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事終(三)
儲秀宮內,烏拉那拉氏的地位是最高的,被冊封為庄妃,暫入住儲秀宮主位,全權處理儲秀宮內一切事物。自皇後派人前來請她們前往坤寧宮后,美人們先回屋細細打扮了一番,妝容都分外的精緻,她們想着皇上也會前去,必不能缺失了這個吸引皇上的機會,給皇上留個好印象,日後寵愛自然而然會有的。
美人們打扮一新,便等在主殿,等着庄妃娘娘領着她們前往坤寧宮,或坐或站,姿態萬千,千嬌百媚。
就在眾位美人等得不耐煩時,烏拉那拉氏儀態端莊地從內殿走了出來。滿臉不耐的美人們收起了不該有的表情,紛紛起身,向烏拉那拉氏請安。
烏拉那拉氏面帶笑容,眼神始終保持着一絲平靜,見各個都打扮了分外妖嬈,心中閃過一絲嘲諷,淡淡道:“妹妹們,起身吧,今日皇後娘娘派人前來傳我等前往,必定有要事。妹妹們既然從本宮宮裏出去的,那麼到了外邊兒可要留神,不要失了禮數,不然,休怪本宮無情。本宮不多說了。妹妹們自個兒警醒着點兒。對了,怎不見葉赫那拉氏妹妹?”
烏拉那拉氏說話間,目光時刻注意着她們的表情,有的眼中毫不掩飾那懾人的嫉妒,有的唯唯諾諾點頭稱是,有的只是靜靜站立一旁。后宅,不,如今應該稱之為後宮女子,沒有一個是簡單明了的,唯有更加小心謹慎才能謀得一絲生存空間,可為何從坤寧宮來人之後內心深處升起了一絲前所未有的不安。
“回庄妃娘娘的話,婢妾出門前求見過葉赫那拉氏側妃,但未見到,聽奴婢說葉赫那拉氏側妃娘娘早已出門,說是去給皇後娘娘請安。估計這會兒葉赫那拉氏側妃娘娘還在坤寧宮。”一位打扮得不甚出眾的美人諾諾地開了口。
“葉赫那拉氏姐姐也真是的,去給皇後娘娘請安,也不支會下姐妹們,讓姐妹們一同前往。”納喇氏似不經意地接了話,烏拉那拉氏,什麼叫你宮裏出去的?說出這種還沒邊兒的話,也不害臊,哼。
“誰說不是呢,葉赫那拉氏姐姐真的不夠意思…”
“葉赫那拉氏側妃那是頂恭順的人,去給皇後娘娘請安,也是情理所在…”
美人們發出各種嬌媚的聲音,如此的動聽,可話語中卻隱含着絲絲諷刺的意味,失了幾分韻味。
“好了,姐妹們時候不早了,該去皇後娘娘那兒。”烏拉那拉氏雖說挺享受那賤人被眾人話語奚落的情景,可那賤人又不在眼前,不能目睹真實的場景,眼前吵雜的聲音,讓她的頭微痛了起來,當真是不讓人省心。
烏拉那拉氏帶頭,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往坤寧宮而去。
不過一刻鐘時間,坤寧宮便在眼前。
一踏進坤寧宮,烏拉那拉氏看了眼立在皇後娘娘身邊的葉赫那拉氏,心底越發的不安,動作上卻沒有絲毫的停滯,領着其他低位妃嬪,給哲哲行禮請安。
“請皇後娘娘請安,皇後娘娘吉祥。”
哲哲面上沉靜,全然沒有往日的溫和,手中端着茶杯,若無其事地抿了口茶水,似沒有看到那行禮之人,偶爾和身側的葉赫那拉氏談笑幾句。
烏拉那拉氏瞧着哲哲無此無視她,心中怒火焚燒,理智一瞬間全燒完了,眼中凸顯出濃濃地恨意,博爾濟吉特氏,你怎敢如此折辱於我?從我出生起還未如此被人無視乃至羞辱,博爾濟吉特氏,你等着,我必不會讓你如此安生。
哲哲知曉,烏拉那拉氏向來嫉恨於她,今日如此落她的面子,定是恨不得她生不如死,可今日她不在意,烏拉那拉氏已經是強弩之末,只等着給她最後一擊。烏拉那拉氏,別怪本宮,雖說前世我們沒有什麼大的仇恨,可今世你也給本宮造了很多麻煩,而本宮最討厭的就是麻煩,放心,本宮會給你留個全屍。
“皇上駕到!”守衛太監高聲通報着皇上的到來。
皇太極面帶微笑,踏進了坤寧宮正殿,無視那些搖搖欲墜卻仍維持着婀娜身姿的美人們,只是專註地盯着哲哲。
“給皇上請安,皇上吉祥。”
哲哲率先起身,而烏拉那拉氏順勢起身,站在哲哲身後,其他美人也見樣學樣,站到後面,順帶整理了下儀容。后齊齊請安道。
“皇后快快起身,無需如此多禮,”皇太極見哲哲起了身,后又開口道,“愛妃們也起身吧。”
皇太極溫柔地拉着哲哲,坐在了上首,含笑問道:“皇后,今日派人前來請朕,可有要事相商?”
