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房有陰魂
聊了沒多久,屈曉燕突然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時候不早了,我去準備。”
我沒攔着,而她說完話也自顧自的去了廚房。
屈曉燕走後,呂志平趕緊湊到了我身邊,臉上的神情跟他來玄門求我的時候一樣,驚恐又害怕。
“你看見了嗎!就是那種冷笑,多瘮人!我每天晚上都能看到她站在我床邊這麼笑,就連夢裏都是她這笑!”
呂志平越說越激動,越說越歇斯底里,我趕緊勸住他,示意他小點聲。
這會兒再看,呂志平的狀態真是不怎麼好。
表面上看起來就是一副很久沒有休息好了的樣子,可我見他眉間有黑氣纏繞,手指尖的皮像剛泡過水一樣囊腫,就知道他這怕是被吸了陽氣,時不時露出怪笑說不定也是因此造成的。
人這輩子的陽氣可是有數的,生病遇災都會耗損。
一旦陽氣盡了,這人多半也就沒了。
此時呂志平抓着我胳膊的手都在微微顫抖,我趕緊安慰了他兩句,好歹是把他穩定住了。
趁着屈曉燕不在,我在別墅一樓四處轉了轉,想再看看這房子的風水佈局。
結果卻發現這房內的物品擺放沒什麼大問題,雖沒有鎮宅的,但總也不至於招鬼。
要說是老宅子裏舊居的孤魂野鬼沒能送走也是有可能的,畢竟屋裏沒什麼驅邪的物件。
但相對於此,我還是覺得這屋裏的髒東西會是外頭新來的。
否則屈曉燕沒必要非要把那扇大窗的採光給擋住,搞得客廳不開燈就烏漆嘛黑的。
可話又說回來,這房子坐北朝南,光好陽氣就足,外來的幽魂不會選擇這住下,也進不來這地方。
要真是外頭來的髒東西,又是怎麼進來的,為什麼偏偏選中了這呢?
我正想着這些事,廚房外頭突然傳來了一些聲響。
我跟呂志平對視一眼,朝着那扇大窗走了過去——廚房就在那扇大窗的右側。
透過大窗的一角,我隱約看到廚房外面似乎有一個人影蹲在地上。
再仔細一看,那人是屈曉燕,彼時她正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做什麼。
我心裏實在納悶,明明我和呂志平一直坐在客廳,怎麼都沒看見她出去?
“她在幹什麼?”我皺着眉問道。
呂志平過來看了兩眼,開口說道,“應該是在喂貓吧。”
他這麼一說,我這才猛然想起剛進院子的時候不知道從那竄出來的那隻黑貓。
“那隻黑貓你知道是哪來的嗎?”我心中隱隱有種預感,那被附身了的黑貓跟屈曉燕怕是有些關聯。
“我出差前一陣子,我老婆發現我家這邊經常有流浪貓路過。她本來就是個心地善良的人,經常自己做些貓飯定時定點的餵給它們,有時候我也會幫幫忙。但是我們從來沒把貓帶回來過,那隻黑貓可能是自己跑進來的吧!”
聽完他的話,我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呂志平覺得喂貓沒什麼好看的,就讓我趕緊坐回去。
然而我正準備走,就看見屈曉燕緩緩站起了身,有一瞬間她的瞳孔竟然變得跟貓一樣細長!
隨後她僵硬的走到了大床旁邊,縱身一躍竟然從廚房的窗戶跳了進去!
我擔心被她發現,趕緊裝作什麼都沒發生回了客廳,也沒敢把我剛才看到的一幕告訴呂志平。
沒過多久,屈曉燕就招呼我和呂志平去吃飯。
我沒客氣,強撐着裝出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就坐在餐桌跟前。
桌上擺着的還真是好些佳肴,有魚有蝦,大多都是鮮食。
“快吃吧,也不知道合不合胃口。”屈曉燕的語氣依舊客氣,臉上也依舊是一副僵硬至極的笑。
我勉強點了點頭,努力找了個話題聊了起來。
屈曉燕也不說話,自顧自的吃着飯菜,只有我和呂志平一直在說話。
飯桌上我只喝了些水,沒敢吃她做的東西,怕“不幹凈”。
挨過了午飯,我便準備着離開,現在我更加確定屈曉燕不對勁,正常人哪能這麼久都一直保持着這樣僵硬的笑!
呂志平和屈曉燕送我上了車,車子開遠后我趕緊給呂志平發了個消息,叫他待會一定想辦法過來一趟。
而回到店裏后,我這心裏就愈發不安。
趁呂志平還沒來,我擺出兩張黃紙,用硃砂畫好了符號,又裝了一碗淘米水。
剛準備好這些,店門就被敲響了。
我一看,來人果然是呂志平。
我趕緊把他請進了屋裏,不等他先開口就一下子把他摁在了椅子上。
“你先別說話,照我說的做。”
話音落下,我割破了手指補上了符篆的最後一筆,分別貼於呂志平額前胸前和背後,又問來了呂志平的生辰八字寫在了桌子上鋪好的黃紙上頭。
接着我便開始念咒,“冥冥有道,道生乾坤;一生無數,二能震地;區區妖邪,快快離身!九天金童助我斬妖除魔!”
