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金鳳凰（2）
在平江，你可以不知道市政府在哪，但不會不知道不夜城在哪，可以不知道市長是誰，但絕對知道金鳳凰是哪一位。
商業不僅需要實力，還需要一些必要的手段，韓林是個腦瓜靈活的人，接手娛樂城第一年就發起了選美大賽，第一名稱為金鳳凰。要求人才出眾，才華過人，最重要的一條是必須是處女。娛樂城姑娘很多，不缺少姿色，缺少的是才，更加難得的是處子之身。第一年開始，金鳳凰就成了金鳳不夜城的招牌，身價一路攀升。韓林還明文規定，金鳳凰如果不願意不允許任何人強迫，也就是可以自由選擇男人。這樣也吸引了許多正統的模特和選美小姐。前兩年的金鳳凰一位嫁給了香港年輕有為的富家公子，一位成為娛樂圈炙手可熱的紅人。第三年的競爭就變得更加激烈，電視台破例做了現場直播，引起全國轟動，但遭到了文化部的批評，娛樂城畢竟有傷風化。批評歸批評，競爭空前地激烈起來。
全國各地的美女在春天齊聚平江市，選拔在廣場舉行，據說那天萬人空巷，讓大家震驚的是一位來自山區的女孩于田雅憑藉自然不用雕飾的美和天籟之音一路過關斬將，勢如破竹，輕而易舉摘得金鳳凰的桂冠。轟動一時，更讓人議論紛紛猜測不定的是，于田雅只是臨時在山區住了幾年，真正來路無人知曉。
神秘，美麗，才華，加起來足以讓全天下男人為之陶醉，自從做了金鳳凰，追求者絡繹不絕，見不到于田雅就在不夜城流連，這些人花錢如流水，不夜城生意接連翻番，創下休閑娛樂界的奇迹。江南各大娛樂城紛紛仿效，但是，像于田雅這樣才貌雙全的絕色女子鳳毛麟角，選出來的花魁反而更加襯托出不夜城這隻金鳳凰的超凡脫俗。從春天當選到冬天，據說各地客人為不夜城貢獻了上億，于田雅功不可沒。韓林寶貝似地供着于田雅，出入都有專門的保安，于田雅也沒有辜負韓林的厚愛，按照規定，金鳳凰有自己選擇男人嫁出去的特權，可王孫公子富商闊少一大堆，花了無數錢財，于田雅絲毫沒有動過心，每天看書彈琴看電視打遊戲看電影玩高爾夫保齡球，就是沒有男人，就像一位高高在上的仙子。這也正合韓林的心意。
半年不到，于田雅就有自己專門的地方招待貴賓，一般人難得一見，幾乎成為一種傳說。忽然出現在普通的酒吧間，怎麼能不讓男人們欣喜若狂，接下來會有人很長時間都會抱着老婆大叫于田雅的名字而入睡。
陸羽是個成熟的男人，于田雅那種山野般清新深深吸引着他，說一見鍾情為時過早，但愛美之心人皆有。他心裏沒有對那些豪門闊少競爭者的畏懼，神情自然直接，完全出於本能。就像小時候在山裏看到一棵樹上紅紅的野果，垂涎欲滴。那種吸引讓他一剎那把吳爺爺女**水的話拋到九霄雲外。
朱成寶和陸羽完全不同，他是城市裏風月場滾大的，知道想接近于田雅意味着什麼，撇開那些嫉妒憤恨的目光不說，需要的鈔票就夠他承受的。心急之餘，端起酒杯在陸羽面前不斷搖晃，分散他的注意力：“來，陸大少，喝酒。“
陸羽推開酒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台上：“不喝，你以後不要叫我陸大少，叫陸羽，羽哥也行。“
大少的稱呼有點花花公子的味道，陸羽一直沒有在乎，現在忽然提出這樣的問題，說明他下意識在乎自己的形象了，在這裏男人在乎形象往往只有一個理由，那就是女人。朱成寶和呂庭同時摸了摸自己身上的信用卡，此時此刻就像要衝鋒的戰士，陸羽出手他們就要備好子彈。
