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問渠那得清如許
將最後一絲劍氣吸收,文軒心滿意足,待看到夜如月已睜開雙眼,他才道:“師姐,你醒了。”
夜如月眼神複雜,但還是道:“我傷勢已恢復的七七八八,其餘的也只能慢慢休養。”
文軒點點頭,“師姐,你能走嗎?”
夜如月點點頭,似又想到了什麼不禁面頰緋紅。
不容夜如月拒絕,文軒扶着她走在這漫無邊際的空間裏。
“文師弟,我能走,不勞你扶了。”她說得雖堅決,但頭卻低得深沉。
“不礙,師姐當務之急還是要恢復傷勢,不然我勢單力薄,只怕要永遠困在這須彌空間中了。”
“那你可知如何離開這須彌空間?”
文軒苦笑,他又哪裏知道。當初他進來只是想見機行事,哪想剛一露面便被鬼物發現。“解鈴還須繫鈴人,那群鬼物想必知曉,好在我已在那鬼物身上留下印記。”
夜如月不禁一愣,她想不到文軒手段竟然如此高明。不僅能在五位高手手上逃脫,竟還能神不知鬼不覺的佈置下記號。
心中疑惑,她已不禁問道:“你不是蜀山陽院弟子嗎,怎麼修習的卻是陰柔一脈的法門。”
她話一出口立刻便後悔了,她倆只在上山時見過一面,卻能說出如此多的信息,用意多少有些說不清楚。
文軒立刻明悟,笑笑道:“只是師弟的一些秘密,還望師姐不要外傳。”
夜如月本就心思雜亂,見他不欲多言,也沒有強求,“你對我有救命之恩,這自然不在話下。我們現在這是去哪?”
“想必師姐已經發現,此地充斥一股燥熱之氣,且依稀有劍氣瀰漫,依我推測必有玄機。師弟自踏入湛盧山便曾聽聞,此地乃是歐冶子大師鑄劍舊地,雖不知真假,師弟也想一探究竟。”
文軒剛一開口,夜如月便已猜到。
見夜如月不言,文軒又道:“不知師姐傷勢幾何?可願相伴?”
聽文軒說得如此直白,夜如月只恨不得捶他兩拳,心道:“我就是不願,你不也拖着我走出如此之遠了么?”
恰此時,一股熾熱陡然傳入文軒腦海,他前行的身影不由一滯。
見他面色有異,夜如月不禁問道。“怎麼了?”
“這個方向!”
見文軒不欲解釋,夜如月乖巧地沒有追問。但她心中已然明白,文軒必然隱藏了不少鮮為人知的秘密,甚至蜀山派都不知道。
二人漸行漸遠,不知過了多久,文軒突然停下,手突然向虛空之中一抓。虛空中竟陡然盪起一片漣漪。
“這···”夜如月一愣,心中不禁揣測,“難道他來過此地?”
文軒沒有繼續向前,略一停頓,雙眼已綻放出兩道神光。“在這!”話落,他以手為刀,青色劍氣覆蓋其上。
他一把拉住夜如月,右手一揮,人已穿透了漣漪。
緊接着一股熱浪撲面而來,文軒急忙祭起一道青色的光罩將夜如月護住。她傷勢未愈,又修習陰柔一脈功法,不免會受到影響。
此處與剛剛的情形不同,整個空間呈現出一種詭異的赤紅色,空間中炎熱無比,偶爾吹過的暖風也如熱浪潮汐,帶不來絲毫涼意。
“師姐,還能繼續嗎?”文軒不由問道。
夜如月點點頭,兩個人便繼續朝前走去。然越走空氣便愈加熾熱。一段路程后,文軒釋放而出的氣罩已經無法抵擋這鋪面的熱浪。灼熱的氣浪無色無形,穿透了氣罩直接侵蝕在他們身上。
文軒修習的是離火訣,這莫名的灼熱與他無礙,甚至還有益處。但夜如月修習陰柔法門,本就對灼熱氣浪很不適應,加之重傷未愈,不免更顯虛弱,蒼白臉上豆大的汗滴不停的落下。
“此地酷熱難耐,師姐就不要再往前了。”
“我還能堅持一段。”
文軒搖搖頭,“孤陽不長,此地炙熱之氣瀰漫絕非天成,必有蹊蹺,師姐不如暫留此地,我去探查一番。”
夜如月雖不願,卻也明白現在不是逞強的時候,“那你也要小心點。”
文軒笑笑:“師姐放心,留師姐一人在這我也不放心,我並不走遠。”說著人已躍出數丈。
他席地而坐,兀自運轉起離火訣,絲絲灼熱之氣如受到牽引一般紛紛朝他聚攏。見離火真訣奏效,他急忙運轉到極致,以鯨吞之勢吞噬着灼熱之氣。
見文軒並未走遠,夜如月放心不少。但看他被赤紅色包圍,整個人宛如置身火焰,心下不由一懸。
半晌見他無事,夜如月才鬆了口氣,心中嘀咕道:“他竟是陰陽雙修,據說陰陽雙修在蜀山派是極高的境界,他又為何這般聲名不彰、默默無聞?”
