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琴酒不明白眼前發生了什麼事,不僅僅是他不明白,就連紅方系統都懵了。
【喂,這不是天元嗎喂!】它坐在自己的電腦窩裏冒出一個又一個問號和感嘆號。
天元是什麼人?
大哥並不認識眼前的四眼,他問。
【天元是…咕嚕咕嚕…額…咕嚕咕嚕咕嚕咕嚕……】
?
冒出來的標點符號幾乎要把紅方系統的內存佔滿,它被淹沒,強行撥開在面前擠擠挨挨礙事的符號,全部選中一鍵刪除,瞬間整個世界就清新了許多。
紅方系統重振精神,再次出發,它和大哥擁有同樣的視角,都是躺在小桌上與微微俯視的天元對視。
【天元就是相當於咒術界的**oss,黑方人眼中的警視廳總監,紅方人眼裏的酒廠老闆。】紅方系統說。
懂了,是咒術界的“那位先生”。
咒術界的“那位先生”天元看着面前的木人。
小木人安靜地躺在桌面上,和每一個紀念品店中買的沒有什麼區別,除了精緻度更上一層樓,更加栩栩如生之外沒有任何會活過來的跡象。
他也安靜地看着他,那種盤算着這幾日以來發生的事情。
夏油傑叛逃的事情暫時壓縮在高專的範圍中,沒有造成大規模恐慌,特級咒術師的影響是不可估量且看不見的,咒術界絕不能因為這種事情發生變故。
而咒術高專的結界下五條悟與他的心理團隊發生了相當激烈的衝突,這場衝突涉及老牌家族、咒術高專等多方勢力,最終動用了數人鎮壓下來的時候差點兒讓人以為五條悟追隨夏油傑成了背叛者。
這不得不令人生疑,又覺得五條悟發瘋是他原本就有的毛病的始作俑者木人被咒術高專暫時封存了起來,又經過多方輾轉最後躺在了他的桌上。
其他人不清楚這個木人意味着什麼,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每天通過結界接收咒術界各地現場直播的天元彷彿一個職業衝浪的黑客老手,他通過自己的結界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在查看來自各個頻道各種種類的視頻,對發生的事情了如指掌。
情報販子還得看你啊天元。
天元說:“我對你在橫濱的行為感到十分敬佩,黑澤君,我知道你幫助了羊的孩子,送他們走上了正途,你加入了警察學校,和普通的咒靈一點兒都不一樣,你關心太宰治和中原中也,還犧牲自己拯救了織田作之助與他領養的孩子,這種精神令人感動,使人動容,物種和諧共騰飛,薪火相傳同奮進,你用自己的實踐證明了咒靈與人類和諧共處的可能性,證明了對立中也會有合作,黑澤君,其實我們的理想和信念都是一樣的,我們都是為了整個世界的和平與發展,我們應該是朋友,而不是敵人。”
他就好像在說感動咒靈界年度十大人物頒獎詞,甚至說完等了幾秒,似乎是在等待掌聲和喝彩,但屋內一片寂靜,除了就連一根樹枝搖動的聲音都沒有。
天元感覺有點尷尬,但他畢竟是活了很多年的老人了,並沒有因為眼前暫時的寂靜而覺得沮喪,他以為是自己的宣講還不夠勁爆,無法打動這經歷過大風大浪的蝴蝶公主,但是沒關係,他看的年輕人比他吃的飯還要多,於是天元繼續說:“我們都知道五條悟,他是五條家的六眼持有人,是高專屆的最強,也是咒靈的溫床。”
四隻眼睛下面的嘴角微微上揚:“不明白嗎?公主殿下,在五條悟出生之前,這個世界上的咒靈並沒有那麼強大,無論是特級咒靈還是特級咒術師都是幾乎存在於傳說中的生物,兩方互相憎惡、互相制衡、又互相依賴着彼此生存,就像自然界中的每一種生物那樣,咒術師需要咒靈來獲得工作、擴大生存空間,而咒靈也需要咒術師幫忙剪除過大過
於腐爛的無用枝葉從而令族群繁衍,所以不管我們對彼此多麼無情冷酷都逃脫不掉這一事實。”
“五條悟是打破了我們固有平衡的人,他是令咒術界走入了新世界的破壁者,”天元說,“你的存在也是因他而起。”
?好怪,他在說什麼?
【大哥,他在說五條悟是你爹哎。】系統感嘆。
?更怪了!
“特級數量稀少,數十年、數百年才能生出一隻,短時間內出現如此龐大的特級咒靈數量原因顯然只有一個。”天元頓了頓,顯然是想要勾起小木人的好奇心。
心機之蛙一直摸你肚子。
然而小木人完全沒動靜,房間裏充滿了尷尬的空氣。
“那就是五條悟的誕生打破了平衡,為了填補空缺,咒靈也不斷催生,”他說,“我明白你與他十分親近,但你也清楚,我們都應該客觀看待這個事實。”
他等了一會兒,還是沒人回復,於是終於有些不耐煩起來,他說:“我希望你能夠待在五條悟身邊看護他,我能看得到你的靈魂,那是一輪耀眼的、散發著紅色光芒的太陽,我相信擁有這種靈魂的生物心中一定充滿了大義。”
他說:“這不是背叛,而是守護。”
【他說我是太陽,是太陽哎…】紅方系統發出了嘿嘿的笑聲。
琴酒不忍直聽這如同傻子一樣的聲音,他心中很清楚,這不是看護、不是守護,而是監視。
五條悟,這傢伙太特殊也太麻煩了,他不是個安安穩穩循規蹈矩的人,很少有上位者能容忍這樣的性格,所以這並不奇怪。
他想想自己碟中諜中諜的身份,覺得自己也不差這一個了。
他張開嘴,他張、他張…他張不開嘴啊喂!
