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諸伏景光跟着琴酒藏在清潔室內,狹小的空間裏堆滿了雜物,他和赫赫有名的冷酷殺手相對靠在牆上,身旁是用來打掃這座大樓的拖把、掃把、抹布與水桶。
他是被琴酒帶來這裏的,長發殺手側身注意着外面的動靜,神色專註,看起來完全對他不設防備。
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在樓上響起之後樓道間便出現了匆忙的腳步聲,作為非法組織的一員,酒廠沒有人喜歡和警察打交道,所以琴酒就帶他藏在這裏以避開上樓的身影。
其實在之前的時候他就想動手的,那時候他的手已經摸到了槍套,如果不是琴酒忽然抓着他匆忙離開,只怕他們現在已經打了起來。
那隻握慣了狙擊槍的手隔着袖子握住他手腕,力道令人不同拒絕,他只能跟着他走,為了躲避警察而藏身在低樓層的屋子裏。
他是不會放棄的,被打斷的事情只是讓他變得更加慎重警惕,想要出手的心也更加強烈了起來。
U盤裏的名單涉及廣多,一旦泄露出去後果不堪設想,如果能保護更多的同僚,即便要犧牲掉他一個人,那也是一件十分值得的事情。
琴酒的實力的確在他之上,樓外還有萊伊虎視眈眈,諸伏景光心裏清楚自己和topkiller的差距,知道自己即便僥倖逃生也難以躲過外面的槍口,所以他的目的從一開始就只有銷毀U盤而已。
只是為了銷毀U盤的話,即便是他,拼盡全力也是能夠做到的。
“你很緊張。”琴酒說。
“畢竟這裏到處都是警察,那些傢伙們身上自帶的氣息簡直就像是突然竄進清新空氣里的一股濁氣,十分明顯,令人心生厭惡。”諸伏景光說。
“這可不是好習慣,”琴酒哼了一聲,“不經意的動作會要了你的命,蘇格蘭。”
“這算是在提醒我嗎,琴酒?”諸伏景光問,他語調輕柔,完全就是一副完美黑方的模樣,“多謝你的提醒——雖然我想要這麼說,不過我認為我們管好彼此自己就夠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確實有那種酒廠中人的感覺,琴酒看着他在心裏吐槽。
港口嘿手擋的人那時候看着我就是這種感覺吧。
【那當然不一樣,】紅方系統諂媚地說,【大哥英明神武演技非凡,自然不是蘇格蘭能比的。】
?怎麼這種語氣,你又想做什麼?
【就是吧…這個那個…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是說可能,蘇格蘭在歷史裏,和織田作之助一樣呢?】
???
怎麼不早說??炸蛋都已經炸了,早說他就接炸蛋偽裝一下了。
【哈哈,我也是剛剛發現的嘛…】紅方系統打着哈哈。
琴酒打量了一下諸伏景光,那雙銳利的綠色眼睛像是解剖刀一般,令人產生無所遁形的錯覺。
面上偽裝純黑的卧底被他看得有點發毛,他說:“怎麼了,琴酒,我以為這是所有人都應該知道的事情。”
沒什麼,就是你要死了而已。
大哥感覺疲憊,他說:“我以為你會說要團結互助,或者別的什麼積極陽光開朗進取的東西。”
“哦?”諸伏景光心中一跳,他保持住了表情說,“是嗎,你怎麼會這麼認為?”
“U盤裏裝的是日本公安在組織內部的卧底名單,不知道上面有沒有你的名字呢?”琴酒說,“威士忌組是新進入組織的新人,近年來各家嘿手擋層出不窮,公安安放的老鼠也隨之增加,在地板下整夜窸窸窣窣的聲音簡直吵得人睡不着覺,我們不妨來猜猜看好了,你、波本、萊伊,誰的名字會在上面?”
來啊來動手啊來打架啊來送死啊!
哈哈,麻了。
被老鼠滲透進眼皮子底下還要為他們收拾後果的大哥發出了一個人打多份工的極度不滿,他,琴酒,作為一名社畜,對這種事情絕對忍不了。
“為什麼不猜一猜你自己的名字呢,琴酒。”諸伏景光說。
他暗中捏緊了拳頭,幾乎決心立即出手,不再拖延。
小小的清潔室內氣氛一片凝重,兩名代號成員望向彼此的眼中都凝着殺氣。
戰鬥一觸即發。
【不對,不對,】紅方系統忽然說,它幾乎在數據流里把自己淹進去,【諸伏景光不一定要死,大哥,諸伏景光不一定要死!】
?