幾位女子見陸羽把目標鎖定在於田雅身上，立即不敢再挑逗他。她們和于田雅比起來一隻鳳凰一隻雞，哪有雞和鳳凰爭艷的道理。
台上于田雅又唱完一首歌，旁邊一位服務生端上一杯茶讓她潤潤嗓子，主持的姑娘蓮步款款地走上台：“各位，今天是于田雅小姐的生日，能夠有這麼多人捧場，非常開心，她希望和大家玩一個古老的遊戲，拋繡球，當然，不是選擇夫婿，而是誰接到今晚陪誰喝酒唱歌。眾所周知，於小姐現在還沒有心儀之人，這可是冥冥之中一個機會，看誰有緣啊。“
一位服務生拿着毛茸茸的綵球走上台交給於田雅，于田雅接過去在手裏掂了掂，游目四顧，酒吧里的人立即更加歡騰。一位國字臉，濃眉斜插，有點不怒自威的年輕人揮舞着手臂：“我是江南船業的李長軍，這個綵球歸我，誰也別想爭。”
隨着李長軍的喊叫，一直在酒吧靠門口喝酒的十幾個人忽然站起來，在靠近小舞台附近十幾米範圍內分佈開來，這樣的架勢，不管綵球如何拋出，到了上空用手撞擊拋向李長軍，相當於十幾個人一起搶，
那些人一站立，客人們紛紛避開，李長軍是有名的創二代，不僅父輩實力雄厚，自己也有一幫手下，這世界，有錢可以橫着走。酒吧里的客人雖然處於酒精和美女雙重刺激下有點瘋狂，但還是記得李長軍，懼怕地向一邊閃了閃，敢怒而不敢言。都是出來尋開心，為了金鳳凰手中一個並不一定搶到的繡球得罪李長軍這樣的人划不來。
金鳳凰于田雅手拿着繡球，在台上猶豫起來，似乎也看到台下的局勢無論如何拋都有可能被李長軍搶走，秀眉微蹙后忽然笑起來，聲音柔和清雅：“怎麼？今天就李哥一人捧場嗎？”
“你就拋吧，我一個人捧場就夠了，江南一帶我李長軍也是個人物，不要說喝酒唱歌，你就是嫁給我也不委屈。”李長軍放聲笑起來，平時生意場上他是謙謙君子，現在不必要裝，在女人面前就該露出豪情萬丈，女人是征服的，有錢有勢有手段，他不相信什麼感情，感情換不來豪華別墅，錦衣玉食，勞斯萊斯，而這些都是女人夢寐以求的。
“既然於小姐發話，我也來湊湊熱鬧。”一個身材高大的人從不起眼角落的桌邊站起來，三十多歲，顯眼的是滑稽的八字鬍，慢慢走到李長軍身邊站立。
“劉哥，你就不必和小弟爭了吧，改天我請客，得月樓。“李長軍哈哈笑着，顯得對這位八字鬍有點忌憚。
“李兄，我只是湊熱鬧，助助興而已，你這麼多人哪有我的份。“八字鬍客氣着，並沒有退讓的意思。
陸羽把目光從台上轉到並肩站立的李長軍和八字鬍，推了推身邊的朱成寶，好奇地說道：“什麼來頭？“
“劉哥叫劉玉亭，外號小日本，柔道功夫和跆拳道很了得，還精通中國武術，是平江得勝武館的教練，手下弟子很多，黑白兩道都買他的帳。“朱成寶在平江跌打滾爬，就是個萬事通：”他一直習武，耽誤了婚事，三十二歲依舊單身，據朋友透露他背後說非金鳳凰不娶。“
“準備好了嗎，我要拋了。“于田雅在台上笑着提醒，劉玉亭和李長軍停止了說話，一起把目光投向台上。其他在一旁只有乾瞪眼的份。
李長軍的手下計算得很精確，繡球毛茸茸的，看起來很輕，憑于田雅嬌弱的小胳膊扔出去至多六七米，在十米之內佈控萬無一失，競爭就在劉玉亭身上，大不了一哄而上，拼了命也要把繡球搶過來。