呆在小木人身體裏的琴酒因為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從來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就是這個木人對他來說從物理意義到生理意義而言都只是一個單純的容器,他就像是被裝進湯碗裏的那碗湯,湯能反過來支配湯碗嗎?別傻了,他要有那本事早就從柯學世界潤走,和夏油傑一樣大喊自己不幹了,去隔壁世界學湯之呼吸,走上人生巔峰。
所以天元君,真不是他不想理你,而是他…張不開嘴,說不出話啊。
現場比墳墓旁還要死寂。
【大、大哥,要不咱說點兒什麼吧,我怕天元惱羞成怒把我們都咔擦了。】紅方系統小心翼翼地說。
是他的問題嗎!是他不想回答的問題嗎!這是這具身體的問題懂嗎!是花御沒有給他遙控權的問題好嗎!
呵呵,就是不想理他。
大哥內心崩潰,明面上高貴冷艷地說。
不是這樣的,聽他說,他是一個能屈能伸反手揍自己人的好卧底。
天元顯然沒有聽見他的內心,他說:“原來如此。”
什麼原來如此啊!你明白了什麼啊!
琴酒感覺不妙。
天元說:“算算時間,五條悟也該來了。”
五條悟,他說一句咒術界是圍繞着五條悟打轉的不算過分吧?
當然世界還是圍繞着貓打轉的。
五條悟闖進來的時候頗有些狼狽,你得承認這傢伙的人設確實是什麼嬰兒時期就能毀滅世界的boss,近似於為了復活看廣告中的那種《三歲老祖一出整個世界跪拜》,但他作為正常的霓虹設定,絕不是扮豬吃老虎打臉流爽文中的那種主角。
小木人的消失他一開始並沒有聯想到天元,在咒術界的刻板印象中,天元大人高高在上遠離世俗,比起一個人更像是一種代表。
雖然當初被**了,但他不是受到挫折就一蹶不振的人,所以在幾次之後終於被不勝其煩的上層們甩了任務讓他去做。
護送“星漿體”就是新任務。
很難說這個略帶暗示性的任務下發到他手中究竟有沒有誰的暗中操作或暗流洶湧,咒術界就是這樣的地方,如果一直深究背後的彎彎繞繞,只會把自己繞進去而已。
他很爽快地接下任務,孤身一人前去與星漿體見面,少女對成為天元的容器充滿了殉道者式的嚮往,很難說此事究竟是對是錯,或許世界上的大部分事情根本上無法用對錯去衡量的。
總之他闖了進來,同樣孤身一人,沒帶任何任務對象。
不是說他任務失敗了或是怎樣,拜託,你見過王子在最終決戰的時候帶上沒有戰鬥力的別人嗎,別傻了,還不如他自己上呢。
天元看起來十分溫和地抬起頭,假裝看不見四周的塵埃和門上破了的打動,他說:“歡迎,五條君,我與他正相談甚歡呢。”
呸,誰和你相談甚歡啊你這個邪惡的四眼,就是欺負大哥口不能言。
他甚至對跟在五條悟身後的人們揮了揮手,示意他們解除警報,都先下去就好。
“是嗎?”五條悟說,“談也談了,看也看了,能不能麻煩將我的未婚妻還給我呢?”
他的語氣很輕描淡寫,完全不像實際上那樣在意似的。
天元說:“五條君,你知道大家都很關心你的婚事。”
他指了指小木人:“作為你的長輩,我也同樣如此,但是你知道你的身份,你不能和這樣的生物成婚,至少不應當以這樣的形態。”
“?關你什麼事,”五條悟說,“不會你也喜歡和他們一樣對我的私事指手畫腳吧?”
他特意加重了對“私事”兩個字的讀音,面上露出譏諷,配合灰頭土臉甚至血塊凝結的面頰,有點兒像受到攻擊的炸毛貓咪。
或許是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又是夏油傑叛逃,又是他在高專吃癟,又是與天與暴君一戰,這年輕的、慣於一往無前的年輕人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起來了。
“別緊張,”天元說,他剛剛在這裏發表了一通驚世演講無人搭理,現在終於來了個會發聲的能陪他了,“這可不是什麼正式談話,要不要坐下來,我們好好談一談,我這裏可有很多關於戀愛結婚的經驗可以供你參考。”
喂,怎麼變成家長里短頻道了啊!
五條悟說:“好啊。”
他盯着天元看了一會兒,忽然笑了起來,走過去在天元面前坐下來,一副要促膝長談的模樣。
?你怎麼也答應了喂!
全場只有琴酒和紅方系統地鐵老人看手機,他們兩個口不能言身不能動的傢伙看着這兩個在咒術界十分有影響力的老青兩代這麼坐在一起,開始聊天。
喂,五條悟你身上的血跡還沒幹吧,能不能先擦一下啊。
還有人記得嗎?還有人記得他躺在桌子上嗎?
哈嘍?有人在嗎?
沒有人,沒有人注意到他。
大哥安詳地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