文軒卻不知夜如月所想,正專心致志地吸收天地間炙熱之氣。然任他已施展出十層功力,空氣中氣浪也只是稍微的減弱,並沒有枯竭。
約莫一個時辰的功夫,文軒不由罷手,心中卻嘀咕:“問渠那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這灼熱氣浪必然有源頭。”
他倒有心施展陰院法門探查一二,可陰柔之力一出體外,便被灼熱氣浪吞噬的一乾二淨。似想道了什麼,他眼神不由一亮。道道青色劍氣已包裹着幽光,朝遠處探去。
不遠處的夜如月早已是目瞪口呆,“他到底掌握了多少法門。”
然越探文軒卻也是心驚,越往前溫度便越熾熱,好似有一個火爐在源源不斷的為整個空間提供熱量。
打定主意,文軒走到夜如月身旁。
“怎麼了?可有什麼發現?”夜如月一臉疑惑。
“師姐,熱源就在那個方向,我想去一探究竟,你可否在此等上片刻?”
看着這雙漆黑的眸子,夜如月豈能拒絕。“嗯,我在這等你。”
“好,我去去就來!”話落,人已化作一道利箭遠射而出。
身形閃爍間,他已全力運轉起九離真火訣,可隨着他越走越遠,吸收的熱量已微不足道,幾乎每一步熾熱都成倍增長。
文軒全身已是一片通紅,紅得近乎發黑。他赤身裸體,每走一步都是無盡的煎熬。但他卻不打算放棄,走不動,他便爬。
別人都以為他溫文爾雅,似乎對什麼都不甚在意。但那只是他的外相,一旦認定的事,他有一種咬定青山不放鬆的韌性。
不知過了多久,他在也無法寸進,層層熱意已透過他的軀體侵蝕他的五臟六腑。他明白單憑“一廂情願”的決心已無濟於事,掙扎着盤膝而坐,運轉起九離真火訣。不僅如此,同時運轉起天魔真解,功力又提升一倍。
兩道真元圖在他體內越轉越快,經脈中已激蕩起道道靈力漩渦。再夾雜股股純凈至極的真火靈力如魚歸大海一般湧入體內,文軒不由大喜。他已經感覺離火真訣日臻圓滿,離火真元也發生了蛻變,朝着更加玄妙變化。
隨着真火之力入體,文軒一下子壓力大減,行動也愈發輕鬆。如法炮製,他再次朝前走去。如此往複七八次,體內的離火真元已幾乎飽和。
他浸**道十多載,體內靈力本是陰盛陽衰,可只這一次吸收,離火真元已後來居上,隱隱有反超之勢。
看着眼前虛幻不定的空間,文軒心知又到了一處界限。沒有猶豫,大步沒入其中。眼前卻是煥然一新,視線所至儘是赤黑色的火焰,而原本的虛幻卻並非什麼結界,反而是被火焰灼燒所致。
“只怕這便是那始作俑者。”文軒心中暗道,沒有絲毫遲疑,立刻盤坐運轉起九離真火訣。雖然他已吸收飽和,但除了將其吸收煉化,他還真不知道還有什麼辦法能一舉兩得。
黑色火焰原本只有十丈方圓,不知過了多久,十丈方圓已縮小至五丈見方。文軒此時已是通體赤紅,已近乎紫黑,整個人似乎已被火焰吞噬。
他的滋味也並不好受,他雖不知水霧神紋如何幫他掌握陰陽雙修之法,但卻知道陰陽之道,重在平衡。如今陽盛陰衰,體內已是勢同水火。修鍊十多年的魔元幾乎要被離火真元烹燒殆盡。
不得已他又匆忙運轉起天魔真解一點點蠶食離火真元,宛若一個救火工,水多了加火,火多了加水。一番折騰沒有枉費,一陰一陽兩股真元愈發凝練。
“難怪師叔常說修道乃是以身為爐鼎,曉陰陽造化,御五行之變,是以納外氣、養內氣、和陰陽、通經脈,故而天人合一。竟是這般道理。”
文軒心中甚是滿意,抬頭望去,原本十丈方圓的火焰已經縮小至一丈大小。
“好好好,只要一鼓作氣再將它們吸收,想來空間便不再如此燥熱,如月也能行走自如了。”文軒大笑三生,再接再厲。
正當他躊躇滿志,突然一股壓抑的氣息撲面而來,正閉目調息的文軒也心下一顫,一臉驚訝地睜開雙眼。
一個赤黑色的球形火焰憑空而顯,若不是偶爾閃爍的紅色焰火,說是黑色也不為過。它身周還有三個略小的焰球隨它跳動,宛若人的呼吸,甚是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