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行動

“是九頭蛇？不出意料。”霍爾眼眸低垂，像是在思考什麼，實際上是在心中和001對話。

001：“為什麼你會覺得不出意料？”

“按照正常的時間線，巴基前往一線后所在軍團被九頭蛇抓住，后被美國隊長救下。”唐慢條斯理地解釋給001，“羅盤指引下在小巷遇見史蒂夫，我原以為命運線的改變是美隊，但後來羅盤的反應顯示，這次命運線發生變動的，應該是巴基。”

“再順着原有時間線一推測，很輕易就能看出是九頭蛇吧？”唐在意識中輕輕笑了一聲，“而造成這種變化的源頭APTX-4869，也一定就在九頭蛇基地了。”

“我感應到它的大致方向，也確實就在某個九頭蛇基地所在方向，只是無法確定具體方位。”001小小地驚嘆了一下執行者的敏銳，說道，“不過美隊的命運線其實也在改變，他們兩個的命運線糾纏不清，無論哪一個有變化，都會牽扯到另一條。如今超級戰士血清研究滯停便是如此。”

“是啊。你說的沒錯。”唐輕聲接到。此刻附着在唐身上的001感覺到了執行者似乎突然變好了的心情，忍不住問出了祂的疑惑。

001：“得知巴基有危險還牽扯兩條命運線，你為什麼現在還有點高興？”

“你不懂。”唐愣了一下答道，一瞬間的情緒外泄彷彿錯覺，又重新收斂的一絲不露。001又什麼都感受不到了。

001：“好吧，人類總是很難懂。”

“是啊。人類總是很複雜的哦。”

……

之後霍爾暫住在了厄斯金博士所在的軍營，在得知霍爾就是那管血液的提供者，那個成功的試驗體后，他的態度好極了，時不時便用那種科學家的熱切眼神望着他。

霍爾以厄斯金博士協助者的身份，經博士擔保后呆在軍營。博士沒有把他改造人的身份透露出去，還同意了擔保也是那份資料促成的合作，而霍爾也同意為他的實驗提供少量血液來促成超級戰士血清。

而史蒂夫也進入了厄斯金博士所在的軍營，進行訓練。

儘管博士後來與他聊天時已經確認了史蒂夫的品質，贊同了霍爾他是最合適的人選的觀點，但史蒂夫還需要通過自己的表現讓其他人看到他擔得起這個資格。

坦白說此時史蒂夫低下的身體素質不足以應對軍營訓練，他每日都墜在所有人的最後面，連完成訓練都十分勉強。

他人的嘲笑幾乎每次訓練都伴隨着他。史蒂夫當然不會因為這些而退縮，他永遠那麼堅定。

但他有時也會有迷茫。

這天的傍晚，太陽將落山，黃昏時暗沉柔和的光撒在屋檐上，在檐下投射出一個沉寂的陰影。這是軍營中難得的休息日，站在這裏還能聽見遠處傳來的大兵們大聲的笑鬧聲。

而史蒂夫正獨自安靜地靠着牆壁坐在檐下的陰影中。他身上還帶着些塵土和未乾透的汗水，手掌上是磨出又破了的血泡。

很明顯他又去加練了。最後卻有些沮喪地坐在了這裏。

霍爾低頭看着他有些落寞是神色，開口打破了沉默：“超級戰士血清正在收尾，很快就製作完成了。”

史蒂夫恍然抬頭看向他，說：“那麼快嗎……”他看了看自己瘦弱的手腕，眼中劃過一絲懷疑，卻很快消融，再度變得堅定起來。

“我知道了。”史蒂夫平心氣和地回應道。

“霍爾，你覺得力量的強弱，真的會讓人產生那麼大的區別嗎？”史蒂夫頓了頓，有些猶豫卻還是將疑問說了出來。

霍爾沒有立即回答，他望向史蒂夫那向來溫和堅定的藍色眼眸，而此刻那片蔚藍中卻多了點彷徨。

當史蒂夫還沒有獲得力量成為美隊時，他瘦弱，患

有哮喘，他想參軍卻因為這身體原因被拒絕了四次，直至在厄斯金博士的擔保下才進了軍營。

他能感受到了戰亂的苦痛，他的內心因此不安，他的品質更是讓他不能容忍自己躲在他人身後袖手旁觀，他迫切地想做些什麼。

可瘦弱軀體成了他驕傲、堅定靈魂的桎梏，讓他沒有辦法去證明自己。

力量的強弱無法讓史蒂夫的本質產生哪怕一絲一毫的區別，可卻能掃除那本該熠熠生輝靈魂上的蒙塵。

“會。”

所以這是霍爾的答案。

“力量會讓惡人更惡，會好人變壞，會讓好人更好。”霍爾語調沉穩，緩緩說道。

“我曾見過強者擁有力量后發瘋一般屠戮着所見的每一個人，弱者獲得力量后哆嗦着將槍口指向他曾經的隊友、保護者。力量會帶來太多區別。”

霍爾眼神漠然，就像只是平鋪直敘一個故事。

史蒂夫望着霍爾陰影下顯得深邃的琥珀色眼眸——它此刻空洞極了，淡漠的像是失去了一切情感，渾身退不去的硝煙氣息，讓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只知道殺戮的機器——

老天，霍爾過去都經歷了什麼？！

史蒂夫頭皮發麻，本能的出聲試圖打破霍爾此刻危險的狀態：

“那力量給你帶來了什麼區別嗎？”

