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7章 傳臚大典

第1207章 傳臚大典

夏稅有三種收法,第一種是繳絹帛,第二種是繳稅銀,第三種是繳實物谷糧。

芒種時期谷糧還沒有完全成熟,想要以絹帛抵稅或是直接繳稅銀的,此時即可以開始報稅了。

如果這時候不報稅,那麼就只能等到夏收以後上繳實物谷糧。

繳實物谷糧有一個巨大的缺陷,那就是穀物會因為溫度、濕度等外部因素使得重量與體積上發生一定的變化。

官府因此可能會產生一定的虧空。

為了彌補這種“無妄之災”式的虧空,地方官府在收繳糧谷實物稅之時,都會以淋尖踢斛的方式將掉下來的糧食給“佔為己有”。

這麼做除了可以補上虧空之外,還能連帶着將運輸途中的成本也一併解決了。

所以朝廷那裏對這事一直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但地方上卻是不會見好就收,官吏們更是會變本加厲,即是可以多收,那麼為何不再多收一些呢?

那些多收上來的谷糧,除了用於補虧空與運輸成本,其餘的都落入了當地官吏們自己的口袋裏了。

“淋尖踢斛”於是就成為了百姓肩頭的一座大山!

所以一般老百姓在上繳夏稅之時多是以絹帛為主,而那些絹帛是平日裏家裏的主婦給織出來的。

世家大族裏的人口多,雖然世家小姐也織絹帛,也做女紅,但那基本屬於愛好或是德行培養,世家家裏根本就出產不了那麼多絹帛。

若是出去買了上稅,則又會被人貴那麼一手。

實物糧食更不可能去繳了,那隻會虧得更多。

所以世家基本上是以繳納金銀銅等貴金屬貨幣為主。

漢國的國庫每年只收上來四百多萬兩銀子,而劉永銘自己就有一百多萬兩,經緯票號更是號稱富可敵國。

但實際上收上來的稅糧與稅絹卻是佔了大部份,並非都是以銀子的行式收來的。

但今年卻又有一些不一樣。

皇帝劉塬要清丈田畝,還出了限田策,這使得那些世家大族極為反感皇帝的做法。

所以,劉永銘在紫宸殿幫皇帝劉塬理政之時與曹岳商量着將殿試日期移到了四月十六日。

劉永銘覺得這事還不夠熱鬧,所以又給翰林院抄送去了一份回奏過去。

不必過問欽天監是因為這事欽天監不必多管,主要是讓禮部及翰林院裏的人吵一吵。

翰林院裏的裴殷與當時還沒當上工部尚書的薛青祥就因此吵上了。

他們一吵,反對的奏疏就上來了,那樣劉永銘也就不用再去為此事去煩惱,可以拖到皇帝劉塬回來。

正如劉永銘所說的,這種事情真的不能“越俎代庖”。

皇帝劉塬從上庸回來以後,曹岳便與他說了這件事情。

劉塬知道劉永銘與曹相的意思以後,做得更過份。

他覺得四月十六日夏稅都沒開收,那些世家大族根本就不會為此憂心,也不達不到用功名來威脅他們的目的。

於是劉塬乾脆就將殿試日期改到了四月二十三夏稅開收、各家都在對賬、朝廷在清丈田畝之時。

世家大族出身的考生想要考取功名,第一就是不能鬧事,不能與皇帝對着干!

所以清丈田畝的阻力才顯得沒那麼大!

但這一些水玲瓏卻是聽不懂的。

“那又怎麼了?殿試不就是考狀元么?”

“殿試在四月二十三,考完以後還要閱卷,還要讓進士們演禮,直到四月二十六日才會讓進士們進宮,宣讀名次,授予官位,而後張出皇榜,昭告天下。這就是傳臚大典。

“就是今天?”

“是呀,就是今天。三年之期已過,今天又該出狀元了!”

“爺,你的表情好像……好像變得有些不太好,殺氣好重……”

“有么?”

“有。像是……我說不準。”

劉永銘笑道:“你定是看錯了,爺我此時心情很好,怎麼可能會有什麼殺氣呢。可能是因為今天要出狀元,所以也讓爺我詩興大發了吧!我剛剛是在捉詞來的!”

“讀書之事我不懂,殺不殺氣的我還能不知道么?你做詩?做的什麼詩?”

“呵呵!”

劉永銘笑了一聲,一邊向外走,一邊開始念起了詩句。

“桐芳菲盡四月梧,

百花爭春漫皆濡,

卧虎潛宵圖得志,

血報沉冤方丈夫!”

“什麼呀?我沒聽懂呀!”