話音落下,我滴了一滴指尖血在碗裏,又抓着呂志平的手一刀割破了他的手掌,將他的血也滴進了碗裏。
呂志平頓時痛的大叫起來,身體開始不斷掙扎。
“別動!”我大吼一聲死死的摁着他的手,只見幾滴黑血流進裝着淘米水的碗裏,霎時間淘米水上泛起陣陣白煙,像是一滴油滴進了熱鍋里。
我不顧呂志平的掙扎,依舊使勁摁着他,直到他逐漸放鬆下來,流出的血也變成了鮮紅色才肯放手。
做完這些,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停的喘着粗氣,緩了好一會兒我才去掀開了呂志平身上的符篆。
他不知道我這麼做出於什麼原因,看向我的眼神也多了些不信任。
“你放心,我不會害你。你家裏確實有些不幹凈的東西,而且正在逐漸侵蝕你的陽氣。剛才在你家我沒說,有時你也會露出跟你老婆一樣的表情。”說完,我端起了那碗水給他看了看。
呂志平看過那水漆黑的樣子,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久久說不出話來。
“我已經把髒東西都驅走了,這幾天你盡量少吃你老婆做的飯菜,我擔心裏頭有東西。”我一邊說著一邊又作了幾張鎮魂符交給了他。
常人在睡覺的時候身體裏的三魂會遊離體外,而三魂的所見便會通過夢境反饋出來,七魄留於體內是為了滿足人起夜一類的需要。
這鎮魂符,鎮的便是三魂七魄。
對陰魂有效,對陽魂同樣有效。
我告訴呂志平,晚上睡覺前把符紙在水裏泡泡喝下去。
給屈曉燕喝便能讓她老老實實的躺在床上,鎮住她的三魂七魄不讓她半夜再起來。
給自己喝就能讓他睡個好覺,不受外界的打擾。
至於他到底怎麼選擇,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交代完這些,呂志平更是感動了好半天。
“大師,真是太謝謝你了,我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才好。”說著說著,呂志平兩眼一紅,竟要哭了。
我趕緊叫他打住,“這都是我該做的,走什麼道做什麼事,你不必太在意。”
隨後我又把屋子裏大窗的問題和屈曉燕跳窗的事兒告訴了他。
“那房子,我介意你們暫時不要去住了。無論怎麼說,屈曉燕也是受害者,你還是找個借口帶着她先搬出去一段時間,另外找個住處吧。一日三餐你盡量不要讓你老婆親自下廚,我看飯桌上都是寒食,這時候吃不好。”
呂志平一聽連忙點頭答應,要是我不說,他怕是一直都發現不了那別墅里的異樣。
“那我們走了,這房自己就一直空着了?你說的那什麼髒東西……會自己走嗎?”呂志平小心翼翼的問道。
我搖了搖頭,“不會的,這幾天我會過去。”
本以為他們做生意的會忌諱干我這一行的入室,但呂志平卻絲毫沒有這顧慮。
當場他就從自己的鑰匙環兒上拿下了別墅的鑰匙給了我。
“我們會儘快搬出去的,到時候別墅你可以隨意進出。”呂志平一邊說著,一邊掏出了一沓現金,估摸有兩萬塊錢。
“大師,這點錢你先拿着,算是定金,你要是不收我這心裏肯定不踏實。等過後這事兒辦完了,我會把全款給你。”
呂志平這話把我逗笑了,不過是驅個邪,收取的報酬怎麼也不需要用“全款”來形容。
不過這一次我沒推脫,好歹今天也幫他驅了身體裏的邪氣,這錢收的也正當。
又交代了呂志平幾句,我便讓他走了。
早晨中午都沒吃東西,現在我這胃裏空落落的,剛才還流了血,得趕緊把肚子填飽了。
呂志平走後,我便叫了外賣,期間崔柏生還打來了個電話詢問我情況,我也沒跟他多說,只是草草應付了幾句。
過後我便開始收拾起了包裹,以免應對着不時之需。
回過神來,我開始琢磨起了呂志平這事兒。
現在的大老闆可真是平易近人,腰纏萬貫也不輕易露富。
他家那三層別墅估計也要不少錢了,哪像窮苦人家,鬧病鬧災連個過河錢都沒有。
越想這些我這心裏越不是滋味,都說干我這行的不能輕易動惻隱之心,但我還是沒能禁住。
兩萬塊錢定金我留下了一萬,其他的全都捐了出去,也算是行善積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