲想了想,問。
百米盧回憶着說:“那間廠房裏就是一些用於正常生產的機器,也沒什麼特別的,要非要找到一件特別的,那只有那裏面有一台老式的鐵爐子風箱。”
子蒲忽然像聽到了關鍵字一樣:“風箱!”
“是的,那風箱還真有些特別的地方。”百米盧想起了一些事情。
子蒲趁熱打鐵,繼續問:“是些什麼?”
百米盧說:“我們曾經試圖把這個風箱扔掉,但是,凡是去觸碰這個風箱的人,手都像是被鐵鎚砸到了一樣,因此沒有人再敢去碰那個風箱,就這樣一直擺在那裏了。”
……
子蒲回到鬼指辦,對正在和眇看老式電視的海cháo道:“別看電視了,走,今晚有工作。”
“天氣預報說今晚到明天會下大雪,今天晚上出去不凍死人啊!”海cháo抗議道,“再說,今天又沒有委託……”
子蒲不想多聽海cháo說話,過去把電源一拔:“眇,你看家。海cháo,我們走。”
海cháo只好被迫跟着去了。
……
“今晚我們要對付的怨靈是我的故人,所以,我們下手輕一點。”子蒲囑咐道。
“反正最後都是永不超生。”海cháo嘀咕說。
夜幕降臨,那百米盧所說的打鐵聲從廠房裏傳了出來,這個聲音,對子蒲來說,再熟悉不過了,那就是托特拉老鐵匠打鐵時的聲音。
“我們要進去了。”子蒲說完,推開廠房的門,走了進去。果然,剛剛那錯落有致的叮噹聲嘎然而止。子蒲向裏面喊道,“托特拉,是我,子蒲,我來看你了。不用躲!”
但是,托特拉已經成為怨靈,子蒲感應到的是四周瀰漫的洶湧的怨念。
“子蒲,小心!”海cháo突然撲過去將子蒲推開,托特拉手中揮下的鐵鎚剛好落在海cháo頭上,海cháo立即就先廢了,口中胡言亂語,“今晚的星星好多啊……”
一下子,就只剩下子蒲一人了,子蒲知道此戰在所難免了,也不再講什麼故人的情面,直接就是十四式的三連拍外帶個零七式一下,將他擊倒了。
子蒲上前去,蹲下來對托特拉說:“我是子蒲,你的常客啊,你不記得我了嗎?”
“你們都一樣,都要拋棄我了。”托特拉氣憤地說道。
“拋棄你?說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子蒲不解地問道。
“現在的世道。”托特拉嘆道,“真是太虛假……”
……
托特拉原是當地的一名鐵匠,以製造的鐵器堅固耐用,物美價廉著稱。但是他為人怪異,所有的鐵器都要自己親自打磨,絕不用任何機器。從來不登廣告,寧願守着自己那間小小的鐵匠鋪。而且全都用上好的原料,沒有出現過劣質。然而,當地其它的同類店面,都已已經用上了機器,生產的速度比他快上數倍,雖然質量肯定沒有托特拉的好,但人們似乎更願意去買機器生產的,畢竟他手工打磨的速度太漫長了,誰願意等啊?漸漸地他的客人越來越少,最後只剩下子蒲這麼個客人還願意將韭菜鐮交給他去進行保養。他知道那些企業登的廣告大多都是騙人的把戲,生產出來的大多是劣質產品,但卻銷售火爆。因此他也很氣憤這種名不符實的虛假做法,但又能怎麼辦呢?終於,托特拉在鬱郁中走完了一生。
……
子蒲什麼也沒有說,他能說什麼呢?只是拿出《怨靈諮詢錄》,說:“如果你真的想解除怨恨,就在這上面簽字,但是,作為代價,解除怨恨后,我將吸收你的靈氣,你將永不超生,即使這樣你也願意的話。接下來,由你自己選擇。”
托特拉幾乎沒有猶豫就簽下了字。
“好。”子蒲手一舉,上方旋轉着浮現出一個時間輪,接着,閃出數道耀眼的白光。
……
托特拉感覺自己在空中,俯瞰着下方的當地人們,聽見了一些人的話:
“這把刀真是太差了,還沒怎麼用呢,就銹成這樣了。”
“就是啊,我這刀,才幾個月啊,刀柄都和刀刃斷開了。”
“唉,還是當年托特拉的鐵器好啊,簡直用不壞,一把刀能連續用上幾年刀口都不見損。”
聽到這些,托特拉愣住了。此時,子蒲出現在了他身邊,告訴他:“其實你沒有被拋棄,你也根本不會被拋棄,你所缺的,是與時俱進。”
……
第二天,海cháo終於醒了,窗外在下大雪,子蒲就坐在自己旁邊,問道:“昨天被揍的感覺怎麼樣?”
“你試試就知道了……啊嚏!”海cháo揉了揉鼻子,“不好,好像感冒了。對了,昨晚那個怨靈呢?”
子蒲看着窗外的大雪,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火熄了。”
……
完事,子蒲回到鬼指辦,在《怨靈諮詢錄》裏記下了詳細的經過。
鬼指辦曰:恪守對職業的cāo守,端正對工作的態度,保持對品質的追求。這些都是為企業者該儘力而為之事。而做到這樣的人,最可惜的便是:停滯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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