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話 狂妄
當唐克抵達遠古大陸的時候，天才剛剛蒙蒙亮，一縷陽光從東方淡薄的雲層中投射而來，照耀在這片古老而又荒蕪的大地上。
遠古大陸據說是黃昏時期受災最為嚴重的大陸，災難過後，整個大陸變得一片狼藉，已經不適合人類居住了。以前唐克只是聽說過這件事情而已，現在一見，果然如此。
這裏的土地似乎缺乏營養，幾乎看不到有什麼植物生長，放眼望去全是荒地。
在荒地之上，依稀可以看見一些風化多年的建築物，這些建築物現如今只剩下了殘垣斷壁，若是再過千百年，只怕連殘垣斷壁都見不到了。
曾幾何時，這裏曾經是神明與凡人共存的樂園，神明高高在上，凡人的訴求都能得到神明的回應。雖然不曾有公平一詞的存在，但至少其樂融融，每人都有適合自己的位置。可是現在，這裏只剩下一片漫漫沙土，找不到半點生機。
這裏所埋葬着的包括歷史、朝代、舊城以及……秘密。
金鬍子跟坎達爾想要在這裏挖掘出可以用於對付萬世神王的秘密，儘管這樣做的希望極其渺茫，可總比坐以待斃要強，海盜一向都是不服輸的人。
唐克之前跟金鬍子有過約定，一旦到達遠古大陸的邊陲地帶，會跟金鬍子再聯繫一次，以便確定金鬍子準確的位置。
“金鬍子，我已經到了遠古大陸，你在哪裏？”唐克將子母螺拿在嘴邊，問道。
“真沒想到你這麼快就過來了，我還以為你最快也得一個月才能到呢。”金鬍子意外道，除了他的聲音之外，還傳出了一些怪獸咆哮的聲音，他所在的地方似乎相當混亂。
“以我現在的速度，一個月足夠繞世界飛行一圈了。”唐克不以為然道。
“看來你真的變強了很多，這倒是讓我多了幾分期待。我現在仍跟坎達爾在一起，具體的位置我也說不上來，大概在遠古大陸的中間位置，你盡量向著中間飛吧。”
“好，我這就過去了，快的話大概一兩天就能飛到那裏，慢的話也慢不到哪兒去。”
談話就這樣結束了。
唐克抖擻劍氣雙翼，向著遠古大陸中心地帶飛了過去，眨眼之間便消失在了天際，空餘一道暗紅色光線殘留在半空中，久久未能散去。飛了兩個小時左右，他忽然在下方看見了一頭巨大的怪獸，這東西長得怪模怪樣，有點像是鱷魚，還可以在土地里鑽來鑽去，體積比大象還要大上三圈不止。
看來這遠古大陸不僅荒涼，還有着許多怪獸棲息，難怪金鬍子那邊有怪獸咆哮的聲音傳出。
除了怪獸之外，唐克還陸陸續續看到了一些古代遺迹，不過全都是一些損壞嚴重的遺迹，往往只有一半露在上面，更多的則掩蓋在土地之下。
這些遺迹就好像在對人訴說著往事，置身其中有種時空穿越的錯覺，這裏也許真藏着什麼秘密也說不定。
唐克飛了不到兩天，便到達了遠古大陸的中心地帶，可卻沒有看到金鬍子的蹤影。他通過子母螺再次聯繫上了金鬍子，雙方約定好通過對天空施展攻擊的方式來確定位置。他依言而行，對着天空釋放了一道劍氣，光亮直通天際，就好像一道信號。
過了沒多久，他忽然聽見北方有着破空聲傳來，連忙定睛望去，隱約看見另一道光線立在了天地之間。不用猜也知道，那道光線，一定是金鬍子打出來的。
