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事終(終)
明亮地天空似被遮了一層薄紗,灰濛濛的,光華掩蓋,黯然失色。
當皇太極領着一行人來到儲秀宮,且直奔偏殿,皇太極面上沉鬱,見儲秀宮奴才們都是一臉惶恐不安的模樣,怒不可遏,心中似有一頭被困多時極想脫困的猛獸,正等待時機一舉衝破禁錮釋放出野獸本性,有着不輕易展現於人前的狠戾。
當看到布偶娃娃時,他的怒火終於找到發泄的路口,面色難看,語氣冰冷刺骨說道,“哪個奴才發現的?如何發現的?都給朕一一說來。”而跟隨在其後面的葉赫那拉氏嘴裏滿是苦澀,往日飽滿的厚唇此時變得格外乾澀,看來今日是脫不了身了,烏拉那拉氏,這你賤人,不要得意,今日拼了這條命,我也要讓你跟着我一起下黃泉。
一位身穿一等宮女服侍的婢女顫抖着身子,滿臉恐慌與害怕,站了出來,許是害怕皇太極,身子發軟,癱軟在地上,臉色越加蒼白,抖着聲音斷斷續續地說著:“回…回皇…皇上的話,是奴婢發…發現的,奴…奴婢…”
不等她說完,皇太極聽着如此不利索的話,眼神越加兇狠與冰冷,盯着那說話的宮女,嚇得宮女身子抖得越加厲害,哼,朕難道是洪水猛獸,如此懼怕朕,真當是不知所謂。
宮女感覺很委屈,皇上的氣勢太足,她都不敢說話了,就怕一個不小心說錯了,那小命就保不住了,可見皇上的面色越加難看,她怕若再不說的快些,即使小命保住了,也脫了層皮,深吸了口氣,定了定心神,在皇太極發作前,迅速地說了事情的經過。
事情是這樣的,葉赫那拉氏動身前往坤寧宮給皇后請安之後,這位一等宮女便開始整理床鋪,打掃屋子,本來今日不應該是她來打掃的,往日都是另外一位專門打掃主子寢室的二等宮女明心打掃的,可今日明心病了,便請她代為打掃下,她想着大家都是伺候同一位主子的,能幫的地方也要幫一下,便點頭答應幫明心打掃一日,哪知今日便出了事情,她在打掃床底時,從床下掃出了一個布偶,當時她嚇着了,並尖叫了一聲,被守在門邊的老嬤嬤聽到了,以為出現了什麼事情,急忙地跑了進來,當老嬤嬤見到布偶時臉色很難看,看她六神無主,便立馬派人前往坤寧宮稟告皇后了。
皇太極臉色比之前要緩和些,思考了下,便隱隱有了些頭緒,他正愁沒有借口廢除選秀制度,這事倒是可以利用,腦中閃着這些念頭,嘴裏吐出的話語卻是如此冰冷無情:“葉赫那拉氏,你這賤婦,好惡毒的心思,居然想要謀害朕,朕自問帶你不薄,你這賤婦!”
“不,皇上,婢妾冤枉啊,婢妾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布偶,皇上,婢妾是愛您的,您是婢妾的天,這世間哪有謀害自己天的事兒,還請皇上為婢妾查明事情的真相,還婢妾一個公道啊。皇上,皇上,您也知道婢妾的綉工有多差,婢妾沒有漢人女子那般有着好綉工,婢妾都沒有綉過幾次,皇上,不信,您可以派人查啊。”葉赫那拉氏猛地跪在地上,神情越發的哀傷與悲戚,她一直在自欺欺人,她一直以為皇太極是歡喜她的,哪怕是一點點,她心中就很滿足了,雖然曾今失望皇太極的多情,也算計過他,可內心仍是愛着他,如今,夢是否該醒了,不屬於她的,終究不屬於她,強求不來,可為何心中仍是不甘與恨,為何!
葉赫那拉氏,你這賤人,也有今日,縱使今日向皇上皇后告發了本宮,你的下場,也比本宮要慘,跟本宮斗,你也不過如此。烏拉那拉氏縮在一個角落裏,陰狠地想着。
皇太極絲毫不為其所動,銳利的鷹眸中有着明顯的厭惡,剛想開口,卻被截住了。
哲哲原本不想插手此事,然而見到皇太極如此無情的一面,心中一抽,隱隱作痛,雖說她知道如今的皇太極斷然不會如此對待她,可心中仍是不舒服,對於葉赫那拉氏,她的心中只有可惜,也有一絲怒其不爭的意味在裏面,只能說烏拉那拉氏的道行與計謀比葉赫那拉氏要深,今日,無論如何,也不能放過烏拉那拉氏,不然日後定會成為一個很棘手的麻煩,而她最討厭的就是麻煩。
“皇上,此事關係甚大,還請慎重決斷。”這世上也只有哲哲能夠用此種態度對待皇太極了。
“皇后,朕自當會慎重。”皇太極對着心愛女子只有滿滿地寵溺,沒有其他情緒。
“皇…皇上,這布偶上寫着的生辰八字不是皇上的,是皇…皇后的。”那名拿着布偶的宮女驚慌地說著。
皇太極原本被人再次打擾而心生怒意,如今聽到不是詛咒他,而是詛咒他心愛的皇后,這不僅僅是怒字可以形容的,謀害皇后實則在生生挖他的心,光想想,便不能接受,那是靈魂深處的痛,他要查,一定要查出做出木偶的賊人,此時的他已經忘了之前的初衷,在不知不覺中皇后已然是比他自己生命還重要的人。
“給朕查,一定要查出幕後的主使,若是被朕查到何人膽敢謀害皇后,朕定要她後悔來到這世間。”皇太極腦中已然沒有其他念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不惜一切查出主使,即使暴露了自己一直隱藏着的實力也在所不惜。