……………………………………

殿試其實只考一天。

雖然劉永銘在貢院定下了會試糊名謄錄的制度,陸預在禮部也下發了鄉試也要糊名謄錄的公文,但殿試卻是用不上的。

殿試之時考中了會試的貢士們會像朝官一樣,穿戴好朝廷發的官服,在黎明時分進宮,齊聚於宣政殿外點名。

宣政殿裏佈置上了考生坐位,此時皇帝會像平日裏上朝一樣親臨宣政殿。

考生們按之前的演禮參拜完皇帝以後,各自落坐。

皇帝下旨散發試卷,考生開考。

在宋朝之前會試考題一般會出七至十道題。

但由於某些原因,使得殿試錄取率被定為百分之百,所以殿試的考題一下子就失去了應試的基本功能。

大漢國與後世進代一樣,最多的時候也才考四道題。

第一道一定是策問,後面幾道可能會是時務或是策論,反正也是看皇帝心情而定。

皇帝若是心情不好,有時就只考一道題裝裝樣子也就過去了。

總共加起來也就兩三千字,考生們考完不能離場,不必交卷。

等到了時間,所有人一齊退場,依次且有禮節地退出宣政殿。

當天夜裏就有優選的八位禮部及翰林院裏的學士作為讀卷官對這些卷子進行評分。

能進到這一步的考生,說他學習好,那都算是在罵他的街了。

只有“學霸”二字方能體現出他們的本事來。

大家都是學霸的情況下,個人之間的差距其實不大。

滿分若是一百分,這裏個個必定都能考一百分。

也就是策論上的重點可能會有所不同,就看能不能寫進皇帝的心思里去了。

閱卷一般一天就能審完,所以殿試之後第三天就能出榜。

也就是劉永銘所說的四月二十六日這一天。

出金榜的時候,那些進士其實都不可能去看榜,因為他們得進宮去謝恩,參加傳臚大典。

所以,榜下捉婿只能捉會試里考中的貢士。

那些進士們按排名先後列隊進入宣政殿,而後皇帝讓內宮總管當殿宣讀聖旨,對眾位進士進行了安排。

狀元趙文翰封了一個翰林院修撰。

榜眼李杏與探花盧舉授了翰林編修。

那位趙文翰是隴南趙家的,而李杏則是隴西李家的、

鹽道的李哲與戶部的李裕與堂兄弟,但卻是遠堂。

另一位洛陽知府李袂則是李裕的近堂兄弟。

從名字就能看出來,李杏應該是李哲這一支的,而不是李裕那一支的。

趙文翰與李杏被拉到狀元與榜眼的位置上來,可不是憑的真本事,是皇帝劉塬故意要安排給李家與趙家的。

劉塬與太祖皇帝一樣對世家原本沒太大的好感,甚至處處限制,從清丈田畝到限田策,將那些世家治得死死的。

但劉塬卻不是一個會將事情做死了的人,但這個好處給得卻是有些大了。

曹岳、狄懷庸、程管煒這些老奸巨滑的老臣一看就看懂了。

劉塬這麼做是在做戰前準備,他不想在漢齊大戰爆發之時,李家與趙家裏頭有人搗亂,這兩個位置算是在清丈田畝之時給他們的一點補償吧。

所以這些進士裏頭真的魁首應該是活活被推到第三名的探花盧舉。

盧舉與閻護閻青衛一樣師出同門,是跟着同一個老師讀的書,但閻青衛喜好專研人情世故,惰於學習,所以他這個舉人就一直沒能考上去。

他唯一的大功就是將盧舉推薦給了三皇子。

盧舉沒中進士之前即是三皇子的門人!

可見三皇子這些年養那些舉人並非是一無是處的。

皇帝賜了前三名進士及第,又給了第四到前三十名的人進士出身。

他從這些進士出身的人裏頭挑挑揀揀,又選出了幾個人授了庶吉士。

剩下的“進士出身”該去六部觀政的去六部觀政,該去科道的去科道。

最後剩下的第三甲同進士出身的,則根據年齡與所學,會在吏部里侯選。

如果不出意外,一般都會安排一個七品官。

那幾位皇帝選出來的庶吉士里就有第十一名的王元榮與第二十一名的古宗奕。

在傳臚大典結束以後,鴻臚寺卿薛參便帶着這些新進的進士們去了皇帝的御花園之中。

此時的御花園裏擺着酒宴,這就是傳說中的瓊林宴了!

瓊林宴出身前朝周室太祖皇帝之口,至於什麼是瓊林,到現在很多學子們都不知道這兩個字的來歷。

瓊林宴時皇帝一般是不到場的,讓他們隨意地吃喝玩樂。

但這樣正式的場面,又有誰真的會不顧及身份地真的去行樂呢。

所以這些進士們喝的並不痛快,他們齊聲唱完歌以後,便聊起了天來,而後又齊整衣賞,被歡送出宮,各回寓所報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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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血江山九龍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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