話音剛落史蒂夫就後悔了，這不是往人傷口上戳嗎？

“力量讓我活了下去。”出乎意料，霍爾在沉默了幾秒后回答了史蒂夫，沒有爆發也沒再持續那個危險的狀態，又回到了平時那個平淡的樣子。

可史蒂夫覺得他此時看起來疲憊極了。

霍爾難得的放鬆了我身體，靠在牆上。他拿出一根煙，點燃后抽了一口，讓辛辣的煙霧充盈他的身體，然後緩緩吐出，煙霧繚繞下他的臉變得模糊起來。

直到抽完這根煙，兩人都沒再說話。

“成為一個更好的人，史蒂夫。”

“走了。”隨即霍爾轉身離開，神色平淡，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執行者，你為什麼特意來找史蒂夫？我們的任務這時只要協助厄斯金博士使超級戰士血清正常製造出來就行了。”001在意識中探頭，問到。

001在傳送即將完成時感受到，APTX-4869對命運線的影響使本該正常製造出的超級戰士血清的實驗停滯不前。而霍爾身上攜帶的那份資料就是用來推動超級戰士血清完成的。

001的資料能保證血清的正常完成，而加上霍爾的血液，讓血清提前完工且更特殊——效果更好，危險更小，但需要依賴於霍爾血液中的某些物質才得以完成。同時，血清的秘密，將不再是鎖在史蒂夫的基因序列，而是霍爾的之中。

雖說不合理且沒有邏輯，不過這也許就是所謂的由於APTX-4869改變巴基的命運線，所以也引起了史蒂夫命運線的變化？無所謂了，反正唐想做的都已經完成了。

命運線這東西就是這麼玄之又玄。

“是隨意而為。當然也是佈局。”唐輕笑兩聲，末尾語調上揚，答道。

001：“好吧，反正任務這方面你是專業的。現在我們離開吧？”

唐：“好。”

如果真正的霍爾遇見史蒂夫的話，他大概會很喜歡他——不，不只是喜歡，應該是十分複雜的感情。唐短暫的陷入回憶。

對最終殺死了所有人以求活下來的雇傭兵霍爾來說，史蒂夫這樣的人是他最初時最理想的樣子吧，那個再也回不去的自我。

不過如果真的遇見了，霍爾也許會小心翼翼地跟着，卻連出現在他面前也不敢吧？就像一個不敢觸碰的膽小鬼。隨着思緒紛飛，唐又重新愉快起來。

霍爾再度進

行時間跨越，來到巴基被俘九頭蛇之時。

這一次因為跨度較小，001沒有再次失聯。但由於時間線同樣是複雜的，001隻能傳送到命運線的節點所在時間，所以這次霍爾到達的是史蒂夫發現巴基被俘，決定獨自前往救援之時。

……

距離那次談話的兩天後，在接受實驗前，史蒂夫從厄斯金博士處得知了霍爾已經離開，他想起先前談話的結尾，才恍然發現，那應是道別。

實驗不出意外的成功，新生的美隊也完成了和九頭蛇的第一次交鋒，只是這次，改良了的血清讓他更早的適應了力量，救下了厄斯金博士。

史蒂夫終於擁有了力量，可他沒能上戰場。政府讓他去各地，在舞台上表演一拳打歪斯特勒鼻子的戲碼，以此來販賣國債。

他有時坐在後台，感覺自己就像一隻被拿來觀賞打趣的猴子。一隻可笑的猴子。不應該是這樣的。

實驗結束后厄斯金博士告訴了他霍爾同樣是改造人，乃至他所用的血清都是以霍爾血液中某些物質為基礎成功的后，史蒂夫就經常想起那天談話，想起霍爾所說的成為一個更好的人。史蒂夫再次感到了迷茫。

他真的在沿着自己心中的方向前進嗎？他能做些更多、更有用的事嗎？

情緒一天天積累，直至史蒂夫得到包括巴基在內的107團傷亡慘重，巴基生死不明時，終於爆發了。

史蒂夫不再聽從這該死的巡演了。血清給予的遠超越人類極限的身體素質讓他輕而易舉地未驚動任何人離開，他要去前線，去救他的戰友，去做他一直想做的事。

在卡特和霍華德的幫助下，史蒂夫從飛機上一躍而下，來到了九頭蛇所在的交戰處。

在夜晚的一片漆黑中他躲在黑暗深處，觀察到九頭蛇的運輸卡車即將出發，史蒂夫沒有猶豫，如同黑豹一般迅疾而隱蔽的跟上最後一輛車，看到車廂中只上了兩個人後便準備扒車而上。

當他剛摸上車廂后欄，才猛然注意到身旁也悄無聲息多出一個人，同樣伸手準備扒車而上——史蒂夫驚詫回頭，卻看見一雙熟悉的淡琥珀色眼眸，一如既往的冷淡着望向他，眼中也帶着一絲驚訝。

霍爾！？他怎麼在這裏？

前面的卡車已經駛出，清晰的馬達發動聲音也從這輛車傳來，沒有時間給史蒂夫疑惑和詢問了。在這短暫幾秒中，他直覺般想到不管怎樣，霍爾沒有惡意，而且現在的目的與他相同。

他朝卡車車廂揚了揚頭，眼神示意霍爾，在霍爾點頭之時兩人默契地一翻而上，進入了車廂。