于田雅手臂微微抬起，嘴角露出甜美的微笑，然後胳膊回收，並沒有把繡球扔向台下，而是扔向自己頭頂偏前方。大家同時愣了一下，就在一愣的時間，繡球下落到于田雅胸前高度，她忽然身體騰空，微微扭動，右腳隨着身體扭動的力量飛速彈出，踢中繡球，繡球划著一條直線向朱成寶等人那一桌飛過去。
朱成寶和呂庭都期望一親芳澤，但做夢也想不到繡球竟然會飛向他們，就像被天上掉下的餡餅砸中，同時呆了一下。繡球直接飛到了桌子中間。陸羽也像朱成寶和呂庭一樣發懵，但本能的反應讓他伸出手，閃電般牢牢抓住繡球，手臂前伸，定格在空中。
事出意外，酒吧間靜寂了一下，所有目光投向陸羽這一桌，李長軍的十幾個手下快速靠攏，形成包圍。李長軍慢慢走過來，俯視着陸羽，目光明亮，聲音低沉：“把繡球給我。”
語氣咄咄逼人，帶着不容置疑，十幾位手下為了配合李長軍，同時瞪大眼，橫眉立目，虎視眈眈。
陸羽並不在乎繡球，也不想和別人爭，甚至可以隨便拱手給別人。但是，他不喜歡被別人威脅，更不喜歡李長軍那種居高臨下的態度。緩緩把伸在半空的手收回來，把繡球放在桌子上，端起酒杯，慢慢啜了一口。
“這位兄弟，請把繡球交給我。”李長軍加重了語氣，但沒有立即採取行動，謹慎地看着陸羽。來這裏消費的龍蛇混雜，他一時也不能確定陸羽的實力。
陸羽依然坐着一動不動，對李長軍的話置若罔聞。捏着酒杯的手指指結繃緊，對方要是動手，他有把握第一時間控制住李長軍，擒賊先擒王是最有效的手段。朱成寶見雙方劍拔弩張，急忙站起身，打了個哈哈：“李老闆，這位是陸羽陸大少，你應該見過，大家坐下來喝兩杯，不要傷了和氣，不就是一個女人嗎。”
“陸羽？幾年不見變化挺大，我都認不出來了。”李長軍微微有點驚訝，打量陸羽幾眼，臉色依然冷漠：“陸家已經不復存在，陸大少不會真的和我爭繡球吧。”
李長軍的話酒吧里只要有耳朵的都聽得懂。陸羽沒有了家庭勢力的支持，孤身一人，根本沒有資格和他李長軍較量，識時務的乖乖把繡球拱手交出來。
于田雅和兩位伴舞的姑娘走下台，慢慢站在一邊觀看，臉上帶着笑，女人都很享受男人為她們拚鬥。
“我為什麼要和你爭。”陸羽聲音很平靜，聽起來好像要放棄，朱成寶臉上浮出微笑，李長軍也得意地笑起來。圍觀的人發出一陣噓聲，鬆口氣之餘，也有點可惜一場好戲就這樣草草收場了。
“這繡球本來就是我的。”
陸羽說得很肯定，就像在說太陽本來就在東方升起一樣不容置疑。朱成寶和李長軍的笑容剛剛展開，立即僵持在臉上，尷尬怪異，其他人也神情各異，發出一陣詫異的叫聲。
“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李長軍掃視一眼，自己占絕對優勢，也就不再客氣，眼睛盯着桌角上的繡球，手腕微微動了動，他身邊一位粗壯的手下早就不耐煩，手掌快速伸向那個繡球：“快點拿來吧。”
距離很近，出手夠快，李長軍的那位手下手掌準確抓住繡球，用力回收，忽然，手腕一緊，不知何時陸羽放在酒杯上的手到了他的手腕上，緊接着一陣劇痛，手指不由自主鬆開，剛離開桌面的繡球又落了回去。
陸羽手部動作微微停了一下，眉頭微皺，感覺下手就要狠才能鎮住對方。手臂再次加點力，猛然扭動，可以感覺到對方骨骼的斷裂，手掌上揚，把那個人甩到一邊，酒吧里立即響起一聲痛苦的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