一道黑影在皇太極發出命令之後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眾人前,語氣冰冷地沒有絲毫情感地回道:“遵旨。”說完,便消失於人前。
烏拉那拉氏原本幸災樂禍地臉上在聽到皇太極如此冰冷刺骨又透着濃濃恨意的話語之時變得格外慘白,原來皇后才是皇上的底線,一旦有人觸碰了底線,就會萬劫不復,棋差一招,滿盤皆輸。她是愛着皇太極的,不舍皇太極被人詛咒,即使明知道不會靈驗,也不願冒險的,便寫了皇后的名字,甚至暗自祈禱此詛咒能夠靈驗,可惜,一念之差,終是毀了她。
不過一刻鐘的時候,一切都是查明,因是臨時而起的陰謀,很多線索沒有被遮掩,查起來容易了些。
那位暗衛又一次出現,手中拿着查出來的證據,遞給皇太極,待皇太極接過後,便又消失於人前。
皇太極攤開,細細查看,越是往下看,身上的寒氣越重,冷的人直發抖。
“真是讓朕大開眼界,原來朕枕邊有如此心計深沉的人,令朕難以置信。”皇太極怒極反笑,道,“烏拉那拉氏,你這毒婦,藏的好深。來人,把烏拉那拉氏及其家人一併打入天牢,等候發落。”
“皇上,皇上,臣妾不求皇上饒過臣妾,臣妾只求皇上饒了臣妾的家人和二皇子,他們都不知情,是臣妾的錯,這一切都是臣妾做的。皇上,請看在臣妾伺候您多年的份上,答應臣妾這最後的請求吧。皇上啊。”烏拉那拉氏自知逃不過去,淚流滿面,跪在地上,不停磕頭地求着皇太極,見皇太極仍是沒有一絲鬆動,便爬到哲哲的身前,拉着哲哲的衣角,哀求着,“皇後娘娘,皇後娘娘,看在姐妹多年的份兒上幫婢妾求求皇上,皇後娘娘,婢妾知道錯了,您也知道身在後宮,不爭是不能保全自己和孩子的,可錯在婢妾身上,家人和孩子都是不知情的,求皇後娘娘開恩,婢妾只求家人和孩子平安一生,不求其他,皇後娘娘,求您了。”
哲哲被扯拉的身子晃了晃,神情有所鬆動,她自然知道只要身處在後院或者後宮,唯有一爭才能保全自己、孩兒和家人,前世,她沒有孩子,但是想要活命,便只能幫着親侄女爭,前世爭贏了,可也輸了,終究是沒有得到皇太極的心,這一世,不一樣了,她贏了皇太極的心,更是贏得了本該有的地位,這不是幸運,因為有着前車之鑒,她付出了所有才得來的。烏拉那拉氏,你放心,只要你的家人不妄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本宮便會保全他們。
“皇上,烏拉貝勒有功於皇上,功過相抵,應當從輕發落。”哲哲開口求情着。
“好,既然皇后求情,朕便輕饒他們,不過活罪難逃,白音聽令,將烏拉貝勒及其族人貶為庶民,三代不得為官,抄家,財產歸國庫所有。速速前往。”皇太極深邃的雙眸中快速地掠過一絲精光,開口道。
烏拉那拉氏聽到此處,心生恨意,大喊道:“皇太極,你,好狠的心。我,烏拉那拉氏心死了,若有來世,但願不再遇見你。”說完,口吐鮮血,倒地不起。
心竹顫抖了身子,慢慢上前,伸手探了下烏拉那拉氏的鼻息,毫無生息,抖着聲音說道:“皇上,庄妃娘娘殯了。”
皇太極雖然厭惡烏拉那拉氏,但畢竟陪伴了他多年,見到她如此下場,心底深處有着一絲不忍,抬了抬手,讓人抬了下去。
哲哲上前,滿是心疼地看着皇太極,手悄然地拉着皇太極的大手,似在安慰,又似在說她理解他。
而一直縮在一旁不吭聲的葉赫那拉氏,面上沒有幸災樂禍,只有故人離去的傷感,雖說,兩個人鬥了多年,可這麼多年來早已生出了一種別樣的情感,兩人都得你死我活,今日,她贏了,不,只能說不輸,她已經能夠預料的自己的下場,再怎麼斗,都沒有贏的一分希望,而今,只願平安一生,不再奢求其他不該有的東西。
當豪格知曉一切的時候,他的額娘已死,再也不會回來。當知道額娘不能入皇陵的時候,他的心中滿是恨意,對自己的父汗產生了恨意,恨着每一個人,他更恨自己,若不是為了他,他的額娘不會走上這一條路,他從小就知道他沒有繼承權,他是被父汗放棄的人,也只有他的額娘關心他,鼓勵他,可是現在那個關心他給他關愛的人不在了,再也不會和他說話,為他添衣,為他辦置生活瑣事,再也不在了,額娘,額娘,兒子會好好活下去,兒子知道額娘不想兒子衝動地為您報仇,更是知道額娘希望兒子活下去,可兒子的心好痛,額娘,以後再也沒有人愛兒子,再也沒有人關心兒子了,額娘,兒子帶您離開這個冰冷無情的地方,再也不回來了,只有兒子和您,額娘,您等着,兒子一定會帶您離開的。
當晚,豪格便跪在乾清宮門前,求見皇太極。皇太極心情也是極差,沒有答應見他,哪知豪格跪地不起,固執地等着皇太極的召見。最後的最後,皇太極見了豪格,兩人談了很久。自此豪格消失了,而烏拉那拉氏的遺體也隨之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