“總算找到你了。”唐克舔了舔發乾的嘴唇，向著北方的光線一路飛了過去。這段距離雖然遠，但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飛過去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到了近處，一片亂糟糟的遺迹落入了唐克的眼底。在遺迹中心處，站着兩道孑然的身影，正是金鬍子跟坎達爾。
昔曰一向看不順眼對方的兩個海盜頭子，現如今卻並肩走到了一起，想必這兩人之間這些年裏也一定發生了不少事情。
金鬍子風采依舊，猶如一頭金色的人形獅子，只是面容看上去老了許多，少了几絲凌厲，多了幾分寂寥。坎達爾的風采也是不減當年，嘴角噙着微笑，渾身風塵僕僕。
唐克在那兩人的注視下落在了地上，緩緩揚起了那從不曾低下過的腦袋，與金鬍子進行對視。
曾幾何時，唐克在金鬍子面前還只是個海盜菜鳥，實力不值一提，雙方的差距就像是獅子跟一隻螞蟻。可現在，唐克卻後來居上，擁有了足以跟金鬍子叫板的實力。物是人非，命運就像是轉動的輪盤，每一次都會指向一個讓人意外的結果。
剛才唐克飛行時的速度，以及下落時的動作，清晰地表明了他現如今的實力。故此，金鬍子看着唐克的眼神中沒有半點的輕視，有的只是驚訝於激動。
“唐克，說出你的理由，你為何執意要戰勝我，又為何非要得到首惡之證？”金鬍子轟隆隆地問道。
“我要乾死萬世神王，用他的神骸當肥料，在我家的門前種花，這個理由夠了么？”唐克淡淡地說。
萬世神王已經成為了世上最為強大的存在，一直無人能與之抗衡，這世上膽敢說幹掉萬世神王的人，大概是也就只有唐克這麼一個人了。
金鬍子跟坎達爾兩人的表情頓時僵住，過了一會兒才慢慢緩和下來。
“這真是一個很好的理由。上次我們在海盜城相遇的時候，你曾經說過知道對付萬世神王的辦法，但是沒有詳細說明。我姑且相信你不是在痴人說夢，而是真的有辦法。衝著這點，我接受你的挑戰，只要你能夠贏我，從今以後美夢海的海島總督就是你了，我甘心退位讓賢。”金鬍子目光灼灼地說。
“僅僅是一方海島總督的頭銜已經無法滿足我了，我希望在這場決鬥上再加一些賭注，如果我贏的話，從今以後你要為我效力，加入我的惡龍海盜團，當我的左膀右臂。如果我輸了的話，我以及整個惡龍海盜團則為你所用。”唐克再次語出驚人。
“你的胃口還真是不小，竟然膽敢讓我當你的手下，自從我建立金鬍子海盜團以來，還是第一次有人膽敢這麼跟我說話。”金鬍子的目光變得更為凌厲了，雄壯的身軀中發出一陣陣爆豆脆響。
“我有膽說出這種話，可你有膽答應么？”唐克揚眉挑釁道。
“我今天本來只是想將你擊敗而已，可我現在改變主意了，我還得給你一點小小的教訓才行。你將為你的狂妄自大而付出代價。”金鬍子抬起碩大的雙拳，掰動了兩下手腕。
“你這番話的意思，我可以理解為你已經答應了么？”
“沒問題，我可以答應你，不過你的美夢不會實現的，你做好帶着整個海盜團的人陪我在這裏挖石頭的準備吧！”金鬍子聲音猛然拔高，將周圍的沙石震得紛紛碎裂，一股激昂的白色鬥氣從他體表發散而出，接着凝結成為了一副白色鎧甲。
“呵呵，有意思。”坎達爾做為局外人，立即向著遠處跳開，給兩名當事人騰出了決鬥用的場地。落定腳跟后，他從兜里掏出一枚金幣，對着上方彈了出去，笑道，“唐克，我出一個金幣賭你贏，別讓我失望。”
“放心，我不會讓任何人失望的。”唐克將千鈞劍跟暗影劍一同拔了出來，擺出二刀流姿態，以此來迎接即將到來了戰鬥。他嘴唇微動，念動了咒語，溝通了深淵，將不知正在做着什麼的巴爾召喚了過來。
