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如果說今天的最倒霉人員是誰的話,前一個是搶劫犯,后一個一定是爆炸犯沒錯。
一心想要搞出大動靜的爆炸犯在遊樂園的摩天輪上裝了炸蛋,期待着警方因未能阻止之後的爆炸而聲名掃地,而即便不能阻止,也至少能夠炸死一個警察。
他半張臉都被繃帶纏繞,隱隱有猙獰的傷疤露出,隨着不時抽搐的臉頰越發可怖。
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上次遇到的男人一定和警方有勾連,否則他精心設計的炸彈怎麼可能失敗?
他那天在火舌圍繞中被燙醒,從夾縫間看着那些道貌岸然的警察與消防員穿行,疼痛和煙塵佔滿了他的所有感官,昏昏沉沉中幸好還記得自己和他們不共戴天,爬着踉蹌狼狽地離開,像喪家之犬一般。
回去之後他修養了幾天,得知自己的容貌都被燒毀,因而對無能警察的恨意更上一層,這種怒火、不甘和嫉恨就像是一把毒火,又苦又燙,沒日沒夜地在他心頭燃燒,幾乎要把他的鮮血燒乾。
這次他絕不會輸,他準備了更大規模的爆炸和更加精妙的炸彈等着這群警察,堵上自己的全部家當,勢必要令他們吃到苦頭。
炸彈犯藏在人群中,心臟擊打胸腔,情緒十分興奮,手在褲子口袋裏扣着炸蛋的啟動遙控器,只待獵物進入便發動攻擊。
松田陣平在遊樂園裏到處巡邏,他原本和萩原研二一樣在爆破班工作,但那場爆炸之後由於對白鯨的遊行事件和隔壁橫濱的戰爭越發激烈,周邊乃至整個日本都受到牽連,東京也毫不例外,犯罪率激增,他被暫時借調給了搜查一課。
黑墨鏡黑西裝的拆彈專家來的第一天就在大街上徒手拆了嫌疑人的蛋,相當帥氣地把對方打倒在地,在捂襠哀嚎中成功收穫了受害者驚恐的目光。
喂喂,我有那麼可怕嗎?我可是救了你啊。
他心中鬱悶,把嫌疑人抓獲警局,經此一役在警視廳中徹底出了名。
沒人想要這麼出名吧!
他想起幾個好友見面時候對他的挪逾眼神,對這個外號感覺更加不滿起來。
萩原研二還留在爆破班,終於長記性知道下次要穿防護服,他總覺得上次的爆炸滯后可疑,所以還在對此事進行暗中調查。
而班長則去約會…不是,是一如既往地過着警察生活,甚至已經開始考慮結婚生子比他們走得快了那麼一步。
六人組畢業之前剩下五人,畢業之後只剩下了三人。
怎麼一直在消消樂啊,那些人到底幹什麼去了啊!連封信都沒有。
他嘖了一聲,被搜查一課的同事關心地看了一眼。
佐藤美和子問:“沒事吧?”
松田陣平說:“沒什麼。”
他打了個哈欠轉移話題:“我們到這裏來到底是做什麼的啊?”
“有人報警,說這裏會有炸彈,”佐藤美和子說,“遊樂園客流量很大,而且設施眾多,每一處都有可能成為炸彈安防場所,我們要小心尋找。”
松田陣平表示自己知道了。
多羅碧加遊樂園很大,他們分開找尋炸彈,約定找到就趕緊給彼此打電話,不知道是天生和炸彈有緣還是真的運氣好,總而言之剛剛分開不久松田陣平就找到了炸彈。
或者應該說,發現炸彈所在地是一件理所應當的事情,炸彈犯本來就希望有人能夠發現炸彈的位置,從而讓好戲拉開序幕。
“我可真的是拆彈專家啊,不管什麼樣的炸彈在我這裏,用不了三分鐘就能搞定。”松田陣平自信滿滿地走上前去,掛掉電話,甚至背過身去對匆匆趕來的搜查一科眾人揮了揮手,留下一個瀟洒的背影。
他鑽進摩天輪里,認為自己很快就能回來,這個任
務和平常做過的無數次的其他任務一樣沒有任何區別。
炸彈在座椅下面,松田陣平蹲下檢查。
這東西的構造並不複雜,拆除的難度對他來說一點兒都不大,但隨後的威脅卻令松田陣平頓住了。
如果現在在這裏拆除炸彈,就會有更多的人死去,如果現在在這裏停下,他就會死,在“你死,或者他們死”的問題中間松田陣平點起了一根煙。
搞什麼啊,這樣的話他不就要被迫做超級英雄了嗎?
他想像着自己的追悼大會,紅色的橫幅上用白字印着“松田陣平同志永垂不朽”幾個大字,面容肅穆的警官們站成一排,他的幾個好友泣不成聲撲倒在他的棺材板上。
等等,那幾個傢伙泣不成聲是什麼樣子來着。
難以想像。
好吧,幾個沒有臉只有髮型和衣服的傢伙們撲在他的墳墓前,號啕大哭聲從平板一片的臉孔上發出……
這是什麼頂級恐怖片啊!沒有嘴的話究竟是哪裏在哭啊!他就算是死了也會從地底下衝出來當場逃跑的哦!