琴酒長長的頭髮上浮現出了短短的問號。
【他只要被判定為叛徒就行了,不一定要死,】紅方系統掙脫數據流,他爬上來甩了甩身上黏上的1和0,【我們紅方系統對於像他這樣的正派人物會盡量給予保護,而且諸伏景光和織田作之助不一樣,他的死亡並非某一個重大的岔路口,不會造成無法挽回的影響,所以仍有轉圜的餘地。】
懂了,織田作之助作為黑方底層打工人不夠正派所以沒有資格是吧。
琴酒說:“因為沒人想看到這一天。”
他說:“組織不想,公安也不想。”
他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無法反駁!
諸伏景光想像了一下琴酒是公安卧底這件事情,這事太驚悚了,幾乎令他一下子毛骨悚然起來。
他正盤算着如何銷毀U盤,就聽見琴酒說:“走了,側面樓梯已經沒人了。”
側面樓梯果然如同琴酒所說空無一人,諸伏景光跟在他身後,腳步聲在樓梯間回蕩着空蕩蕩聲響,每一下都像小錘擊打在他心上。
那枚U盤因為突如其來的變故還在他的口袋裏,他此刻捏着它,掌心微微出汗,分明局勢還沒有脫離掌控,他卻成了不知道該怎麼辦的那一個。
他最終決定動手的時候琴酒一點兒都不覺得奇怪。
從咒靈森林裏諸伏景光返回來救他的那一刻開始他就知道這傢伙擁有一直近乎於不理智的自我犧牲和爆棚正義,這種違背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邏輯只存在並且深刻印在警校五人組的腦海中,令他們擁有一種琴酒雖然逐漸摸到些門路但不能完全明白的光芒。
他架住諸伏景光的攻勢,問他:“你要叛變嗎,蘇格蘭?”
狹窄的樓道成了他們打鬥的戰場,諸伏景光此時還在試圖維持着酒廠的偽裝,他說:“很難理解嗎,琴酒?我最不喜歡別人誣陷我,你認為我是公安的卧底令我很惱火,這都是你的錯。”
好傢夥還能這麼編理由,不愧是你,蘇格蘭!
“是嗎?”琴酒說,“這種惱火令你面對着公安卧底的名單試圖銷毀並且為此不惜動手?”
“這和名單沒有關係,”諸伏景光說,“這只是因為我被你冒犯了,明白嗎?”
他始終嘴犟,雖然做好了殉職的準備,但如果能不露出馬腳地銷毀資料那就最好了。
是的沒錯,他打算利用琴酒,在這場打鬥中假裝“無意識”毀掉這個U盤,他也不是沒有懷疑過這份資料的真實度,但能讓組織出動三名代號成員,並且由琴酒親自帶隊,真實度就很高了。
“被我冒犯?”琴酒閃過諸伏景光的攻擊,他回憶起了自己自從認識蘇格蘭以來的種種一切,這瓶假酒作為第一個看過他女裝的卧底居然還沒被他揍過。
這不合理,這不科學!就連波本都挨過他的打!
堅信棍棒下面出孝子(不是),嚴管就是厚愛的琴酒一把拉過他的手腕,警察們在上面的樓層里搜查忙碌,他在下面的樓梯里打蘇格蘭。
你的日常生活是什麼?偷竊爆炸打蘇格蘭。
這三件事情無論那
一件都不符合紅方核心價值觀,甚至不合法,但大哥可不管那些,他偷的是他們自己放在那的假資料,炸的是其他犯人做的炸彈,揍的是自己先出手的蘇格蘭。
他們倆坐進車裏的時候饒是赤井秀一這樣的冷麵酷哥都愣了一下。
一看就很凄慘的蘇格蘭和旁邊神清氣爽又帶着點恨鐵不成鋼氣質的琴酒就坐在他的後座,車內後視鏡能照到的地方有限,但鏡子還是很忠誠地反應了當下兩人都現狀。
他說:“你們在上面幹什麼了?”
琴酒說:“蘇格蘭發瘋了,建議送進瘋人院。”
赤井秀一:?
他說:“哦。”
好冷漠他好喜歡。
琴酒欣賞他這樣處變不驚的本事,他又想了想旁邊的這位和在女僕咖啡廳打工的那位,覺得赤井秀一簡直就是小天使。
酒廠之光萊伊!
“去哪?”赤井秀一問。
此次黃雀在後的計劃受炸蛋事件影響顯然告吹了,只能暫且按下此事,改日再議,等待下一個合適的機會,最好能夠等琴酒單獨行動,放鬆警惕的時候,反正不是現在,所以現在去哪裏都無所謂了。
蘇格蘭還在車上,他的事情還沒有一個明確的定論,反正老鼠獵人是琴酒,只要他沒有指示,他暫時就可以維持着摸魚的現狀。
摸魚好摸魚妙,酒廠帶薪摸魚呱呱叫。
“去喵嗚女僕咖啡廳。”琴酒冷笑。
他要帶諸伏景光和安室透相見。
暴露之前最後的晚餐,他真是有夠心軟和仁至義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