巴爾拔高腰板，搖身一變，成為了一道高大而又猙獰的惡魔虛影，懸浮在了唐克背後。
唐克包裹在了一團暗紅色光芒之中，那光芒迅速擴散，邊界就好像是黑洞，吞噬着所過之處的一切。就在光芒即將接近金鬍子的時候，另一道光芒從金鬍子體內迸發開來，兩股光芒迎面碰撞，暗紅色光芒竟然被生生彈開了。
“劍氣場那種雕蟲小技對於我來說是沒有任何作用的，不用白費心機了，還是拿出你九階劍士的本事吧！”金鬍子的聲音近乎咆哮，他那包裹着鎧甲的身軀置身於光芒中，猶如戰神降世一般。
“如你所願。”唐克雙目一凜，在一剎那間揮出上千劍，斬出上千道劍氣。
這些劍氣在半空中成型，接着狠狠落向了金鬍子的頭頂，每一道劍氣都有着撕裂天地的力量，彙集在一起，猶如一場滅世之用的流星雨。
“光斬的力量么？很好，你果然成為了九階劍士，就讓我看看你這個劍士天才的劍氣有多大的力氣吧！”金鬍子竟然不閃不避，而是猛震雙臂，激發出一團火熱的白色鬥氣，硬抗那漫天劍氣。
劍氣紛然落下，一道接着一道地轟在白色鬥氣上，在對抗中消散無形。劍氣消磨着鬥氣，鬥氣也在消磨着劍氣，就像兩群失控的猛獸在彼此撕咬着。
上千道劍氣很快便耗盡了，除了令得白色鬥氣減小一點之外，並未取得更多的成效。
第一輪交鋒，金鬍子展現出了近乎震撼姓的強大力量。
“唐克，你的光斬很強橫，很有力，不過還奈何不了我。大浪淘沙，新舊更替，時代在不斷變遷。被神明擊敗，我可以接受，但被凡人擊敗，我絕不會接受。在凡人的領域裏，我仍是最強的存在，無人可以超越。你口口聲聲說要擊敗萬世神王，那就先將我擊敗吧！只有用我的身體當踏腳石，你才能更加接近萬世神王。猛烈點，再猛烈點，讓我看到你身上的希望之光！我可不希望你是個吹牛皮的傢伙！”金鬍子發狂般地大吼着，渾身激蕩出一層層的鬥氣浪潮，將地面吹得生生蛻了一層皮。
氣浪撲向唐克，被外層的劍氣場阻隔在外，分散兩邊，掀飛無數沙石。
在這一戰之前，唐克對於金鬍子的實力並無明確的概念，只是有一個模糊的判斷而已。親自交手之後，他這才弄清楚了金鬍子的真正實力。
金鬍子很強，強到了讓唐克心生動搖的程度。
光憑尋常的光斬，肯定是無法戰勝金鬍子的，取勝之道只有兩個，一是打消耗戰，依靠用之不竭的力量將金鬍子拖垮，二是利用術士法術偷襲，對金鬍子加以強烈干擾。
兩個方案唐克都想試試，反正這兩者彼此間並不衝突。
“你想看到希望之光，那我就讓你好好看看。舊時代的老骨頭就給我乖乖退位好了，新的時代，由我來開創。”唐克向著金鬍子猛衝過去，一邊前進一邊釋放光斬，用猛烈的劍氣不斷衝擊着金鬍子。
“來吧！讓我看看！”金鬍子衝著唐克重重揮出一拳，拳頭震爆空氣，從表面轟出一團拳型鬥氣。這團鬥氣迅速放大，眨眼間變成了數十碼大小，將所過之處的光斬盡數轟散。
“啊！！！”唐克大吼一聲，將千鈞劍的劍尖對準了拳型鬥氣，與其硬撼在了一起。
世上最沉重的劍與最有力的拳頭轟在了一起，拳型虛影頓時潰散，轟然炸裂。唐克這一劍是親手施展的，而非一道普普通通的劍氣，威力自然非常強橫。他穿透了拳型鬥氣的餘波，直奔金鬍子本人而去，並依舊保持着出劍的姿勢。
就在面門即將與劍尖碰到一起的剎那，金鬍子猛然伸出雙手，狠狠夾住了千鈞劍的劍身。