松田陣平拿出手機打給搜查一課的同事,簡單說明了現在的情況,表示自己已經做好捨生忘死的準備了。
“我可是很期待見到大家為我哭泣的樣子,好來填補無臉怪的空缺啊,”松田陣平語氣悠閑地說,“現在去找另一個炸彈的話已經來不及了吧?可是爆炸迫在眉睫,倘若我不留在這裏就會有更多的民眾死去吧?果然我還是稍微有點做警察的樣子的,忘掉我那個奇怪的外號,不如換個名字叫我怎麼樣?”
“拆蛋專家?”電話里傳來平直的、沒有情緒的聲音,松田陣平卻一下子坐直了身體,他差點兒跳起來,眼睛微微睜大,有些不敢置信地聽着手機里的聲音,轉頭朝向廂窗外漫無目的地用視線在下面尋覓,“已經知道下一個炸彈的地點了,犯人也被抓到了,快點拆了炸彈下來,坐摩天輪是要買票的。”
這個聲音太熟悉也太陌生了,熟悉到讓人想落淚,陌生到令人覺得恐怖。
松田陣平取下墨鏡,在摩天輪下的廣場上看見了那個小小的,穿着西裝的身影。
他笑了一聲,說:“我可不會逃票啊,小正義。”
一旦確認了可以動手,松田陣平便輕鬆許多,他將手伸進佈滿電線的炸彈內開始工作。
說實話,讓排爆專家死在爆炸下感覺是對他從小拆微波爐電冰箱洗衣機長大的一種侮辱,給他一個地球他能把地球給拆了,更何況炸彈?
當摩天輪轉到地面的時候他從車廂中穩穩地跳了下來,嘴裏還叼着那支煙。
琴酒把他煙拔了按滅丟掉說:“拆彈吸煙?”
“這就是專家的品格啊,是彰顯技術的時刻,”松田陣平嘴硬道,“小正義是不會明白的。”
琴酒說:“哦。”
他相當敷衍,完全不想理會松田陣平的說辭似的。
松田陣平問:“你剛剛說找到了炸彈犯,在哪裏?”
“在那。”琴酒說。
他轉過身,向松田陣平展示被五花大綁的炸彈犯。
犯人被壓在地上,連嘴都被封住,他的繃帶在掙扎間微松,露出下面燒毀后還沒完全痊癒的皮肉來。
他見過本體,琴酒自然不能讓他說話,不僅如此,還得想個辦法讓他永遠開不了口才行。
炸彈和炸彈犯的所在是他靠作弊找出來的,作為一名非人類,他自然可以使用不柯學的破案方法。
在陰影中穿行的咒靈通過炸彈犯散發的怨恨停息在他身上,小小的蝴蝶撲棱着翅膀在醫院的炸彈外殼上嘰嘰喳喳地發出刺耳的鳴叫。
離開了咖啡廳的琴酒就像是重獲了新生,雖然沒讓本體藉機進入警局查探,但至少他擺
脫了混亂的局面。
擺脫…擺脫什麼啊擺脫!
接到臨時任務的本體、跟蹤過來的夏油傑、不放心的諸伏景光。
這不是全來了嗎我說!
只能說,至少他們是分開行動的。
本體接到的任務跟炸彈犯無關,他只是來做一樁交易的。
把赤井秀一塞給波本的大哥十分自信,覺得自己不需要幫忙,趁着所有人都注意力都在摩天輪爆炸事件上的時候帶着伏特加坐上了雲霄飛車。
他相當面不改色,非常具有領航員潛質地在軌道上上上下下,似乎如履平地,甚至還冷靜地觀察着整個遊樂園的情況,而伏特加不愧是和他待在一起多年的男人,同樣沒有露出一絲破綻。
很好,沒有搗亂的人,沒有額外的警察,所有紅方都被馬甲那邊吸引住了,正是交易的好時機。
他十分滿意,帶着伏特加朝着交易地點走去。
交易進行得很順利,酒廠一向在這種事上爽快,對面也顯然明白組織一貫的風格,一句廢話都沒有說。
問題出在身後的小尾巴上。
“砰!”比感覺上應該要長大得多的工藤新一挨了一擊緩緩倒下,這個世界發生的令人難以理解的事情不止這一件兩件,琴酒看着地上的高中生感覺頭痛。
問:如何在不崩冷酷殺手人設的情況下放過認識的別人覺得他不認識的人?
答:給他吃盲盒葯。
那頭炸彈危機解除一片祥和,這頭犯罪現場驚悚冷酷。
以樂景襯哀情,形成鮮明對比。
大哥摩挲着口袋裏雪莉製造出的跟異能力相關的新葯,滿意地找到了新用處。
哦你問他為什麼敢用這個葯給工藤新一吃,當然是因為這葯進過魔法食物製造器啊。
別問,問就是無聊。
冷酷的琴酒冷酷地一笑,他冷酷地給工藤新一灌下冷酷的葯,然後就宣佈他噶了。
這也太輕鬆了吧!
但是大哥說話就是權威,他說工藤新一死了就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