嬪妃們見到皇上對皇后的寵愛,對她們的無視,心中憤憤不平,也嫉妒不已。
哲哲扯了扯嘴角,不時地看眼皇太極,欲言又止,不知該如何說。
皇太極難得見到哲哲如此為難的一面,收起了笑容,深邃地眸子裏透着平靜,看了眼那些矯揉造作的女人,只是一眼,后收回了視線,盯着自己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淡淡地開了口:“皇后不必為難,後宮有何事,統統說與朕聽,朕自有決斷。”
哲哲頓了頓,開口道:“這事兒,臣妾也不清楚如何說,葉赫那拉氏側妃,還是你來說吧。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皇上會做主的。”
烏拉那拉氏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又強制控制住自己,面上略微好看了些,她終於知道今日為何如此不安了,原來都是葉赫那拉氏那賤人的緣故,哼,葉赫那拉氏,這是你自找的,不要怪我心狠手辣。她不知,她的神情早已落入幾人眼中。
“回稟皇上,婢妾想要揭發莊妃烏拉那拉氏的罪行。昔日在貝勒府烏拉那拉氏謀害了婢妾的孩子,還害了懷孕時的納喇氏庶妃,使得納喇氏庶妃早產並且傷了身子,而今她又散佈謠言,陷害皇后…”葉赫那拉氏還未說完,便被打斷了。
“葉赫那拉氏,你這賤人,不要血口噴人。”烏拉那拉氏激動地跪了下來,“皇上,臣妾冤枉啊,還請皇上不要聽信那起子小人的話,皇上,這麼多年來臣妾安分守己,也從來沒有害過人,請皇上給臣妾做主。”烏拉那拉氏風韻猶存地臉上露出了濃濃的哀傷,雙眼含淚,悲戚地注視着皇太極。
皇太極對於烏拉那拉氏難得的脆弱,內心一動,但沒有上前扶起陪伴多年的妃子,只是說道:“庄妃,先起身,朕自有決斷。”而一旁的哲哲目光閃了閃,心中嘲諷不已,今日她只是個看戲者,皇太極,你會給我演出怎樣精彩的戲呢?
烏拉那拉氏明知皇太極的冷心,內心深處仍是希望皇太極對她會有一絲憐惜,可今日她的心又冷了幾分,顫抖着身子站了起來,“謝皇上!”
“葉赫那拉氏,你可有證據?”皇太極語氣之中充滿了壓力,直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葉赫那拉氏自知現已騎虎難下,唯有拉下烏拉那拉氏才有活路。
“皇上,婢妾有證據,”葉赫那拉氏平靜了下來,面上變得波瀾不驚。
“桃花,去把花嬤嬤帶上來。”
烏拉那拉氏一聽到這個名字,心底越發得不安,看來今日是難以脫身了,葉赫那拉氏你這賤人,也別想好過。又暗恨,當初心不夠狠,放過了從小伴隨她長大的奶嬤嬤,才有這不利的局面。
花嬤嬤?前世今生都不曾見,不,聽說過此人,如此看來,前世未被查明的陰私今日倒是可以見天日了。哲哲漫不經心的想到。
這時,婢女桃花領着一老婦走了進來,兩人先是恭敬地向哲哲和皇太極請安。
“奴婢給皇上、皇後娘娘請安,皇上吉祥,皇後娘娘吉祥。”
皇太極目光凜冽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兩人,期間無人敢多嘴說一句話,只是等待着皇太極的命令。片刻后,皇太極收回了視線,道:“起身吧,你就是花嬤嬤?朕似乎有點兒印象,你可是庄妃的陪嫁嬤嬤?”
花嬤嬤心中甚是忐忑不安,忙開口應道:“回皇上的話,老奴正是庄妃娘娘的陪嫁嬤嬤。”
“哦~”皇太極似笑非笑看了眼那一臉平靜地烏拉那拉氏,后,肅着臉,厲聲喝道,“你既然是庄妃的陪嫁默默,那為何幫他人來害你家主子?若是良心不安,那為何當初事前不勸阻你家主子,或者事後向朕或者福晉說你家主子的罪行?為何今時今日才來作證?”
花嬤嬤一臉惶恐,猛地跪地,用力地磕頭着,力道過猛,額頭上血漬開始往外冒,而嘴裏卻是不停地說著:“皇上,皇上啊,老奴心中有愧啊,這麼多年來老奴日日寢食難安,原是想把這個秘密帶到墳墓中去的,可葉赫那拉氏側妃派人找到老奴,老奴明白這個秘密不能再埋藏下去,更是不能讓庄妃娘娘再錯下去了。當年,我家主子和葉赫那拉氏側妃是最得皇上寵愛,兩位主子都暗自較勁,都想先於對方生下小阿哥,當時斗得十分厲害,最後葉赫那拉氏側妃先一步懷孕,我家主子非常生氣與嫉恨,到底是年輕氣盛,一氣之下做下了錯事,設計讓葉赫那拉氏側妃小產,葉赫那拉氏側妃痛失愛子,終日纏綿床榻之間,無力與我家主子爭寵。老奴承認有罪,可此事不僅僅是我家主子參與了,還另有暗手推波助瀾,老奴能力有限,不能查出此暗手。老奴認罪,老奴願意償命,還望皇上能夠寬恕我家主子,一切都是老奴的錯,是老奴沒有阻攔我家主子,是老奴的錯,是老奴的錯…”
“好!好!好個烏拉那拉氏,真是讓朕大開眼見。”皇太極氣極而笑道。
正在此時,有一儲秀宮婢女求見。
哲哲見皇太極那不斷起伏的胸,心知他還未緩過來,便開口讓那奴婢進來。
那婢女一臉慌張,一進門,便跪地,上氣不接下氣斷斷續續道:“稟…皇上…儲…秀宮…側殿發現了布偶…”
哲哲臉上滿是詫異,驚得站了起來,轉身面對着皇太極。而皇太極一聽布偶二字,更是驚怒不已,憤然而去。
哲哲緊隨其後,而其他美人臉色變得非常蒼白,尤其是葉赫那拉氏雙眼之中佈滿了濃濃的恐懼,唯有烏拉那拉氏眼中一閃而過的笑意,無論她們心中如何的不安,如今也唯有回到儲秀宮才能了解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