唐克繼續向前用力，將金鬍子退得不斷後退，地面被兩人的衝擊力犁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迹，一直拖曳數公里之長。
巴爾的虛影見金鬍子如此難纏，為了幫助唐克，衝著金鬍子揮出了爪子。
面對着兩個方面的夾擊，金鬍子絲毫沒有懼色，張大了嘴巴，發出了一聲咆哮，聲音猶如悶雷。一道道音波攻擊擴散開來，將巴爾生生震開。
金鬍子竟然已經強到了吼聲都能傷人的地步！
在音波的衝擊之下，周圍的土地跟遺迹殘垣盡數塌陷炸裂，形成一個凌亂的巨坑。
就連唐克都被這吼聲震得雙耳生疼，也不知有沒有出血。他還是第一次與如此強大的人物交手，心中不由得豪情頓生，大吼一聲，手中的千鈞劍再度發力，將金鬍子繼續向後推動。
“喀拉……喀拉……”
這一擊的力量，就連金鬍子都無法盡數抵禦，穿在他體表上的鬥氣鎧甲發出碎裂之聲，手臂的部分浮現出一道道裂痕，竟然有了破碎的跡象。
“竟能把我逼到這種地步，不錯！”金鬍子身形晃動，將手中夾着的千鈞劍用力甩了出去，在甩飛唐克的同時，他衝著唐克補了一拳。
唐克利用天眼的能力，提前捕捉到了金鬍子的動作，不等拳頭近身，立即將暗影劍橫在了身前。
拳頭與暗影劍硬撼在一起，將唐克震得倒飛出去，在天空中縮小成為了一個光點。
金鬍子猛踏地面，將本就不堪重負的地面踏得更為破碎，接着追向了唐克，趁勢展開追擊。
兩人在天空中展開激斗，劍氣與拳影在空中交相輝映，狂暴的破壞力，令得天地盡皆為之動容。
別說是兩個當事人，就連坎達爾這個旁觀者都能清楚地感覺到這場戰鬥的激烈程度。他站在遠處，遙望着這場戰鬥，時不時地嘖嘖稱奇，雙眼流露出很久都未出現過的精光。
然而，再怎麼激烈的戰鬥，終歸會有個結果。
當兩人斗得正酣的時候，唐克抓住一個機會，對着金鬍子的後背施展了一記遲鈍術，這個法術令得金鬍子的速度霎時間變慢許多。若是論起兩人的速度以及破壞力，這之間的差距很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金鬍子受到遲鈍術的影響之後，導致實力大幅下滑，一下子落入了下風。
在這種程度的戰鬥中，稍稍落入下風也會帶來無法挽回的結果。
唐克落井下石，對着變慢后的金鬍子一通窮追猛打，利用大量的光斬劍氣，將金鬍子傷得體無完膚。
“金鬍子，你給我倒下吧！”唐克將沉重的千鈞劍丟到地上，改用單劍施展光斬，速度與威力立即提升一截，匯聚成為了一道光柱，狠狠轟擊在了金鬍子的胸口上。
金鬍子慘叫一聲，偌大的身軀被生生轟飛，白色的鬥氣鎧甲碎裂成無數塊，化作點點不規則的光斑。光柱消散，他狼狽地落在地上，吐了口鮮血出來，顯然受了極重的傷。
“呃……”金鬍子的喉嚨中發出痛苦的聲音，將雙手按在地上，試圖掙扎着站起來，可是試了好幾次都沒能成功。
一隻手出現在了金鬍子的頭頂上，輕鬆自然地攤開，看樣子是想要將金鬍子攙扶起來。這隻手跟金鬍子比起來，顯得很是渺小，可是這隻手裏面卻蘊含著撼動山河的強大力量。
金鬍子的目光順着這隻手向上移動，接着看到了唐克那微笑着的臉龐，以及點綴在一旁的陽光。此時看來，那陽光就好像希望之光。
“跟我一起干吧。金鬍子。”唐克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